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是被人撞了一下,摔跤了,導致骨折。

他在郊區荒蕪破敗的墓園,安置了下來。

他的墳墓,建造得十分粗糙。

他的父母也來祭奠他了。

“這孩子,怎麽會死了呢?”老母親哭得肝腸寸斷。

他的大哥和三弟,則默默站在一旁。

大哥道:“我就說,裴家的人不靠譜,你偏不聽。裴家沒了祖宗庇護,還敢惹皇帝,活該他們倒黴。”

“是啊,咱們裴家從前多風光,如今也落魄了。爹,您要節哀。”三弟道。

他嘴上孝順,臉上卻滿含諷刺。

父親一直對裴家忠誠,結果裴家把父親害成了這樣。

“爹,這個仇,咱們不能不報啊。”大哥又道。

父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咬牙切齒:“我恨不能扒皮抽筋。”

兩個兒子便相視而笑。

他們倆,也算是裴家的孽障,不能留著。

他們的目標,是裴璟的墳墓,挖了裴璟的棺材,帶去給太宗皇帝,逼迫太宗皇帝降罪。

太宗皇帝是他們的長輩。

這件事捅出來,就夠裴家吃一壺。

“爹,您等著。等裴家完蛋了,兒子帶著您和奶娘去投奔大舅舅。大舅舅肯定會收留我們的。”二兒子信誓旦旦保證。

“對!”父親欣慰點頭,“咱們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兩個人打定主意,就要去行動。

他們的計劃,是趁夜偷偷去的。

他們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蹤。

誰知道,半夜裏,一個黑衣蒙麵的漢子衝進了院子,把他們倆捆了起來,丟在**。

“什麽人!”兩人喊道,“我們是兵部的人,我們要去給皇帝請命。”

“你們要請命,就自己去!”黑衣人厲聲喝道,“別髒了我的地方!”

兩人嚇住了。

這黑衣人,是官差。

這是京都城外,不歸官差管轄。

“你們是京兆尹的人嗎?”兩個人又問。

“是!”官差沉聲道,“我是京兆尹麾下捕頭。”

說罷,他亮出腰牌,拍在了桌子上,“你們倆,私闖民宅,意圖掘人墳墓。按照律法,你們要杖斃!”

兩個人頓時傻眼了。

他們隻是想挖個坑把裴璟埋了,誰知道竟遇上了官差。

這是哪路神仙?

“誤會,這是誤會……”兩人忙求饒。

官差毫不猶豫道:“拖出去,杖斃!”

兩人被拖出去。

官差把他們綁在木樁上,拿棍子往他們身上打。

他們渾身疼痛難忍,慘呼不迭。

最後,一棍子下去,把其中一人打得昏厥。

另一人嚇懵了,暈過去的那個也醒了,趕緊掙紮,卻仍無濟於事。

他們倆一直在哭喊,聲嘶力竭,嗓音淒厲,驚擾了周圍的鄰居。

大家紛紛起床,跑來瞧熱鬧。

“怎麽啦?發生了何事?”眾人詢問。

這是個貧困農戶,家境不寬裕。

他們平素睡得早,天剛亮,都懶洋洋起來幹活了。

聽到吵嚷聲,他們都出來瞧熱鬧。

“這兩個混球,私自盜竊墓碑!”捕頭道,指向了地上躺著的兩個人。

那兩人嚇得瑟瑟發抖。

他們沒想到會遇上官差,以為可以隨意取走裴璟的性命,才這般囂張跋扈的。

現在,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官差的態度強硬,一口咬定這是私闖民宅的惡賊,絕不能輕易饒恕。

“大人,冤枉啊,我們隻是去祭拜一下我們的親戚,哪有偷墓碑!”兩人哭著狡辯。

“還敢撒謊!”捕頭厲聲道,“你們是哪家的?你們的家眷都被抓了起來,還想抵賴?”

這個世界,不存在死無全屍,死者必須入土為安,否則天理難容。

尤其是裴璟的身份特殊,更加嚴格遵守規矩,否則會觸犯律例,引火燒身。

所謂的偷墓碑,並沒有實際的證據,隻是猜測。

但是,捕頭既然敢說,他就是有依據。

這件事,鬧大了。

幾乎整條街的鄰居,都聽聞了此事。

當初,裴璟是裴家獨苗,裴家老爺子極寵愛他的。

裴家老爺子病逝之後,裴璟繼承了裴氏家業。

他的確很聰明,短短時間內,將裴氏經營得蒸蒸日上,甚至超越了先帝。

如今,裴家已經成了朝廷重臣,權傾朝野,連皇室宗族都忌憚三分。

他們的親朋好友,受益頗多。

因為裴璟的緣故,他們都覺得自豪驕傲。

他們都希望裴璟好好的。

誰知,裴璟年紀小小,遭逢劇變,死在了家鄉的荒郊野嶺。

裴氏一族悲痛欲絕。

裴璟在京都的親朋好友、門徒眾多。

這次,裴璟的親屬被牽連,裴璟的死,讓他們怒火滔天。

於是,官差來處置這兩個人,裴家的長輩們,就動用關係施壓,把這兩個人判了流放。

這是一種警告。

若是再有一次,那些和裴璟交好的人,恐怕都逃不掉牢獄之災。

這兩人心中懼怕,立馬招認了。

他們不是裴璟同父異母的兄弟,而是裴璟的表兄弟。

他們倆跟隨裴燁回鄉,是為了謀奪他們家族的產業。

他們不懂商業運作,也看不清形勢。

他們以為,憑借著自己的身份,裴氏集團遲早是他們的囊中物,所以肆無忌憚。

他們的確是裴氏集團的高層。

他們是裴氏家族嫡支的人,裴璟是庶出的。

裴燁的父親,是嫡出的大少爺,是未來裴氏的掌舵人。

裴璟的叔伯兄弟們,都虎視眈眈盯著裴燁。

他們想把裴燁趕出裴家。

裴燁不願離開。

這是他的根,他的血肉,他舍不得走。

這兩位表哥,也知道自己是旁支的,不足掛齒。

他們便利用自己的優勢,在裴氏集團謀得股份,做些蠅頭小利的買賣。

裴璟死後,裴氏集團由裴璟的堂姐裴玉華接任。

這個女孩子,原本是個廢柴,她是裴家的嫡次孫,比裴家的嫡枝要低一等。

她不甘心。

她不服氣,為何她要比不上嫡枝。

憑什麽裴璟可以坐享其成。

他是嫡枝唯一的嫡子,應該由他來繼承。

所以,裴玉華和裴燁勾結起來,聯手陷害裴璟。

那段時間,裴璟的父母雙亡,他孤苦伶仃,又無錢財傍身。

裴玉華設局,誣陷他縱奴行凶殺死了父母。

然後又把他送到了衙門裏,說是謀逆罪。

當時,他還年幼,被裴家逐出,身邊的侍從也被杖斃。

他一個人孤零零跪在衙門外,求裴燁救他,求裴燁救他出去。

可是,他的堂哥裴燁,根本不屑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