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在倉庫中轉了半天,隨即又重新回到了那個破房子中。
趙文坐在床邊,看了看外麵的太陽,隨即戳了戳坐在床邊的小三。
小三睜開朦朧的雙眼,看向趙文,說道:“大哥有什麽事嗎?”
趙文道:“沒什麽事,我就是想問問你叫啥名字?”
小三道:“我姓李,家中排行老三,所以人家都叫我李小三。”
“你有多大了?怎麽這麽小就當兵了呢?”趙文看著李小三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有些疑惑的道。
按理來說,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當兵的前提都是成年。沒成年當兵的很少,畢竟未成年不管是力量還是速度都不可能和成年人相比。
而且,有一句話說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像小三這種,力量不大不說,吃的還多。
小三想了一會兒,道:“我是家裏最後一個男丁了,所以就進軍營了。”
趙文一愣,隨即道:“你是你家最後一個男丁和當兵有什麽關係啊?”
“大哥,我家是軍戶啊,按照慣例,每家都必須出一個男丁。可我的兩個哥哥死的早,所以就隻能我來了。”小三如同看白癡一般看著趙文,好沒氣的道。
“軍戶?”趙文楞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很久遠的名詞還沒有反應過來。
明朝的軍戶製度乃是開國太祖朱元璋設立的,明朝的軍戶製度設立的目的就是解決軍隊兵士的來源,它與一般的募兵製是不同的。通俗來講,軍戶製度就是老子是當兵的,兒子也必須繼承下來,長大後繼續當兵。因為在明代,軍隊的戶口和居民是分開管理的,軍籍屬於都督府管理,而普通民眾的戶籍歸戶部進行管理。這種由世襲兵士組建的軍隊,在當時稱之為衛所軍。
不得不說,朱元璋設立的這種製度在開國初期的時候對社會的穩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軍戶製度也慢慢的衰落下來。
朱元璋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決士兵的來源,可現在大明朝承平日久,再加上衛所中各個軍官的盤剝,軍戶逃亡的數量與日俱增。等到天啟朝時,軍戶製度已經名存實亡。
“是軍戶啊,我就說嘛,怎麽將你這麽大點的孩子拉來當兵了。”趙文回想著腦海中和軍戶有關的信息。
小三道:“是啊,不然的話,像我這麽大的,怎麽可能會被拉開當兵?軍戶的後代還不允許參加科舉,不允許經商。隻要老子是軍戶,那兒子也是,子子孫孫都是。當然也有例外的,但像我這種,就隻能來當兵了。”
萬事無絕對,軍戶子孫也不一定都是當兵的。比如說萬曆初年時的內閣首輔張居正,他家就是軍戶。隻不過,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少見了。
“這可真夠操蛋的。”趙文看著這麽大點的孩子被拉來當兵,不禁暗罵一聲。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號角聲。
趙文透過那沒有窗紙的窗框向外看去,隻見幾道黑色的狼煙衝天而起。
“這是怎麽了?”趙文指著窗外的狼煙問道。
小三看到那衝天而起的狼煙,臉色大變,急忙道:“壞事了,壞事了,可能韃子又來打草穀了。”
“什麽?”
趙文驚叫一聲,隨即從**跳了起來,急聲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會有韃子呢?”
兩人說話間,之前出去的大漢一臉焦急的跑了回來。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韃子來了,韃子來了。”
“到底怎麽回事?”趙文一臉焦急的看著那大漢,他可不想自己剛一穿越過來就莫名其妙的被敵人殺了,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真丟穿越大軍的臉。
那大漢喘了一口氣,道:“根據可靠的消息,有一隊大約三千左右的韃子兵向著宣府而來。而且宣府最外圍的幾個烽燧已經被攻破。”
“現在上麵傳來消息,讓所有的兵丁集結起來,守住城牆,這些韃子來者不善啊。”
“難道這些韃子不是來打草穀的嗎?”小三問道。
每當八九月間,秋高氣爽時,韃子都會聚集起來,到長城附近劫掠,這種現象被稱為打草穀。
大漢皺眉道:“看起來不像,如果是打草穀的話,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聚集在一起,要知道他們現在距離宣府已經不足五十裏了。我還從來沒見過打草穀膽子有這麽大的。”
“趕緊的,現在讓所有的兵丁集合,再晚點就要殺頭了,大牛他們已經去了,我過來是叫你的。”
大漢話還沒說完就拉著小三的胳膊往外跑。
“我也去!”趙文忽然道。
大漢停了下來,一臉遲疑的看著趙文,道:“你就別添亂子了,你雙腿還沒好,去什麽去?再說了,你又不是當兵的,打什麽仗?”
趙文有些不服氣的道:“我的雙腿早好了,不信你看。”
說著,趙文就在地上蹦了起來。
大漢看著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趙文,雖然心裏有些疑惑趙文為什麽能這麽快下地,可也沒開口詢問,畢竟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秘密。於是大漢說道:“既然你想去,那我也不阻攔你。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那櫃子裏有衣服,你趕緊換上。”
趙文急忙將破舊不堪的鴛鴦戰襖換上,跟著大漢跑了出去。
一路上,趙文的右手緊緊的捂在懷裏,隻有親手摸著懷中的大黑星以及那棵67式木柄手榴彈,趙文才能安心些。
等到趙文等人跑到校場時,整個校場已經站滿了人。
一個穿著鐵甲,帶著頭盔的將領看著趙文等人,開口喝道:“你們幹什麽去了?怎麽才來?”
“回大人,我剛才內急!”
“我也是!”
大漢和小三齊聲道。
“懶驢懶馬屎尿多,還不快滾過去。”
“是!”
趙文等人急忙向著隊伍跑去。
“哎,你等等!”這個將領叫住了跑在最後麵的趙文。
趙文猛然被這個將領叫住,一瞬間有些忐忑起來,畢竟他自己又不是這裏的兵,萬一被人發現,那下場可就不太好說了。
趙文呆呆的站在那裏,冷汗直流。
“你是誰?為什麽我沒有見過你呢?”那將領眯著眼睛,低聲喝道。
趙文緩緩轉過身去,換上一個極其諂媚的表情,說道:“大人,我是新來的。”
“什麽狗屁新來的,已經有一年多沒給我補充過新兵了,你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你是奸細?”將領將右手緩緩的放在腰間的刀上,一臉警惕的看著趙文。
“大人,這人是之前我們救回來的那個啊。”那大漢急忙站了出來,開口道。
“宋虎,這人是你救回來的那個?我怎麽不信呢?那人看起來就像死了一樣,怎麽幾天間就活蹦亂跳的了?”將領一臉遲疑的看著趙文。
宋虎急忙道:“大人,小人敢以腦袋擔保他就是我救回來的那人。如果他是奸細的話,我便將我的腦袋擰下來。”
“我們也是!”
和宋虎住在一個營房中的兵丁一起站了出來。
那將領看著宋虎等人,道:“我姑且相信你們一次,如果他真的是奸細的話,我就砍了你們。”
“還不快滾過去,現在人手不夠,姑且讓你充數。如果戰場上你敢當逃兵的話,那可就別怪我無情了。”
趙文站在宋虎旁邊,低聲道:“多謝宋兄弟了!”
“這有什麽謝的,舉手之勞而已。你能幫我們我都已經感激不盡了。”宋虎一臉平靜的道。
這個年代的人還是很淳樸的,講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在宋虎看來,趙文能拖著病體來,已經給了自己最大的幫助。所以,宋虎這才出頭為趙文辯解。
“我告訴你們,現在有三千多韃子向著宣府而來,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就到宣府城下,現在總兵大人命令所有人上城牆。到時候,誰要是出現差錯,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將領一揮手中的鞭子,看著校場中的眾人,惡狠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