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芙妮的政治嗅覺不夠靈敏。

這大概是林恩一個意外的收獲，至於其他收獲中，他覺得最有用的是自己的聰慧已經得到了【掌燈人】三隊兩位正是成員的認可，並且他們並不看重資曆大膽得將一些問題交給了自己去分析。

如果這是在一個成熟的隊伍中，是比較困難的一件事。

有些時候，資曆往往會比能力更重要，雖然兩者往往掛鉤。

林恩推測【掌燈人】三隊應該成立不久，或者是之前遭到過什麽打擊，才會出現了創業初期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場麵。

其實從之前畢夏普的隱晦暗示，還有葉芙妮喊外援的行為可以推測出來，當然對於林恩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了。他不用熬資曆拖時間，就可以擠進【鎮壓局】的正式成員行列，相當於體製內的科員了。

葉芙妮雖然有些明顯的懵懂抗拒，但還是聽愛塔莉的建議去找了隊長。她的性格，明顯不是喜歡這種憋屈碰壁的感覺。

當然林恩也不喜歡。

這裏的隊長是指一隊隊長，同時也是【掌燈人】分部部長。掌燈共三隊，兩副一正，拱衛鑄爐膛火。

林恩在比爾的招呼下開始整理桌子上的材料，估摸等葉芙妮回來要召開小隊會議了，他們兩個手腳健全的人肯定不能讓愛塔莉這個坐輪椅的少女來忙活。

“剛剛表現得不錯，愛塔莉小姐都沒怎麽插話。”

收拾中，比爾忽然對林恩開口道。

“分析角度很新穎，小時候沒有接受過非凡信息影響的人，長大後才涉足非凡思維都如此有趣嗎？”愛塔莉性子有些高傲，但還是對於剛剛林恩的分析給予了認可，真正的傲氣是不會吝嗇對於他人的讚美。

作踐優秀，等同於羞辱自己的尊嚴，貴族那美好的黃金精神對於同階級者還是有體現的。

在這個警事技能都極為原始粗糙的，林恩這個興趣愛好廣泛者帶來的東西，很多都是降維打擊的程度，況且他本身的底子也不差。

“謝謝。”

對於兩人的誇獎，林恩得體的收下了，這是他辛苦努力的付出，贏得讚賞有什麽不好意思接受的。扭扭捏捏，才是賤人矯情看著讓人反感。

“你想繼續調查下去？”比爾注意到林恩有些心不在焉，那雙翠碧眼眸裏時有思索神色閃爍。

“我想抓到那個變態。”

林恩下意識回答道。

“為什麽呢？”

“什麽？”

“他說你為什麽想抓住那個人。”一旁的愛塔莉像是累了一樣撐著腦袋看著這兩人，她雖然在社交上不如林恩那般異常敏銳但也能看出比爾為什麽這麽問。

林恩被比爾這麽一問頓了一下，然後才是理所當然得自然回答道。

“他的變態欲望隻會無限膨脹，就像吃不飽的蛇渴望吞下更多，在他被撐死前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遇難，我們應該製止他。我很高興，我的筆能夠派上用場，而不是單純坐在辦公室裏整理文件。”

當然了，促使林恩想那麽做的緣由還有很多，比如：功勞、榮譽還有欲望。

比爾聽到林恩這麽說笑容裏的什麽東西消退了，他忍不住拍了一下林恩的肩膀。看著少年有些疑惑的水亮碧眸，比爾很是認真得慢慢開口。

“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你可能不知道，就算你沒法走正常流程，也不意味著那需要你去拚命，你有注意到你最近的情緒和平時相比有些忽視了某些東西了嗎？看起來性相的灌輸對你來說還是有影響，不過比較輕微又恰好被你利用了而已。”

忽視某些東西？

林恩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他沉默中有些自嘲想道，他並沒有忽視，隻是不敢去看而已。這個時代有太多的人活得太艱難了，明明是軍屬卻被趕到貧民窟的婦孺，甚至要出賣肉體維生，被假麵包噎死的孩童，工傷被工廠無理由開除的可憐人……

現在的他，沒有資格在這個神靈俯瞰，權貴縱情聲色的世界裏去看那些人。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會安慰人。”

旁觀的愛塔莉冷笑了一聲，她可是知道比爾魔鬼的稱號。在昨夜的調查中，他的手套是重複積累的毆打後才磨損染血，今天一回來就去換新的了。

也虧得葉芙妮能忍受比爾這個危險家夥在身邊。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您會讚美人。”比爾不甘示弱。

“那是某些人的微弱功業別說鑄爐之火了，就是螢火蟲都比它亮堂。”愛塔莉豎起手指繞動，她隻會對葉芙妮有些好臉色，其他人就不用想了。

他們的較勁林恩可不想被波及，匆匆整理好後找了借口就開溜回文書處了。

會客室裏隻剩下了比爾和愛塔莉。

“我覺得他非常適合，剛剛他做報告的時候故意做了個扣子，想借局裏的力量去調查。”比爾忽然話鋒一轉，將話題重新點到了林恩的身上。

“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和我沒關係。”愛塔莉不置可否。“不過你說的不錯，他很適合你們三隊，隻可惜那濃鬱精純的【春】了，要是換給母神教會，用不了幾年他就能成為一位執事，前提是他沒有發瘋或者被【寶石會】盯上。”

教會執事，其身份差不多相當於分部部長。

母神教會和【寶石會】因為性相基礎出奇一致的緣故，是天然的死敵，並且那些信奉【杯之女】踐行餮欲的瘋子為了滿足欲望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好吧好吧，謝謝你提醒我們要小心那些瘋子。”

“我隻是不想再給你們收一次尾，那種事情一次就足夠了。”

伴隨著愛塔莉這句話，會客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比爾雖然還是笑眯眯的表情，但是那裏麵包含了太多讓人不想探究的情緒。愛塔莉說完後異色瞳一眨，也意識到自己戳到了比爾的痛處。

“……和葉芙妮說，接下來我不方便插手了。”

這位性子高傲的異色瞳少女在這讓人窒息的沉悶中選擇離開，在快出門的時候她才是輕聲呢喃道。

“那不是誰的錯，這是我們這種人的宿命，所有非凡者這一輩子，哪一天不像是活得在薄冰上呢？唯一的區別就是，輪到誰沉下去而已，林恩很棒，希望他不會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