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默不作聲的轉過臉龐，暗暗琢磨慕雲嵐究竟是誰。
顧誠輕咳了一聲，“阿嬌。”
“哥哥！”顧明昕急匆匆奔出來，“我已經同李公子解釋清楚，您……您不要誤會李公子。”
“我誤會誰也不會誤會他。”顧衍哼哼了兩句，“你是不是傻啊，他的話不值得相信，他……”
“我信！”
顧明昕打斷顧衍，“您不是說，我是您的女兒？”
“對，我的寶貝女兒，你就是我親閨女。”
顧衍摸了摸鼻尖，不敢去看顧明昕的眼睛，心虛得很，“你聽我說……”
顧明昕眼淚滾落，哽咽道：“我記得您說過，當年您不肯娶娘親，就是怕我娘親吃虧，我娘不是那種人。”
“你娘當然不是，她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又是皇長子妃，她怎麽會吃虧？”
顧明昕抹幹淨眼角，“那您告訴我，為何您突然就變了性情？”
顧衍支吾半晌，“這件事太丟人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總之你記住，我就算拚了命，也會保護你們母女周全。”
“我不想再聽您說那些鬼話。”顧明昕固執得咬著嘴唇，眼眶通紅，“您就算舍棄自己，也要護我周全，不許再騙我。”
顧衍尷尬極了，一旁的慕雲嵐微微勾起嘴角，心中暗歎顧家女人太倔強。
顧衍不擅長哄女兒，“你別哭，我錯了。”
顧明昕哽咽，“我也錯了，當日是我，是我不該偷跑出去玩耍。”
“我……我……我不知道會遇見歹徒，也不曾料到他們膽子如此大，我……我以為隻有一人，誰能想到……誰能想到他們有這麽多人。”
慕雲嵐溫柔的把顧明昕攬進懷裏，輕輕拍撫她的脊背。
李玉深深望著顧明昕，顧明昕抬頭時，恰巧撞進他深邃的雙眸，心跳驟然漏掉一拍。
“李公子，我先扶你躺下歇息。”
慕雲嵐扶起李玉，走出房門，輕聲問道：“我們現在是不是離開？”
“嗯。”
李玉頷首。
慕雲嵐眸子劃過一抹精芒，輕聲吩咐婢女，“準備馬車。”
“姑娘？”婢女遲疑了一瞬，“這是在燕王府，咱們……我是說您這麽貿然離開，恐怕……”
“我不能眼睜睜瞧著李玉被顧四郎毒死，我不能看他無辜喪命。”
慕雲嵐聲音帶著哽咽，卻堅定異常，“你去尋馬車，順便把今日發生的事稟告父親，讓父親盡快安排人手過來。”
“我們不是……不是要離開嗎？”
“是。”
“那我們去哪？”
“我們……”慕雲嵐輕聲說道：“先去客棧住下來，稍晚一點再去尋父親。”
慕雲嵐的計劃已經改了，不是留在燕王府就萬無一失，反倒不如趁著顧衍同李玉交惡時，暫時避開。
顧誠和顧衍本身就不對付，倘若慕雲嵐留下來，顧誠絕對會認為是自己引狼入室，給他招惹麻煩。
顧明昕不是傻瓜，她能察覺慕雲嵐的心思，“你不能留下，我二伯父不會放過你，我不希望他找慕家的麻煩。”
“我是你姐姐，你就忍心讓我流落街頭？”
“慕小姐，您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讓你涉險。”
“既然是我求你照顧我的，難道你連一碗粥都吝嗇？”
“不是，我……”
“好啦，你們都別爭吵了。”
顧衍皺了皺眉頭，沉穩說道：“李玉，我把女婿送去衙門，這次是我疏忽大意，差點壞了李玉的名聲，以後你的衣食住行由我包辦，絕對比衙門給你配置更好。”
他雖然不靠俸祿，但是顧衍手上有些積蓄，加上嶽丈臨終前給他留下的銀錢，顧衍足夠給李玉買藥材熬湯喝了，不會缺李玉銀子使。
李玉緩緩閉上雙眸，輕輕搖了搖頭，“顧叔，您不欠我，也不需要為我做這麽多，況且，我同您不熟悉，您不必勉強我的。”
顧誠一愣，李玉繼續道：“您不嫌我是個瘸子，我感激不盡，您不用補償我，我也不需要補償，您給我的那幾百兩銀子已經花完了，我現在什麽都沒有，還請您收回銀票。”
李玉掙紮著坐起身，顧衍趕忙按住他，“你剛剛動了刀子，還是休息為好。”
“我不想再欠任何人人情，我寧可窮困潦倒，也不會貪圖富貴。”
李玉堅決拒絕顧衍的銀子，“我知曉您一片苦心，但我真的不需要。”
顧衍麵色越發窘迫。
顧明昕輕聲說道：“爹，李玉說得對，他不缺錢財，您不必委屈自己。”
顧衍瞪圓了雙眼，“你懂什麽？”
“我是真得懂。”顧明昕握緊拳頭，眼圈泛紅，“我爹為了給我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銀子，甚至賣掉宅邸田產，隻剩下一座院落。”
“我們……”
顧明昕抿了抿嘴角，“我們沒有銀子，即便爹有一顆憐憫之心，也會被我們敗光，畢竟我娘同我爹鬧翻之後，再不會往家裏寄銀子了。”
“我知道您的苦心，可我們家實在是沒有銀錢。”
“我知道，你們不缺銀子，我們缺銀子啊。”
顧誠搶白道：“你們缺銀子就直說嘛，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我不怪你們，可是我怎能因此就看著你們餓肚子？我……”
“你怎麽就聽不懂呢？”顧衍氣惱說道：“老爺子不喜歡李玉，我就得把他送去官府審案子？我就是有天大的權勢，也沒法把李玉撈出來，更別指望老爺子會幫忙，除非我……”
他頓了頓，顧明昕拽了拽顧衍的胳膊，“除非什麽？”
顧衍眼底閃過猶豫，“算了，我不該瞞著你們，其實我是不願意李玉被牽扯進來，才故意裝作不管他。”
“爹，我明白您，李玉救了我的性命。”
顧明昕擦拭眼角的淚痕，“不止您不願意牽扯他，我也不會讓人傷害他的。”
李玉淡淡笑道：“我沒事，你們不必擔心。”
他似乎看透世俗一般，平靜說道：“您的心思我明白，不是為我好，是擔憂侯爺，您放心吧，侯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會輸在區區幾兩銀子身上？您應該向侯爺學學。”
顧誠：“……”
“顧誠，你去看著顧瑾，我隨李公子離開。”
顧明昕轉身追上李玉，“你跟我來！”
“等等我呀。”
慕雲嵐急切喚道，腳步匆忙，顧衍一把拉住李玉，低聲問道：“你同顧丫頭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