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吵醒夏末,她看了眼手機,淩晨五點,這麽早誰會來找她?
看了看身上褶皺的裙子,夏末眉頭緊鎖,昨天哄言言睡覺,最後自己也疲倦的跟著睡了,身上這條裙子是昨晚宴會品牌方讚助的禮服。
“哎。”又要自掏腰包賠錢了,她不爽的大聲問,“誰啊?”
透過貓眼,夏末看了看外麵,看見一個男人的背影,身上還屯著什麽東西。
“夏末小姐,我是阿力,蘇總讓我給您送東西。”
送東西?
夏末打開門,還沒來及和阿力打招呼,就見他走進來,將肩上的“東西”卸在地上。
“夏小姐,人送到了,我先走了。”
“什麽意思?”
夏末看著躺在地上醉成爛泥的“東西”,愣在那,等她抬頭想問個清楚,阿力已走出門,在關門的那一刻,阿力給她一個我隻是送貨的,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
酩酊大醉的男人還沒醒,夏末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她蹲下身,撩開遮住他眼睛的亂發,深刻立體的輪廓呈現在眼前。
真好看啊,若不是這麽一張好看的臉,她怎麽會犯傻和他生個孩子出來。
是啊,他那麽招人喜歡,為何偏偏要和她綁定在一塊呢,他已經厭倦這種隱婚關係了吧,如果他們分開,他就可以正大光明過他想要的生活了。
晉懷謙冷白的臉頰泛著酒後的潮紅,嘴唇濕潤潤,像是染了紅酒的光澤,夏末摸了摸他的臉,剛想收手,被他攥在手心。
“老婆……”
晉懷謙沒睜開眼,聲音酥酥地叫她。
“老婆,我好難過,他們欺負我,他們都欺負我。”他將她的手貼在臉上,眼睛睜開一條縫,湛藍的眸子布滿血絲。
他望著她,迷離的眼中滿是委屈。
“老婆,你幫我教訓他們。”
夏末將手抽回,起身踢了他一腳,“起來。”
“我不起,你不幫我撐腰,我就不起。”晉懷謙死皮賴臉的抱住夏末的小腿,用臉蹭她小腿,“老婆你給我撐腰。”
夏末見他這幅德行,實在拿他沒轍,誰會知道,堂堂晉氏集團太子爺背後是那麽愛撒嬌耍無賴的一個人。
“昨天不是挺凶嗎?提出離婚的人是你吧?”
夏末一想到昨天在活動現場,夏家幾兄弟輪番打電話控訴晉懷謙的罪行,頭開始疼起來。
知道他提離婚,她在品牌方麵前臉瞬間冷的像塊冰,嚇得對方以為她要終止代言合約。
晉懷謙耍威風的監控視頻也被夏老大發在家族群裏,夏末親眼見到他將匕首紮在她爸花了三千萬買的飯桌上,也親耳聽見他說要和她離婚,並竭盡所能爭搶言言的撫養權。
他是做好決定要和她分開了吧。
否則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往常他很不願夏家那邊知道他們相處狀況,在吵架和鬧別扭時,他都會麵上假裝他們很好,可他這次竟衝到夏家吵著要離婚。
“晉懷謙,你鬆手。”
夏末用力扒開他的手,晉懷謙一個不穩倒在地上,他還是沒清醒,躺在地上衝她傻笑。
“我是不是很窩囊?蘇老狗說我這輩子逃不出你的掌心,嗬嗬,怎麽會呢?那麽多人喜歡我,她們都想嫁給我,我怎麽會著了你魔?你除了長得好看一些,身材好點,還有什麽值得我喜歡的?我就沒見過比你凶的女人。”
“嗯,你眼瞎。”夏末冷冷的看著他,冷冷的說。
“啊。”晉懷謙突然想到什麽,起身坐在地上,他拉住夏末的手,嘴裏喃喃道,“是因為言言吧。”
夏末沉默,心猛的被刺了一下。
因為言言。
是不是沒有孩子,他們就不會有交集。
他根本不會想起,那個夜晚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她。
夏末不再說話,將胡言亂語的晉懷謙架到二樓客房。
言言起床後,關心詢問爸爸有沒有打電話給她,夏末不想讓孩子擔心他們,笑著指了指客房房間。
“爸爸回家了?”
言言子丟下書包衝進客房。
夏末靠在過道牆壁上,聽見言言和晉懷謙在說話。
“爸爸,你還好嗎?”
“爸爸很好,言言不用擔心爸爸,怎麽還沒上學呀?爸爸喝醉了,今天就不送言言了。”
“嗯,媽媽說讓秦叔叔送我上學。”
秦俊是晉懷謙的司機,有時晉懷謙忙的時候,就讓他接送言言上學。
“爸爸對不起,我不該把舅舅的話說給你聽,你別怪舅舅好不好,他對言言很好。”
“那爸爸對言言呢?”
“爸爸是世界上對言言最好的家人。”言言頓了下,補充道,“還有媽媽。”
夏末心一滯,如今在言言心裏,晉懷謙的地位已經超越她了吧。
這些年因為工作關係,她沒有太多時間陪伴他,一直陪在言言身邊的是晉懷謙。
如果他們分開,言言更願意和陪伴時間最長的爸爸在一起吧。
夏末心裏有些難過。
“爸爸,你放學來接我好嗎?我想爸爸陪我玩滑板車。”
夏末聽見晉懷謙沉默片刻,不知他在想什麽,她剛準備叫言言,聽見男人開口。
“爸爸要回趟紐約,你爺爺身體最近不太好,我回去看看他。”
爺爺身體不好?
夏末眼睛一翻,晉爺如果知道他兒子在背後造謠他身體抱恙,會不會立刻把他從家譜除名。
前天在紐約參加一個名流會,她剛和晉爺碰麵,人家生龍活虎,看起來比以前更年輕了。
“那爸爸什麽時候回來?”言言繼續追問,很舍不得爸爸走。
“爸爸……”
聽出他的遲疑,夏末出聲叫了言言一聲。
“言言,上學了。”
“哦,來了。”言言臨走和晉懷謙膩歪一陣,見他神情有些悲傷,擔心的安慰他,“爸爸,你別擔心爺爺,我等你回來,你一定要早點回來,爸爸別忘了,你答應帶我去海洋館呢。”
“好。”
晉懷謙回答的很幹脆,之後言言從房間出來,神情忐忑的走到夏末麵前。
“媽媽,你不會和爸爸吵架了吧。”
看著兒子臉上本不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愁容,夏末笑著摸了摸他的臉蛋,“媽媽和你一起出門。”
聽見關門聲,晉懷謙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見夏末離開的背影,他歎了口氣。
忽然,手機響了一聲,是夏末發來的信息。
“我們談談。”
晉懷謙設想過她知道昨天事之後的態度,她可能會對他發脾氣,可能會和他吵架,可能會對他冷暴力,但,他沒想到她如此冷靜且主動的想和他談談。
他捂住臉,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這段關係該結束了,她不愛他,他何必強人所難,但假如她來懇求自己不要離婚,他該不該給她一次機會。
下午三點,夏末回到家,走進客廳見晉懷謙盤腿坐在沙發上,他在發呆,一副脆弱且破碎的模樣。
晉懷謙抬眼看向她,神情恍惚。
今天她穿著一條紅色開叉連衣裙,紅色襯的她皮膚雪白細膩,他的視線往下移,落在她露出的鎖骨上,那立體的線條像藝術家雕刻的工藝品。
這樣一張精致的臉蛋,即使沒有畫妝也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她是天生老天賞飯吃的大明星,是他見過最迷人的女人。
即便她再光芒萬丈,但他也是他老婆啊。
她是給他生了個兒子的女人啊。
晉懷謙低下頭,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等再次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往日的輕鬆自在。
“回來了。”他和她打招呼。
夏末緩步靠近他,將手提包扔在沙發上,她向他伸出手,剛要說什麽,隻見晉懷謙將下巴搭在她手心,她的心漏了一拍,對上他炙熱的眼神。
他就這樣望著她,像隻委屈可憐的小狗,將腦袋搭在她手心,奢望得到主人的安慰。
夏末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心一下被打亂了節奏。,就在她心軟時,隻見他開口對她說。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像這樣乖乖的聽你話,就像一條狗一樣?”
他的語氣冰冷,把她的手推開。
夏末很快察覺到,剛才的可憐是他裝的。
“晉懷謙,你誤會了,我從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我一直很尊重你的選擇。”
“是啊,很尊重我,是因為你根本沒想過我們有未來是嗎?”
“……”
夏末沒有回答,她在心裏有明確的答案。
是的,她從未想過他們會有未來,晉懷謙就像一隻鳥,他喜歡自由自在的到處飛翔,從不會為誰停留,也不會安心待在一個地方太久。
而她隻想要一個安定的家,想和一個穩重的男人度過此生,二十歲時,她想著如果遇不上這樣的人,她打算一個人到老。
但她的生命出現意外,言言是,晉懷謙也是。
如果沒有言言,恐怕這輩子他都不會看上她吧。,如果當初他對她有半點印象,也不會認不出走在T台上的她。
夏末的沉默讓晉懷謙心情很糟糕,他起身,垂眼看她,這樣他能用身高氣勢壓製她一些。
其實也就幾厘米罷了。
“我們——”晉懷謙開口。
“我們離婚吧。”
空氣突然凝固,晉懷謙沒說出口的話被夏末搶先說出來,他有些吃驚又有些不服氣。
明明是他提分手的!
“你——”
“言言給你。”
夏末第二句暴擊,驚得晉懷謙目瞪口呆,“你說什麽?”
“言言撫養權歸你。”
晉懷謙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言言以後跟著你,我沒意見。”夏末重複一次。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你再說一次。”
“我同意離婚,我的工作不適合把孩子帶在身邊,所以孩子撫養權歸你。”
“你再說一次!”
這是晉懷謙第一次在她麵前發這麽大脾氣,他的怒吼在客廳回**。
“話說的很清楚了,最近我很忙,你把言言帶去紐約吧,下周一,我飛過去找你,咱們把婚離了。”
夏末說完,拎上沙發上的包離開,人剛到門口,被衝過來的男人拉住。
“你說我們談談,就是要說這些?”
他的嗓音壓得很低,聲音帶著顫抖,他以為她主動和他談談,是和他服軟,沒想到是開口說不要他,就連兒子她也不要了。
“夏末,你到底拿我當什麽?你當初到我爺爺葬禮上,說要給孩子名分,好,我答應和你結婚陪你演戲,後來你說婚姻影響你的事業,好,我同意隱婚,你和別的男人傳緋聞,我踏馬斥巨資幫你壓熱搜!你、你說離婚,好,我踏馬同意!但是,你連言言也不要了?你到底有什麽打算!”
夏末看著門外,眼圈泛紅,她將淚水逼回去,回頭衝他笑了笑。
“你應該也知道,我們不合適,是我對不起你。”她轉過頭,眼淚掉下來,“所以,忘掉我這個壞女人吧。”
她走了。
晉懷謙腦中一直回**著那句,忘掉我這個壞女人吧。
他的世界一瞬間崩塌,腦子一片空白,這不是他預想的結果。
她說不要兒子,這讓他有些害怕。
她那麽爽快的同意離婚,又不要兒子,是不是外麵有什麽野男人在等著她。
晉懷謙回過神,迅速衝上二樓,拿上車鑰匙追了出去。
可他那天沒找到夏末,等再次見到她,是一周後,她如約來到紐約,和他辦了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