林恩此刻有一點不切實際的夢幻感。
有太多的謎團了。
一個是這個發光菱體到底是什麽?另外一個是齊格勒居然就這麽容易出來?
要知道就下城區這【無痛使徒】的信仰覆蓋率,還有那麽多因為窮病而投身其中的人,林恩都已經做好了他們被圍追堵截,曆經千難萬險才觸碰到齊格勒的劇本。但是這次的劇本,卻有點過於簡單了,簡單到林恩不太相信。
但這個一覽無遺的半球形空間裏,確實已經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林恩抬槍抬的很果斷,幾乎沒有收到什麽影響幹擾。這或許也和他在伯爵莊園中,與齊格勒秉承彼此意誌進行碰撞的時候,鍛煉出來的豁免,對於這個棱光體的釋放出來的信息可以說是不屑一顧的。
甚至在林恩那如刀的淩厲赤眸中,他堅定如鋼鐵的意誌散發,可以逆轉這種信息的傳遞,反過來去改變或者擊潰對方,這種交鋒是在無意識間完成的,卻又最考驗意誌,因為容不得半點謊言。
騙人,騙不了自己。
相比之下,比爾的表現就有些糟糕了,先是被這份無意識擾動的強烈信息爆衝了一遍,靠著一股落於下風的執念撐了下來,卻未能正麵回應那股信息源的波動。他抬槍的時候,動作明顯比林恩忙了兩拍。
如果是爆發遭遇戰,比爾可能已經中彈身亡了。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行,第一時間抬起輪轉手槍瞄準的小先生沒有扣動扳機,奪命的鐵質彈頭也沒有穿過齊格勒的腦袋。比爾也受多方的影響,在瞄準後沒有說爆了齊格勒的腦袋,情況就這樣有些詭異的僵持了下來。
“你們來的很快。”
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藏身點的林恩,溫婉的和平女神沒有幾分驚訝。從她將【蛻皮密續】的內容告知於林恩開始,就已經做好了,他會過來結束這一切的準備。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林恩一拿到最後一塊拚圖,就直接帶人捅了進來,可以說是十分果斷大膽了,換做其他人估計都不會來。
“紳士的行動力一向很強……現在你是不是該停止自己的所作所為了,我們兩個身上都有分量不小的炸藥,齊格勒,你沒有勝算了。”林恩有些緊張的舔了一下嘴唇,他習慣性的用著攻心的話術來對付這個溫婉的美熟女。
比爾嘴角**了一下,理智的沒有打斷林恩的話。
大家都不是瞎子,這個棱形發光體懸浮在那裏,一看就不是下位序列能搞出來的東西,其危險性也是未知的,林恩直接繞開了這個棱體來和齊格勒交談,就是不想落於下風。
“能再等我一會嗎?我很快就能逆向解除它對於未受手術者的影響了。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夠看得出來吧,這裏麵的布置是逆向的。”
齊格勒平靜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她此刻的眼睛很漂亮,沒有醜陋的驚慌絕望,也沒有瘋狂到底的自毀,而是一片鑽石似的透澈安寧,隻有著確認自己做著正確的事情,而且要把它給及時完成的淡淡喜悅。
“林恩?”
比爾有些疑惑,這個聰明的眯眯眼意識到了小先生和和平女神之間,可能藏著什麽,這也難怪林恩能這般破解了迷局找到正確的方向。不過比爾沒打算這個時候挑這事,這種事情可以含糊一下,他出聲是在詢問林恩的意見。
“她沒有說謊……”
林恩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複雜,這套密儀的運轉如果是【蛻皮密續】逆一次的話,便是能夠剝奪某抽取些東西。她應該是在借助這個超大號的密儀,來消除下城區的某些影響,她在做著正確的事情。
那一天,花田涼亭中,她確實是被林恩給說服了。
而她還有要做的事情,就是這個。
林恩想明白這一點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齊格勒真的不是一個壞人,走在了錯誤的道路上也迷途知返。但她所做的事情,還是要進行審判,隻是她的下場讓林恩有些不忍,他又看到了一個理想主義者走向末路。
隻可惜,比爾也在這裏。
還有許多話林恩想和齊格勒說,他想問她許多問題,想邀請她陪著自己一起創造更好的世界。
“人類,是不完美的生物。”
齊格勒修長的玉指宛如撫摸情人肌膚一樣在這棱形發光體上,那激起的波光頻率快速到遠超人眼的捕捉的極限,隻留下道道殘影。激發的躍動的流光眨眼的功夫鑽進了金屬密文之中,每一縷都猶如發絲,持續催動著這個龐大的密儀。
和平女神的嗓音依舊溫婉,情緒比以往都要來得內斂和熾熱,她似乎是完成了一場痛苦蛻變,如獲新生。
“不完美的追逐,比完美的停滯要強。”
涓涓細流似的聲音流入了林恩的耳中,她此刻的每一句話,是說給自己,也是說給林恩聽的。
“屬於人類的英雄,屬於神的英雄,有著本質的區別。”
望著這個棱形發光體,齊格勒語氣似乎帶上了一點唏噓。這個偉大碎片的存在,是她在【蛻皮密續】中發覺的,也是借由其齊格勒成為了【寶石會】的一員,看到了更加遼闊真實的世界。
從她麻木卻熾烈的那一天開始,便已經下定了決心去改變這個世界。
但那太難,也太遠。
看不到太多的希望,隻能寄托希望於自己的短暫的光輝中,可以引導更多的人。但是林恩的出現,他的感染力,他眼中的希望,他那有別於他人,不帶一絲鄙夷,而是堅定平等的生命信息如此溫暖。
齊格勒才會那般歎息,假如能夠更早的遇上他,或許現如今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終究是,不後悔。”
俏臉上帶著一絲悵然若失,齊格勒如波浪起伏的光波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她已經取消掉了對下城區居民的影響。那些非前額葉切除者,用不了幾天就會恢複如初。至於非凡者和受術者,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想要朝前走就如同林恩描述的那個故事一樣。
學費,始終是要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