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既然能找上門要錢, 肯定不會給鄭小龍太多湊錢的時間。
沒兩天功夫,佳運小區的房子就讓人砸了。
鄭小龍老婆跑到醫院,哭著讓鄭爸、鄭媽拿錢, 否則這日子她一天都過不下去。
鄭爸躺在**臉色難看, “要錢沒有,不行你們就賣房子賣車!”
鄭小龍當初結婚的時候, 鄭爸前前後後花了二三十萬。
除了娶媳婦的聘禮, 請客的酒席,還給鄭小龍買了一輛車。
孫子歡歡出生後,又把佳運小區那邊的房子, 過戶到兒子的名下。
鄭爸替他們算過,房子車子一賣, 再拿倆人的工資存款湊一湊, 差不多能還上。
隻要手裏沒錢, 鄭爸不信兒子還能繼續去賭。
可惜全家除了鄭阿芳沒人理解鄭爸的心思, 都以為鄭爸真打算狠心不管兒子。
鄭小龍的老婆被砸家砸怕了, 再不想經曆第二遍。
於是她當著全家的麵, 指著鄭小龍的鼻子讓他自己想辦法。
不管怎麽樣,房子肯定不能賣, 要是誰想賣房子,她就跟鄭小龍離婚。
鄭小龍本身對這個老婆早就沒有多少感情, 被這麽一激,也是隨口就說,“離就離,誰不離誰是孫子。”
鄭小龍老婆就開始在病房裏哭, 鬧得整條走廊都聽見了。
鄭媽隻好兩頭勸, 可誰都不聽她的, 沒辦法,她隻好向病**的鄭爸求助。
“老鄭,你管管呀,再不管這個家都要散了,歡歡才八歲,你忍心讓他當單親家庭的孩子嗎?”
雖然醫生說鄭爸身體還好,隻是單純一時血氣上頭才暈倒。
可到底年紀不輕,動怒對他身體也不好。
“錢是小龍欠下的,沒道理讓爸媽幫你們還,你們要是實在沒錢就算了,可你們房子住著,車子開車,兩個人工資加起來也有一萬,又不用養孩子,怎麽就還不起錢了?”
鄭阿芳本來不太想管,她隻是怕鄭爸又氣的住院,到時候事情更多。
鄭小龍瞪著眼睛看向鄭阿芳,凶狠眼神,不像是在看親姐姐,反倒像是在看仇人一樣。
鄭阿芳跟鄭小龍對視著,時間一長,反倒是鄭小龍先敗下陣來,冷哼一聲,不屑的移開目光。
鄭爸喘了口氣,冷淡道,“你姐說的沒錯,你自己的賭債,自己想辦法去湊,要是湊到最後,還差個幾萬,我跟你媽倒可以先借給你們,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我還得留著跟你媽養老呢。”
這話就是當著外人說,也是站得住腳的,又不是真的沒錢,不過是自己不想掏,淨盯著兩個老的口袋。
可鄭小龍卻不覺得自己父母說的有理,反而覺得父母忽然變得狠心了。
畢竟從小到大他都是家裏的寶,父母也疼他,什麽都依著他。
因為鄭爸發家比較早,鄭小龍從來也沒缺過零花錢,一直都是大手大腳花錢,哪怕工作了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消費觀。
包括這次的賭債,一開始鄭小龍也沒怎麽放在心上,頂多覺得挨兩頓罵。
可現在鄭爸卻反複提醒他,不會幫他還這筆賭債,鄭小龍的心態就有些不平衡了。
“爸,你真的不管我死活?”
鄭小龍捏緊拳頭,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些話。
“你不是有能耐嗎?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吧。”
鄭爸冷哼一聲,但凡兒子有半點悔過的樣子,他都不會把話說的這麽絕。
鄭小龍在病房裏環視一圈,什麽話都沒說,扭頭就走。
鄭媽還想追出去,被鄭爸給喝止住了。
“不許追他,讓他跑,我看他能跑到哪裏去,你看看他那個樣子,就是被你給慣得!”
鄭媽有苦難言,說她慣孩子,丈夫不也一樣。
“媽,我去看看歡歡他爸。”
鄭小龍老婆怕鄭小龍回去賣房子,急忙說完,就跑出去了。
鄭小龍離開後,就沒再露過麵。
鄭阿芳陪著父母回到家,她公司還有一堆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待多長時間。
第三天晚上,鄭阿芳就坐飛機回了京市。
一連工作了五天,鄭阿芳才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
恰好第二天是周末,就提前跟初心約了一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初心才得知鄭家發生的事情,對於鄭小龍能欠下賭債,初心一點兒都不覺得驚訝。
“他打小受寵,又不好好管教,這會兒都快三十了,還指望他能改?”
初心覺得鄭爸的心思怕是注定要落空,想讓一個賭徒改過自新,除非重新投胎。
大部分賭徒都不信邪,不搞的自己傾家**產,家破人亡,都不會撤手。
初心提醒道,“你最好打個電話讓家裏注意點兒,別弄出什麽事來。”
鄭阿芳有些遲疑,“不能吧?”
雖然弟弟是從小就不大懂事,長大了也一身的毛病,但也不至於敢對家裏人動手吧。
鄭阿芳到底不是沒有社會閱曆的年輕人,這種想法在她腦子裏過了一秒,就被她給刷掉了。
“我現在就給媽打電話。”
鄭阿芳放下筷子,立刻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隻是電話響了十幾聲,始終都沒有人接。
鄭阿芳心一沉,抬眼看向初心,搖了搖頭。
“打鄰居的試試,讓鄰居幫忙看一眼。”
好在鄭阿芳還真存了老家鄰居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接了。
對方一聽是鄭阿芳,連忙通知她趕緊回來。
“你爸中風進醫院了,你媽帶著孩子陪著呢。”
鄭阿芳忙問發生了什麽事,鄰居三言兩語給她解釋了前因後果,掛完電話,鄭阿芳連忙讓公司助理幫忙訂票。
等鄭阿芳忙完,初心才問,“真出事了?”
鄭阿芳苦笑著點頭,“小龍帶著朋友,把爸的保險櫃給撬了,裏麵的現金跟一些值錢的東西全都拿走了,爸以為進了賊,就報了警,沒想到查出來是小龍,爸直接氣中風了,現在正在醫院裏,媽帶著歡歡在醫院裏陪著。”
初心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說鄭小龍膽子太大,還是賭到腦子不清醒了。
“你什麽時候的票?”
“我讓助理訂最早的飛機,有淩晨的就淩晨回去,沒有就等明天早上。”
剛說完,鄭阿芳的助理就回複買到了淩晨的飛機票。
鄭阿芳飯也不吃了,趕回去收拾行李,然後趕車去飛機場。
初心一直跟鄭阿芳保持聯係,所以對鄭家的事情也都十分清楚。
鄭小龍跟其同夥都被抓進了看守所,鄭爸還沒有醒,鄭媽又隻知道哭,鄭阿芳一個人當幾個人用,又得跑上跑下,還得安慰鄭媽,還要照顧歡歡。
初心問起鄭小龍的老婆,就算鄭小龍老婆想跟鄭小龍離婚,那歡歡總是她兒子吧。
不提這事還好,提起這個鄭阿芳都想罵人。
“他們已經離婚了,我走那天辦的手續,歡歡他媽,現在估計已經回娘家了。”
初心:……
“那鄭小龍呢,警察局怎麽說?”
“人證物證都有,暫時行政拘留。”
鄭小龍到底姓鄭,隻要鄭爸和鄭媽不指控,鄭小龍就不會有太大的事,但他的同夥就不一定了。
第二天鄭爸醒了,隻不過身體不能動,嘴巴也變得僵硬,說話都不利索。
鄭阿芳連蒙帶猜的,知道鄭爸是想問鄭小龍,就回他說鄭小龍被行政拘留了。
“活該!”
這句鄭阿芳聽清楚了。
警察局那邊聽說鄭爸醒過來,也是派了人過來。
鄭爸這次是真氣狠了,看到警察的時候,甚至想讓兒子進監獄,好好反省反省。
可看到鄭媽身邊?????的孫子歡歡,頓時又心軟了。
兒子現在擺明是個廢物,但孫子還小,要是當父親的坐了牢,對孫子以後的前途也會有影響。
為了孫子,鄭爸還是原諒了兒子。
警察局那邊追回了一部分的贓款贓物,剩下的沒追來的估計有七八十萬。
鄭爸能猜到這筆錢被兒子用到哪去了,也沒多說什麽。
鄭阿芳這回請了一周的假,臨走前給鄭爸請了護工,還特地叮囑他不要再心軟。
“你那錢放銀行存著,不比放家裏安全,放銀行存著還能有利息,放家裏又招外賊又招家賊的,你現在都這個年紀了,就別逞強了。”
鄭爸被大女兒數落一頓,也不像以前那樣生氣的嗬斥大女兒無法無天了。
一個是身體上不允許,二個是大女兒也的確說的沒錯。
趁大女兒走之前,鄭爸讓鄭阿芳幫他把錢存到銀行去。
這會兒他誰也不信,老婆是個心軟疼兒子的,兒子又是個心狠白眼狼。
大女兒自己在京市有房子,每月工資又高,也不會貪他這點養老錢。
鄭阿芳幫鄭爸辦完存款的事,才又回了京市。
這一來一回兩次,半個多月就過去了。
鄭小龍在看守所待了大半個月,出來的時候感覺像是過了半輩子那麽久。
因為他偷竊的行為,公司已經把他辭退了。
鄭小龍想回家跟父母認錯,鄭爸直接讓人把他趕出去了。
這後麵的事情,初心就沒關注了,反正跟她關係也不大。
*
月月在舞蹈方麵的天賦很高,但是學習方麵就要差了一些。
從小到大,她的文化課都隻是中上水平。
初心的任務是要把月月培養成舞蹈家,所以也沒有太過苛責她的文化課,隻要能達到考上舞蹈學院的標準就行了。
12年國慶,鄭阿芳忽然帶了個人介紹給初心。
初心看著年紀比鄭阿芳要明顯大上幾歲的男人,也猜到鄭阿芳想說什麽。
“我跟肅文打算明年明年情人節去領證,國慶節辦酒,到時候還請月月來做我們的花童。”
鄭阿芳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
初心之前跟鄭阿芳聊過,鄭阿芳不打算生孩子。
這個叫周肅文的男人同樣也是丁克,年紀比鄭阿芳大五歲,今年剛滿四十。
倆人算是同行,對方也不是本地人,但比鄭阿芳早幾年在京市安家。
四個人一起吃過飯後,初心後麵又找鄭阿芳聊了天。
鄭阿芳很直白的告訴初心,要說倆人有多濃烈的愛情,那是假話。
倆人能走到一起,肯定是有一些感情在的,但更多的還是想找個餘生作伴的人。
何況倆人都是外地人,在京市打拚多年,想要再往上走,單打獨鬥就有些困難,找個人合作,做資產結合,就會容易的多。
對於鄭阿芳的這種婚姻觀,初心並沒有表達反對。
她自己就是例子,過了這麽多世界,足以說明,一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好。
不過,前提是得在年輕的時候,打下養老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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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中考的成績一般,但是通過特長加分,勉強上了一個不錯的高中。
因為國慶節鄭阿芳結婚,鄭家的親戚也都來了京市。
鄭爸經過一年的恢複,已經能夠自己走路了。
他的生意也轉給了別人,算是提前退休了。
這次婚禮,月月肯定要跟鄭家人見麵。
鄭阿芳知道初心的擔憂,讓她放心,她已經提前跟家裏打過招呼了。
畢竟是自己大女兒的婚禮,鄭家夫妻再糊塗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搞出事情。
國慶婚禮當天,鄭阿芳打扮的十分漂亮,盡管臉上依舊有了細紋,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女人在每個年紀,都有不同的美,哪怕是到了八十歲,也有歲月沉澱的美。
月月作為花童,負責送婚戒。
開場前,初心一直把她帶在身邊,所以鄭家那邊也沒人看到過月月。
等鄭阿芳和周肅文相互確定誓言,月月便上台送上婚戒。
鄭家夫妻坐在禮台的旁邊的桌子上,看到月月後,鄭媽還衝月月笑了笑。
可惜月月並不認識鄭家人,禮貌衝鄭媽點頭微笑,然後下台去找初心了。
婚禮結束後,鄭媽找上了初心。
原本是有一肚子話要說,可到了初心跟前,又一句話都說出不來了。
初心看著鄭媽已經紅了的眼眶,衝她喊了一聲‘媽’,然後對月月說,“這是奶奶。”
月月漂亮的眼睛看向鄭媽,甜甜的喊道,“奶奶好。”
鄭媽連應了兩聲,回頭擦了擦眼淚,才又看向月月。
“你們過的還好吧?”
“挺好的。”
兩句話說完,好像又沒有話題繼續了。
月月還算健談,見場麵尷尬起來,就跟鄭媽說起自己生活上的事情。
鄭媽聽得入神,臉上也不自覺帶了點笑容。
鄭家夫妻是跟親戚一起住在酒店,倒不是鄭阿芳家住不下,隻是鄭家夫妻覺得跟女婿不熟,住在一起尷尬,還不如跟親戚住在同一個酒店,還能串門說話。
初心跟月月沒有留多久,月月晚點還有舞蹈課,於是跟鄭媽說了聲,就帶月月先離開了。
鄭媽又回去找鄭爸,跟他說了初心跟月月的事情。
鄭爸沉默很久,一直到晚上才跟鄭媽說,等回去以後,給鄭阿芳轉點錢,讓她轉交給初心,就算是這些年補償給月月的壓歲錢。
鄭家親戚在京市待了兩三天就陸續回去了。
鄭家夫妻留的久一些,鄭阿芳和周肅文帶著夫妻倆在京市玩了一圈,有兩次也叫上了初心跟月月,初心沒去,隻有月月一個人去了。
回來的時候,月月跟初心鄭媽是個心軟的奶奶,鄭爸是個愛麵子,嘴巴又很硬的爺爺。
初心覺得月月總結的挺形象,“那你說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
月月盯著初心左看右看,然後笑著說,“媽媽是電視劇裏的神仙,能變出很多東西,還能滿足月月很多願望,所以媽媽,今年寒假你帶我回晉城好不好?”
初心聽到前半句心都提了起來,還以為自己什麽時候露餡了。
直到月月後半句話出來,她才明白過來,月月是被人給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