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薑忱的話,無名摸了摸下巴:“你方才說,他是中了毒,對吧?”
薑忱頷首:“沒錯,是中了毒。”
無名側頭,眼底帶了幾分笑意:“既然是毒,那就去尋三長老,她對毒最有辦法,定能救他。”
薑忱開口:“寧遠城那邊,能等到你從三長老那兒回來嗎?”
無名視線微轉:“所以,你想拿他的命做賭?”
薑忱語氣淡淡地說:“以眼下的情況看,賭是唯一的退路。”
薑甜在旁邊看著,心緒隨著兩人的話語不停起伏,到了這時再也忍不住,開口說道:“大哥,賀大哥是虞姐姐的夫君,他二人如此相愛,若賀大哥出事,虞姐姐怎麽辦?”
無名挑了下眉頭,薑甜開口,這個做親哥哥的,會怎麽選擇?
時間流逝,薑忱的臉色幾番變化,終是把到了嘴邊的言語給壓了下去,反問道:“你不讓我賭,那你是否有辦法解決眼下的困境?”
薑甜:“……”
她不想讓大哥賭,但她也沒有辦法解決。
周遭氣氛陷入凝滯,無名看著兩個人,突然沒有說話的想法:“行了,人我放在這兒,怎麽治,最遲明早得給我消息。”
說完這句話,無名轉身離去。
雪城這邊,因為誰也說服不了誰,局麵陷入了僵持中。
寧遠城這邊,虞青枝看著一直守在門外的護衛,琢磨著之後要怎麽安排。
正想著,程林來了:“虞娘子,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信。”
虞青枝瞥了眼程林送上的信件。接過後看都沒看,直接就撕碎了。
程林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化:“你這是什麽意思?”
虞青枝起身,一雙眸子毫不躲閃的與他對上:“你說我是什麽意思?程林,你該不會覺得,你們如此算計我之後,我還會跟你們和睦共處吧?”
這句話裏充滿了譏諷,程林的臉色變換了幾番,最終沉了下去:“虞娘子該不會覺得,事到如今還有人會來救你吧?”
虞青枝笑了,眼底的嘲弄愈發明顯:“有沒有救我又如何?你們程家軍做了那麽多算計,無非就是想要賀家軍的底蘊,真可憐,賀家軍探手可得的東西,對你們而言卻是求之不得的寶物,傳出去怕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你……”
程林大怒,但才說了一個字就穩住了情緒:“你想激怒我?我告訴你,不可能的,我家公子沒來之前,你隻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個屋子裏,想做些什麽,你隻能等著我家公子到來。”
程林說著,甩袖大步離開。
“砰”的一聲,門當著虞青枝的麵關上,她摸了摸下巴,心裏隱約有了些猜測。
程家軍,求的或許不是係統裏的東西。
時間一轉過了十日,寧遠城封城,還沒離開的百姓全部被封鎖在城中,與此同時,大慶大軍壓境,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北狄大軍。
旗幟飛揚著,所有看見兩軍旗幟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兩國大軍壓境,我寧遠城還能守得住嗎?”
“看樣子,這是寧遠城最後一次的機會了,真沒想到,寧遠城挺過了那麽多磨難,最後竟然……”
百姓們議論紛紛,但出口的話全都充滿了悲哀。
有人說起程家軍,也有人提及賀家軍,但不管是哪邊,都安撫不了百姓慌亂的心。
客棧裏,虞青枝從山海口中得知了城外的情況,良久沒有言語。
山海臉上閃過焦急:“虞娘子,這寧遠城是注定守不住了,我們得趕緊離開,不能在此耽誤了。”
虞青枝抿唇:“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山海張了張嘴,最後隻餘下凝重的神色,他說:“若想有希望,那南朝的將士得堪比神仙,虞娘子,公子如今去了北狄,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您都得陪著他,賀家軍還需要一個領頭的人,是您也好,是公子也罷,您二位絕對不能出事,隨屬下走吧,這寧遠城真的沒有希望了。”
虞青枝閉上眼,落在膝蓋上的手指一點點收緊:“我知曉了,走吧。”
山海緊繃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虞娘子請隨屬下……”
“砰!”
房門突然被踢開,虞青枝和山海同時轉頭,就見程林帶著幾個人站在門外,其中三個赫然是虞青枝的老熟人。
“九皇子,溫公子,童大人……”
虞青枝挨個的打了招呼,嘴角泛起一抹苦澀:“沒想到,我竟會在這裏看見三位。”
九皇子笑了笑:“我也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虞娘子,虞娘子近來如何?”
虞青枝歎了口氣:“許久不見,九皇子這隨口亂說的本事還是那麽厲害,我被困在這裏和九皇子脫不了幹係吧?既如此,又何必問我近來如何呢?”
九皇子臉上的笑意消減許多:“虞娘子還真是牙尖嘴利,就是不知,這份牙尖嘴利能維持多久?”
虞青枝扯了下唇角,一雙眸子落在側邊的童現身上:“我很意外,童大人會出現在這兒。”
童現點頭:“我也很意外,出現在這裏的會是虞娘子。”
說話間,幾人陸續落座。
虞青枝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選擇了沉默。
時間流逝,溫辰軒打破了這份沉默:“虞娘子交出手裏的寶物吧。”
虞青枝瞥他一眼:“寶物,我手裏還有什麽寶物?”
溫辰軒微微一笑:“虞娘子手裏還有什麽寶物,自己心裏應是清楚的,很多話說的太明白了,反而不好。”
虞青枝搖搖頭:“溫公子可說錯了,正是因為不清楚才要把話說明白,猜來猜去的,我可沒這個腦子。”
溫辰軒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像是沒聽到虞青枝的話,自顧自地說:“為了虞娘子少受些罪,還是配合點的好。”
話說到這裏,虞青枝突然就沒了開口的心思,不管她說什麽,在麵前這幾人的眼中,都隻會覺得是托詞,既如此,她又何必浪費口舌?
想到這裏,虞青枝閉上了眼。
“砰!”
下一瞬,程林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怒聲說道:“虞青枝,你在這兒裝什麽呢?今日不管你怎麽想,都必須交出你身上的寶物,要不然……”
“嗡”的一聲,一直在側邊站著的山海拔出了隨身的佩劍,劍尖直指程林:“要不然什麽?”
一句詢問,直接問的程林說不出話。
屋中的氣氛有片刻凝滯,但又很快恢複正常。
童現做和事佬,笑眯眯的開口,讓程林先坐下,而後話音一轉,說起了寧遠城現下的形勢。
“兩國大軍壓境,虞娘子便是身懷寶物,憑一人之力怕也救不了整個寧遠城的百姓,不若配合著交出寶物,我兩軍看在這件事上,說不準還能退軍,讓南朝喘息一段時日。”
虞青枝睜開眼,平靜的眸子就那麽盯著童現,時間一久,反倒是童現先移開了視線。
見狀,虞青枝眼眸裏閃過一抹譏諷,直接說道:“你們想對寧遠城做什麽,跟我沒關係,至於你們提到的寶物,你們相信也好,懷疑也罷,總之我拿不出寶物,除此外我沒什麽好說的。”
話說到這裏,屋裏的幾人全都冷了臉,他們很不高興虞青枝的態度,但又深知那寶物沒有虞青枝的準許,他們拿不到。
兩方僵持著,童現先沒了耐心:“今日時間已不早,我就不在此逗留了,告辭。”
有一個提出離開,剩下的人便不好再留下,頃刻的功夫,屋中便隻剩下了虞青枝和山海。
山海收回手中的佩劍,眼神中閃過幾分無力:“虞娘子,我們走不掉了。”
虞青枝頷首:“確實走不掉了。”
話音剛落,九皇子去而複返:“虞娘子,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希望能得到一個滿意的回答。”
留下話,九皇子再次離去。
山海神情瞬間變得複雜:“虞娘子,這個九皇子……”
虞青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管你想說什麽,都把話放回心裏,現在不是隨意亂說的時候。”
聞言,山海噤聲,片刻後又開口:“虞娘子,屬下出去瞧瞧。”
“嗯。”
虞青枝目送山海從窗子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都沒有見到任何攔阻的人。
那群人竟然不攔山海?為什麽?
雪城。
經過一番商量後,無名同意了薑忱治療:“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是治不好,我會立刻帶他離開。”
薑忱淡淡地說:“我若治不好,不用你說,我會親自帶他去見三長老。”
兩人間的氛圍莫名多了幾分劍拔弩張,薑甜在旁邊看著,生怕兩人會打起來,連忙開口:“大哥,先給賀大哥針灸吧,看看能否先將賀大哥體內的毒素引出一部分。”
薑忱收回視線,瞥了眼薑甜,沒有戳破她故意打岔的舉止:“拿我的金針來。”
“是。”
薑甜應了一聲,轉過身吐了吐舌頭,小跑著去取金針。
半個時辰後,薑忱拔出金針,還未放好,就見床榻上昏迷的人突然坐起,張嘴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無名看在眼裏,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還沒來得及細看,就對上了一雙疲倦卻又清醒的眼。
先前一直昏昏沉沉的賀連鈞,竟然有了意識。
“你……”
無名才說了一個字,就被賀連鈞的抬手打斷,男人啞著聲音問:“青枝在何處?”
無名挑眉,薑忱確實有些本事,隻是針灸就將人給弄醒了。
“她在寧遠城,你找她有何事?”
賀連鈞按了按眉心,正欲開口,話還沒說出來,張嘴又是一灘黑血,下一瞬,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
這時,薑忱開口:“他體內的毒素已經潛伏許久,第一次針灸隻是控製著黑血出來,之後還得配草藥內服,才能慢慢調養讓他恢複。”
無名雙手環胸,敏銳的察覺到關鍵:“也就是說,他方才的清醒隻是一時的,隻有毒素全部清除,他才能徹底恢複?”
薑忱頷首:“正是如此。”
無名轉過身:“你覺得,寧遠城等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