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會產生各種需求,對於剛被洪水犁過一遍,現在又正遭受疫病的縣城來說,所有的需求都得不到滿足,人心浮動不安。

孫遠都快愁死了。

他家世世代代都是鐵匠,打鐵是苦是累,但好歹也是門手藝活,養活一大家子不成問題。

誰知一著不慎,得罪了軍爺,稀裏糊塗被人擄了去,醒來就在一個山溝溝裏,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各個帶著一身酸臭味,渾身隻有一副骨頭架子,榨不出二兩油,似乎是逃難過來的難民。

等人差不多都醒了,有軍爺過來過來把人都踹醒,說他們一家老小都在別的地方,要想讓家人好好的,就得乖乖聽話,不然就要見見血,讓人知道知道規矩。

四周圍了一圈凶悍的兵士,一個個手裏舉著鋥亮的長-槍,看誰不老實就直接動手,一揮□□過去。他們這些人自然不敢有二話,像隻鵪鶉一樣,連抬頭都不敢,生怕引起誤會。

他們需要做的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半個月後,大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新兵!

很少有想當兵的乾朝人。

至少在他們之中沒有。

但從出現這裏的那一刻,他們的命運已經不歸自己掌控了。

每天都是繁重的訓練,做不到就會挨打。與之相反的,是每天的飯都是有人抬上來,放在中間就不管了。能搶到多少就吃多少,搶不到就不吃,但訓練內容依然需要完成。

每天都有人被打死,每天都有人因為實在受不了試圖逃跑,然後被同伴舉報,或者逃跑失敗被看守們當場擊殺。

舉報的人會得到一塊夾著鹹菜的幹饃饃,他的家人也會得到一塊。後者雖然沒人看見,但總有軍爺帶點親人貼身的東西回來。看見了東西,也就知道了家裏人都過得很好,大家訓練更積極,舉報的也更勤快。

孫遠是個鐵匠,打鐵很累,但也給他留下了一身的腱子肉。再加上沒吃過逃難的苦,體力充沛,他總是能搶到最多的食物,也總能最快完成訓練。漸漸成了其中的小頭目,然後繼續上升。

在某一天訓練後,他一直奉承的小軍官笑得意味深長,帶他離開了營地。走了很遠,走進了另一個山溝。

他看見了那些人的,據說“過得很好”的親人。

年紀大的正取水做飯,看樣式,就是他們平時吃的東西。再走出長長的一段,軍營裏,年輕的姑娘們擠在破舊的帳篷裏,聽見腳步聲停在麵前,麻木地脫起了衣服。周圍的帳篷外散落著兵士的衣服,還有人剛從裏麵出來,肆意談論著之前的經曆。很明顯,這裏早就成了軍妓營,他們都習慣了來這裏尋歡作樂。

除此以外,還有像他這樣的人。

帶他來的小軍官告訴他,要不是知道他家在縣城,和這裏的人沒有關係,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有這麽個地方。

小軍官說,上頭給了人數,讓每十天送那麽一批難民來,數量不夠就會從城裏找人湊數。所以像他這樣的人也不少,既然來了,不如安心玩玩。

那個軍官還說,這些人聽話得很,不聽話的都死了,剩下的這些,隻要稍微透露一點家人的消息,哪怕是瞎編的,她就會言聽計從,怎麽玩都願意。

孫遠自認不是一個好人。

每到飯點,他總是搶飯搶得最凶的一個,最好的都能被他搶走。其他人體能膽氣都和他差得多,往往他狼吞虎咽吃飽了,不少人還在搶。這時候,他就會不懷好意地盯著幾個總和他作對的,伸伸胳膊抬抬腿,或者幹脆把對方正在吃的東西打到地上。除非對方低頭歸順,不然別想吃到多少東西。

但他自認是個人,不是畜生。

他把外麵的事偷偷告訴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大家生活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中,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動不動就要打架,還有沉重的訓練任務需要完成,精神早就崩潰了。

每天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哪怕是其中混得最好的孫遠,也更願意回到自己的鐵匠鋪打鐵,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身邊一堆人捧著供著,卻活的不像個人。

新人還在被送來,老人訓練出一批就送走一批,不知道去了哪。孫遠覺得自己也快要被送走了,暗地裏加快了自己的計劃。

之前也有人想聯合起來,一起離開這裏。但從沒有人成功過,他們往往倒在了同伴手上。

孫遠也遇到了一樣的問題,哪怕再小心,把事情說得再詳細,他甚至為了多去幾次,越發巴結那名小軍官,然後帶回一點布料,或者某人是如何在欺辱中慘死的消息。

但總有人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依然想盡辦法去舉報。

孫遠是不幸的,但他又是幸運的。

當兵士把他們圍住,準備逐個擊殺的時候,洪水來了。

洪水過後,他帶著身邊所有可以收攏的人,又帶他們去家眷們待的地方救了些人,往縣城的方向走。

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他在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等好不容易進了縣城,發現權貴死的死逃的逃,城裏已經全亂了。他急著去找自己的家人,找完才發現,縣城裏的金銀糧食都被人占了,曾經跟隨過他,現在又走投無路的人帶著親眷回來,等著他拿個主意。

孫遠:“……”

湊活過吧,他能怎麽辦?

孫遠隨便找了個暫時沒人占的地方,把人安排進了暫時沒人住的房子裏,這些人和原本住在這裏的一些人,就都成了他的人。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城裏偏偏又遭了瘟疫。他剛頭疼了沒兩天,新的問題擺在了他的麵前。

怎麽把這麽多張嘴喂飽 ?

城裏疫病橫生,他是想帶著大家搶下一座城門逃出去的,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要足夠的糧食,不然洪水剛走,外頭也沒什麽能吃的,一群人跑出城,不過是換個地方餓死。

他派了幾個探子,死死盯著幾個糧食多的地方,準備挑一個動手。

手下來報,陳黑子那邊城門口進來了什麽人,看模樣像是排骨。

“排骨?”孫遠一邊默默咽下口水,一邊反思大家是不是最近餓壞了。畢竟人長這樣,排骨長那樣,什麽人也不能長得像根排骨啊。

他還沒說話,旁邊就有人叫起來:“排骨啊,我當初還從他那兒買過高粱呢。”

“我給我兒子買的冰糖都化在洪水裏了,不知道旁邊灌了幾口水的嚐沒嚐到甜味。”

“我攢了一個月的錢,剛給家裏定了塊肥膘,還沒給我送過來呢洪水就來了,不知道還認不認賬。”

“你去問問他,說不定能行,排骨做生意那是出了名的不缺斤少兩也不送東西,他手裏隻要有,就肯定能給你送過來。”

孫遠很快弄清了排骨的身份。

原本是個乞丐,吃過最好的東西是排骨骨頭,最大的願望是吃一根完好肉多的排骨。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後來不知道搭上了什麽人,想要什麽都能給送過來,價錢還很合適。

“可是,屠戶家都沒肉了,糧鋪都被泡了,他還能做買賣?”

“那可是排骨啊。手底下那麽多沒見過的好東西,還有那麽多人,城裏一亂就逃出去了。要不是還有買賣,他回來幹什麽?”

是啊,孫遠也有些疑惑,他回來幹什麽?

這種疑惑持續了不久,陳黑子的人恭恭敬敬送了幾個生人過來,打頭的那個長得普普通通,隻有一雙眼睛明亮有神,看上去就是個明白事的,盡管年歲還不大,但也讓人忍不住認真對待。

“你就是排骨?”

“孫老哥,早就聽說老哥一身是勁,見了麵才知道什麽叫好漢。”

人都愛聽好話,孫遠本來就愛自誇力氣,現在被排骨這麽一捧,原本的警惕排外去了大半,臉色也柔和了幾分。

排骨察言觀色,笑嘻嘻地行了個禮,“小弟之前在城裏做生意,還有筆賬沒結清。東家常說,生意人以誠為本。這不,剛拿到東西就趕緊來送了。”

孫遠問過城裏之前的情況,也知道排骨他們的生意是怎麽一回事,聞言頓時有些愕然。

洪水剛過,別說城裏,這一大片都沒有富裕的。

朝廷還在的時候,多少能給那麽一丁點的救濟糧。現在京城都給人占了,這些受災的地方隻能自己撐著。沒看見之前軍隊就來了那麽幾個人,逛了一圈意思意思就走了嗎?富戶求上門又怎麽樣,大家顧自己都顧不過來呢,誰有空管這些有的沒的,不然他也不敢帶著人明目張膽地做土霸王。

不過,這個人剛剛說什麽?來送訂的東西?

他哪來的東西?

排骨像是沒看見孫遠懷疑的眼神,自顧自掏出一本大演草,衝著昨天剛寫上去的字跡,有模有樣地念道:“孫大力,豬肥膘二兩。老哥,是你家之前訂的,快來掂量掂量,這塊夠不夠你要的數啊?”

孫遠沒有說話,看著一指厚白花花的豬肥膘,狠狠地咽下了口水。

作者有話說:

謝謝毛球小可愛的地雷~

謝謝藍餘 海水投喂的營養液,噸噸噸噸,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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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預收《沒有人比我更會種地!》

文案一:

禾苗苗穿越了,開局一座破廟,一個人一雙手,兜裏空空啥都沒有。

繼母認定她是掃把星,把她趕出家門,村裏人走路都繞著她走。

禾苗苗:世界是科學的,也是唯物的……算了,愛誰誰愛咋咋,自己過也挺好的。

第一天,她采了一叢黃豆回來做豆腐腦,順便告知村頭那塊地水澆多了。

村民甲:用得著你管!

第二天,她左手絲瓜右手扁豆,還說要下大雨糧食得趕快搶收。

村民乙:閉上你的烏鴉嘴!

第三天……

第三十二天,大家聞著廟裏傳出來的香味,眼巴巴等著禾苗苗吃完飯出來,能稍微指點兩句。

#饞死我了她怎麽總能找到好吃的#

#運氣這麽好到底誰說的掃把星#

#苗苗今天有空嗎來瞅瞅我家的地啊#

文案二:

禾苗苗穿越了,穿成了窮山村的小女孩,還能聽見植物的心聲。

高粱:澆這麽多水你是想害死朕嗎?苗苗,快去喊人來救駕!

黃豆:黃豆的吃法有四十種……苗苗一起來試試嗎?

小麥:快!趁這裏的米飯還沒占領世界,去開一千萬家麵館!

……

小山村糧食年年豐收,各式各樣的店鋪開滿了州縣,一躍成為最富有的村子。

外人看得眼紅心熱,想把禾苗苗搶過去。

村民:不行,苗苗明明是……

眾植物:明明是……

商越(艱難擠出一條路):明明是我的!

1.植物不會變人,有些植物知道自己的吃法(劃掉)

2.主劇情,種田經營向,涉及一點基建元素

3.架空

4.文名文案有待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