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脈本就沒有男丁，嬌嬌還要當家做主，萬一惹惱了皇帝怎麽辦？
皇權高壓之下，沒幾個人頂得住。
顧嬌不以為意：“我有錢。”
三嬸娘歎氣，摸摸顧嬌柔軟的短發，感慨道：“你娘真是瞎操心。”
秦恒的視線從顧嬌的身上收回來。
顧辰察覺到他的異狀，順著他的視線往顧嬌身上一瞥，立即警惕地瞪大眼睛。
這是個很厲害的姑娘。
顧辰對顧嬌印象很深刻。
那是他的長子顧浩然的媳婦兒。
據說是京城有名的美人，還曾因容貌傾城而入了太傅府，結果剛嫁進來兩年就病逝了，留下一個三歲的幼弟。
那幼弟長得跟顧浩然小時候有七八分相像。
他一直以為顧浩然就是顧家的嫡長孫。
誰知，後來顧浩然突然失蹤。
顧辰原本是想等找到顧浩然後認祖歸宗，結果這一找就是十八年，顧浩然始終杳無音訊。
最初顧辰是擔心顧浩然遇險，但隨著時間流逝，他漸漸放寬了心。
或許他是有事耽擱了。
他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帶兵北伐。
直到他率領軍隊凱旋而歸，顧浩然依舊未尋回。
那個時候，他的心境變化巨大，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這些往事，顧辰並不想說，他岔開話題道：“嬌嬌年紀尚幼，你們這些長輩不能逼著她學規矩禮儀，否則隻會適得其反，反倒不如趁著年紀小的時候多教些東西，免得長大後忘了。”
顧嫣然低聲道：“爹說得對，我們確實該慢慢教導嬌嬌規矩了。”
“嬌嬌，我們來商量一件事唄。”顧嫣然湊近顧嬌耳朵邊悄聲道：“我想學醫，你有空幫我指點一二嗎？”
顧辰聞言眉梢一動。
他知道顧嬌醫術不凡，但是醫術再不凡也得懂藥材、針灸，這些可不是光靠天賦就能練成的，必須有豐富的實踐經驗。
顧嫣然若是能跟著顧嬌學習一段時間，將來的醫術肯定能更加精湛。
可惜顧嫣然不擅農耕，她若是能跟著顧嬌學習，興許還能用上農桑。
顧嬌看了看顧嫣然，目光落在她身側的三叔娘身上。
三叔娘正滿含期待地看著她。
顧嬌略微思忖片刻後，道：“我先教你識草藥吧。”
三叔娘大喜，連連道謝。
顧嬌又看向顧文茵，“三堂姐，你想學什麽？”
顧文茵笑道：“我想學刺繡。”
“那我可以教你刺繡。”顧嬌說道。
顧文茵笑著點頭，“行啊，等你學好了，就可以親自繡荷包香囊孝敬我爹了。”
顧嫣然羨慕嫉妒恨地道：“我也想要！”
顧文茵輕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道：“我偏不給！”
“嬌嬌……”
顧嬌斜睨她一眼：“叫師父！”
顧嫣然扁嘴。
顧嬌冷冷道：“再敢叫錯稱呼，信不信我讓你每天抄寫《論語》！”
顧嫣然嚇得立刻改口：“老師！老師！請老師賜教。”
“嗯。”顧嬌淡淡應了聲，抬步朝門外走去。
顧嫣然愣了一下，趕緊追上去，討好地挽著顧嬌的胳膊，嘰嘰喳喳地講解自己想學的技藝。
顧文茵笑著搖搖頭，跟在她倆身後出了屋子。
顧辰也站起來準備離開，秦琰卻把他攔了下來。
“大哥有話對我說？”
秦琰遲疑了一下，問道：“你覺得嬌嬌怎麽樣？”
顧辰怔住了。
他看了眼遠處嬉戲玩耍的三個孩子，問道：“嬌嬌怎麽樣，與你何幹？”
秦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嬌嬌聰明機靈、品性端莊，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好女孩兒，你舍得把她嫁給別人嗎？”
“這種事不需要考慮。”顧辰淡淡說道：“我已經娶妻了。”
秦琰驚訝地看著他。
他早猜測過顧辰有妻室，隻是沒想到居然是個鄉野村婦！
“你的妻子是什麽人？”
顧辰麵色平靜地答道：“村婦李氏。”
“難怪……”
他就知道他這位兄弟的眼光不會差，選的妻子怎麽也得是個官宦世族出身才行。
顧辰神色微妙地看著秦琰，問道：“你今天找我有什麽事？”
秦琰猶豫了一瞬後，沉吟片刻後開口道：“聽說，你把那套玉雕賣掉了，換了銀子買的宅子？”
“是啊，怎麽了？”
秦琰苦笑：“你不會不知道吧？你手上的那座宅子現在已經被我買下來了。”
顧辰猛然看向他。
秦琰歎了口氣，繼續道：“你的妻子和兒女，我也都接過來了。”
他的語氣裏透著幾分愧疚，幾分抱歉，以及濃濃的歉意，“對不起，當初……當初我誤會你了。”
顧辰默然片刻，搖了搖頭道：“當年的事，我已經忘記了。至於你買下那座宅子想做什麽，我管不了。”
秦琰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解釋什麽，但半晌後又什麽都沒說。
“我們回屋說吧。”
顧辰沒有推辭，跟著秦琰朝隔壁院子走去。
兩人進了正廳，丫鬟奉茶上完便退出去關門守在了門口。
顧辰呷了口茶水，這才開口道：“大理寺少卿唐大人前幾日來了家裏，說他夫人生了場重病，想請你過府診治。”
“你是想借此打擊他？”秦琰挑眉問道。
“不是。”顧辰搖頭，緩緩說道：“我隻是想替你引薦一位大夫。”
秦琰不解，“誰呀？”
“沈禦醫。”顧辰說道：“他是我的恩師。”
沈禦醫是大夏國醫聖手，他不僅救活過無數的病患，還治愈過許多奇案要案，他雖是江湖郎中，但名望極佳。
秦琰皺了皺眉，說道：“可是他脾氣古怪，常年雲遊四方，一般不接受請帖。”
“所以這才特意托我向他引薦。”顧辰說道。
“你確定他能見我？”秦琰狐疑道。
顧辰笑笑，“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
“那我明天去拜訪沈大夫。”秦琰說道：“正好明天是他的壽誕，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顧辰頷首道：“應該不會。”
秦琰鬆口氣，臉上綻起抹笑意。
兩人又聊了些閑話，秦琰起身告辭離開。
顧辰將他送出府，臨別之際叮囑道：“別亂跑，明天一早你就來大理寺報道。”
秦琰笑著應了。
回到府裏後，顧辰先派人把顧文茵和顧湘找來，讓兩人各自收拾妥當，這才去了顧辰的書房。
書房裏，顧辰正捧著本醫書翻閱著，看見顧辰進來，抬起頭朝他看了過來，“來了。”
“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