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聲起,朱新看向遠方,對儲秀笑著道:“明兒就到地方了。”

“表妹已經讓人準備了座小宅子,到時候,你和姑媽一起住。”儲秀家的宅子畢竟不大,再多添一個人,住不下且不說,況且這樣出眾美貌的人,難免會被人垂涎。

而和蔡母一起住,對外說的就是蔡玉芬知道儲秀的表妹守寡了,故此托她陪著蔡母一起住,那別人也會忌憚蔡玉芬,不敢多說什麽。

“想得真周到。”朱新淺淺一笑,這些日子,儲秀已經習慣了朱新的笑,但乍然一看,還是會有目眩神迷感,這樣出色的美人,難怪陳家那位嫡母,怎麽都不肯放過了。

隻是,真不肯放過,為什麽不好好對待朱新的生母,而是要殺了朱新的生母。饒是儲秀聰慧,也想不明白這一點,畢竟儲秀看事情看得長遠,而這個世上,鼠目寸光的人那麽多。

蘇參在離城十裏的地方等著儲秀她們,見到馬車停下,蘇參這才鬆了口氣,這次儲秀進京,蘇參很是擔心,畢竟蔡玉芬現在的身份和原來不一樣了。

“平安回來了就好。”蘇參快走一步,上前掀起車簾,儲秀已經把車簾拉下來:“回去再說吧。”

蘇參已經看到車內的朱新,盡管儲秀已經寫了信回來,但乍然相見,蘇參還是有些吃驚,於是蘇參急忙對儲秀道:“是我的錯,我疏忽了。”

“我們不回家,直接往表妹讓你準備的那個宅子去。”儲秀叮囑著,蘇參應是,儲秀回頭拍了拍朱新的手:“不用擔心,那裏都準備好了。”

“原來夫妻也可以這樣。”朱新若有所思地說著,儲秀不由笑了:“民間夫妻,大多如此。”

“我的父親和嫡母,他們並不如此。”朱新並沒有見過幾對夫妻,而她和太子之間,就更不能稱夫妻,他是君,朱新是妾,妾可以得到寵愛,卻不能對君說什麽。

“慢慢來,你會發現,市井生活和你原先的生活不一樣。”儲秀過了許久,才輕聲說了這麽一句。朱新又笑了,而馬車已經停在新宅子門口,一個婆子站在那裏,恭敬地請她們下車。

“這宅子裏,準備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還有個跑腿的老蒼頭。”儲秀下車時候,就對朱新說,朱新點頭:“這就足夠了。”

她曾見識過這個世上,最奢華的地方,也曾在陳家那個小院之中,過著被人辱罵,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而現在,這座小小宅子,下人不多,但朱新卻覺得,走進來就身心放鬆,再也不用擔心失寵,再也不用擔心什麽話說錯了,也許就被人抓住把柄,然後失去一切。

隻有進過牢籠的人,才能向往自由,進而喜歡這樣的生活。

這宅子也是兩進,蔡母住在第一進的正屋裏,朱新的屋子就放在了第二進,東邊的屋子做了臥房,西邊的屋子做了書房,中間的堂屋就是招待客人用的。

朱新和儲秀二人直接走進第二進裏麵,朱新看了看房中的擺設,就對儲秀道:“表姐想得很周到。”

“這些擺設,是我女兒準備的。”儲秀的話讓朱新看向她:“表姐的女兒想來也和表姐一樣博古通今。”

“她,”儲秀隻說了一個字,這是儲秀心中的刺,是不能對外人說的,朱新已經明白了一些,對儲秀道:“兒女大了,總有自己的念頭。”

儲秀隻淡淡地笑了笑,丫鬟就進來稟告,說蔡母來了,儲秀和朱新急忙走到外麵迎接,蔡母看到儲秀,就笑著拉了她的手:“我盼了許多天,總算盼到你回來了,東西都送過去了吧?她可好。”

“表妹很好,東西也都送進去了,表妹還說,這些東西,足以安慰在遠方的人。”儲秀的話讓蔡母連連點頭:“這樣就好,這就是朱侄女吧,長得真好看。”

朱新在蔡母和儲秀說話時候,一直在旁邊站著,這會兒聽到蔡母這樣說,朱新急忙對蔡母行禮:“就是我,還請姑媽以後……”

“都是一家子,你這樣客氣做什麽,我呢,雖有女兒,女兒又不在身邊,你呢,更是可憐,爹娘都沒了,這會兒又受了寡,我們二人一起住著,就和母女沒什麽兩樣。”蔡母見朱新生得如此美貌,言語又這樣禮貌,心裏十分喜歡,已經拉著朱新的手說了。

這幾句話很是平常,卻觸動朱新的心腸,朱新的眼淚頓時落下,蔡母拍拍她的手:“可不興哭,等以後啊,就好了。”

以後啊,就好了。朱新環顧著這四周,是的,以後,就好了,自己的心願已經了了,京城的風雲也和自己沒有關係了,就在這小院之中,看雲起雲舒,看花開花落。

“娘!”女兒的聲音傳來,儲秀看著站在堂屋門口的女兒,就對她招手:“這是你表姨,快過來見過。”

女兒走上前,對朱新行禮,朱新已經扶住了她,上下打量一番就笑著道:“好俊秀的姑娘。”

“是,這家裏的事情,她比我能幹多了。”儲秀也在一邊誇著女兒,女兒卻隻是看著儲秀不說話,朱新能感覺到儲秀母女之間,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朱新也沒有詢問,畢竟誰家都有一團亂麻。

朱新就在這安頓下來,盡管這裏的氣候、習慣都和京城不一樣,但朱新很快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每天早起,就去問候蔡母,然後安排家裏的一日三餐,高興時候,蔡母也會下廚做上幾樣家鄉菜。

朱新從沒有下過廚房,這時候也饒有興致地看著蔡母下廚,下人們都很聽話,帶來的銀票已經換成了一些田地,儲秀做主,還買了個鋪子,好供給她們日常使用。聽說這是儲秀的表妹,儲秀那個過繼的哥哥嫂嫂也來認過親,於是除了儲秀之外,小院之中也多了客人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