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悚然一驚, 背後出了一層白毛汗,可她分明什麽也看不到啊!
“是什麽東西?”
“看體態像是個女人……”說到這裏祁贍話語一頓,而後又道, “它消失了。”
此刻洛白回頭:“你們快來看,這孔洞裏長出藤蔓來了!”
葉尋和祁贍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果然看到一株嫩綠的細蔓從一個小孔洞中伸出,藤蔓很快長出綠色的葉子, 打出一個小小的紅色花苞。
花苞很快綻放、枯萎, 之後又長出一個布滿軟刺的圓球狀褐色果實。
葉尋不禁驚訝, 好快的生長速度!
洛白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那枚果實。
咦,手感好像還不錯,刺軟軟彈彈的, 他沒注意手指上留下了數個肉眼幾不可辨的小血點。
那果實被洛白一戳, 顫巍巍從藤蔓上滾落下來,“啪嘰”摔在地上。
而原本碧綠的藤蔓則迅速枯萎,化作一團灰燼。
“好臭哇!”洛白捏著鼻子, 觀察地上已經摔破了的果實。
果殼已經破碎,鮮紅色的果漿流出裏麵裹著一塊碎肉狀的果肉, 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屍臭。
洛白後退一步,用手捂著口鼻,甕聲甕氣地說:“這是什麽啊, 好惡心!”
葉尋不知從哪裏撿來一根半尺長白色的細石條, 對著那顆果實翻翻撿撿。
噗嗞!
碎肉塊被葉尋手中的石條碾了個稀爛。
“嘔!”看到這一幕洛白胃裏一陣翻騰扶著牆幹嘔起來。
葉尋丟掉細石條, 拍拍手站起來:“這是血魄花, 是一種長在屍體上的植物。”
祁贍:“你是說, 孔洞的另一邊有死屍?難道這裏不僅僅是個礦洞還是個陵墓?”
洛白炸毛:“什麽?還有墓地?!”
葉尋拍拍洛白的肩膀:“別怕, 沒有髒東西。”
洛白臉色漲紅:“我……哪有害怕!”
他可是九階大妖!不過——
“你怎麽知道沒有?”
葉尋笑道:“你以為隨便一具屍體都能長出血魄花麽, 人家也是一朵有追求的花花。西夜國將都城建在這裏,地下必然有一條龍脈,而王宮所在之地,必然會選址在生氣最旺的龍頂。
這個礦洞恰好在王宮之下,生氣之豐沛冠絕群倫。屍體受龍脈滋養,固能死而不朽,生出這血魄花便也不稀奇了……”
洛白點點頭,接下來的話葉尋即便不說,他也明白,生氣如此旺盛的地方,怎麽可能有陰魂?
血魄花即將開花時陰氣最盛,而祁贍看到的相比便是屍體的陰氣所凝聚出來的形態。
血魄花凝聚的陰氣很快又被龍脈中旺盛的生氣所衝,因此很快便散去了,這也是此處即便有屍體,也難以凝成陰魂的原因。
“走,咱們也去見識見識‘不朽屍’長什麽樣子!”
聞言洛白臉色白了白,但看到另外兩人都走了,連忙跟了上去。
出了礦洞往後麵走,果然還有一個更大的洞窟,約麽兩百多平,洞口處是一個天然平台,向下俯視漆黑一片。
三人趴在平台邊緣,舉著夜明珠向下看去,平台下麵並沒有很深,底部藤蔓密集開滿了妖異的紅花。
祁贍將手中的夜明珠扔到石洞中央的花叢裏,夜明珠光線範圍有限,他們隻能看到個大致輪廓。
這裏應該是個比較大的礦坑,洞內四處散落著開采出來還沒被運走的大塊五色晶石,不知為何,那些藤蔓似乎都有意避開了那些晶石。
葉尋問祁贍:“你能看到不朽屍嗎?”
祁贍的“破妄之眼”屬於天賦神通,即便靈力被禁,往往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透過藤蔓的縫隙,他隱隱看到好幾具水晶般的屍體,暗紅色的內髒血管清晰可見,甚至心髒還在不停跳動,不是心髒在自主跳動,是血魄花的根部就長在心髒上,此刻它正一張一合地吸收水晶古屍血管中的血液,因此才給人一種仿佛心髒在跳動的錯覺。
祁贍點點頭:“不止一具。”
忽然,靜謐的礦洞裏傳來窸窸窣窣的枝葉摩擦聲。
“什……什麽聲音?”
洛白後背緊緊繃起,不是說生氣旺盛沒有髒東西的麽?
“過去看看?”
洛白心髒一縮,還要去看!!
葉尋和祁贍幾乎同時跳下平台,洛白眼睛一閉,還是跟著跳了下去。
不要丟下他一個人啊!
隨著三人靠近,藤蔓發出的聲音更大了些,甚至還有痛苦的嗚咽聲。
忽然數道藤蔓騰空而起,將三人包圍。
“刷拉”閃電般的寒光閃過,將藤蔓斬成數段散落下來。
洛白:!!!
“你哪來的劍?”
靈力和神識不能用儲物袋根本打不開。
葉尋頭也不回,刷刷刷又是數劍斬下:“剛才在屍體邊上撿的。”
原本內心蠢蠢欲動的小火苗,“噗嗞”一下被破滅了。
摸屍啊,嗬嗬,這太不符合他偉光正的形象了,絕壁不是他害怕。
很快葉尋就清出一塊空地下,原本掩埋在藤蔓之下發出嗚咽聲的東西也顯露出來。
額,不是東西,是人,一群人,其中好幾個還是天海閣和禦獸宗的弟子。
葉尋抿唇看了這幾人幾眼,沒有說話,自從上次的事後,她對天海閣和禦獸宗就沒有好印象。
盡管這幾個人並不是清風道人的擁躉,那天的霸淩事件他們並沒有參加,但這並妨礙她討厭他們。
她就是遷怒了,怎麽地吧!
天海閣和禦獸宗的幾個弟子,看見葉尋,一張臉更是臊的不行,自家老祖幹的缺德事,如今讓自己在別人麵前都覺得抬不起頭來。
如今人家還不計前嫌,還出手救了他們性命,這更他們覺得自己在她麵前卑微如塵埃了,實在慚愧。
葉尋三人又退回到平台上,平台擠不下那麽多人,其他人則都退到隧道裏。
忽然洛白覺得手指有些癢,便去撓,結果發現了不對勁。
洛白嗷地嚎了一嗓子:“葉尋,我手上長草了!”
他可是禽獸……額,禽妖,怎麽也和妖植一般長出綠葉來了,難道是基因突變?!
葉尋蹙眉看著洛白手指上長出來的翠綠藤蔓,手腕一翻,一個漂亮的劍花閃過,那個剛冒出頭的小細藤蔓被齊根斬斷。
“唔!”
洛白額頭上冒出冷汗,太特麽疼了,感覺削下來的不是藤蔓而是自己的手指。
同時隧道內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原來方才被葉尋三人救下的那些人,大部分也都長出了藤蔓。
血魄花竟然也能寄生在活人身上!
洛白手指上雖然不再有綠蔓長出,但留下了好幾個綠色的小肉芽,一碰便疼痛不已。
它是靠什麽傳播的?他們這些人都接觸過血魄花,為什麽有的人沒事,有的人卻中招了?
不過眼下還是要先找到解毒之法才是正理。
祁贍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克,蝮蛇五部之內,必有解毒草。解毒之物應該就在這洞內才是。”
洞內?
洞內除了血魄花和五色晶石就是那些不朽屍了,難道要割下屍體的肉給他們吃?
這……未免也太重口了吧!
忽而,一塊五色晶石後爬出一隻尺長的千足蜈蚣,那蜈蚣通體黝黑隻頭頂一點鮮紅。
此刻,血魄花的花朵已經凋謝,藤蔓上掛滿了厚厚一層褐色果實,蜈蚣對著血魄花的褐色果實哢嚓哢嚓啃得歡實,不一會兒,便肯光了一大片。
它竟然不懼血魄花的毒素!
怪不得血魄花生長速度極快,卻並沒有蔓延得到處都是,原來是有天敵的。
等等,葉尋看著正歡快進食的小蜈蚣眼睛一亮,有解毒的辦法了。
“將蜈蚣血塗在患處解毒?”祁贍聽完葉尋的講述,覺得這個方法應該可行。
二人商定好,便小心翼翼地跳下平台,從兩個方向朝著小蜈蚣包抄過去。
小蜈蚣一心撲在美食上貌似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覺。
就在葉尋想要擒獲小蜈蚣時,四周的藤蔓猛然掀開,數十隻黑色蜈蚣從藤下躥出。
口器上布滿了一圈圈可怖的尖利牙齒,朝著兩人撲來。
它們的體型是小蜈蚣的兩倍,頭頂卻沒有那一抹豔麗的紅痕。
神識不能外放,這裏光線又不好,二人一時竟沒有發覺自己被蜈蚣包圓兒了。
淦,本以為這小蜈蚣是個隻知道吃的憨貨,卻原來是個心機boy!這也是個狠的,竟以身做餌引他們上鉤。
葉尋身上殺氣爆開,兜頭便斬下一隻蜈蚣的頭顱。
劍已飲血,葉尋身上的殺意更加冷然。
祁贍也不弱,手中一把長矛舞的密不透風。
祁贍是旋龜一族血厚防高,葉尋一身銅皮鐵骨是有目共睹的,平台上眾人見他們與凶悍的蜈蚣戰在一處絲毫不落下風,便歇了下去支援的心思。
他們就不去關公麵前耍大刀了。
原本穩坐釣魚台的小蜈蚣沒想到兩人的戰力竟如此凶殘,一個不防被葉尋逮住破綻殺到眼前,等它意識到不對想逃已經晚了。
噗!
寒光閃過,葉尋一劍將蜈蚣的腦袋刺了個對穿,蜈蚣被長劍釘在地上抽搐幾下便再沒有了聲息,顯然是涼涼了。
失去了領頭的其餘黑蜈蚣頓時潰不成軍,很快被祁贍手中的長矛解決。
這樣沒有任何法術的純物理攻擊,頗有些“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悍勇,眾人看的是熱血沸騰,此時看到葉尋扛著一點紅小蜈蚣的屍體走過來頓時,一陣歡呼。
中毒的人紛紛過來將蜈蚣血塗在長出肉芽的皮膚上,那些肉芽果真紛紛脫落。
眾人還來不及高興,地麵忽然震動起來,窸窸窣窣爬行的聲音此起彼伏,空氣裏傳來一股濃重的腥臭味。
密密麻麻的黑蜈蚣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竟如潮水般向著他們所在的平台湧來。
蜈蚣群後還有一隻體型巨大的蜈蚣,它頭頂那一抹豔紅宛若火焰一般。
嘶!
一點紅大蜈蚣發出一聲嘶吼,發狂地朝著葉尋他們奔來,估計是看到小蜈蚣的屍體了。
“跑!”葉尋大吼一聲,提醒被大蜈蚣的叫聲迷了心智的眾人。
眾人如夢初醒,跟著葉尋狂奔起來。
礦洞裏四通八達,眾人也分不清什麽方向了,隻管悶頭跟著祁贍往前跑。
葉尋覺得祁贍有破妄之眼在,總比讓眾人跟著她兩眼一抹黑的瞎跑強,她自己則落在後麵殿後。
也幸好這裏隧道居多,從地形上來說對他們是有利的,隻要最後麵的人頂住壓力,前麵的人倒也算安全,總不至於被源源不斷聚攏來的蜈蚣給包圓兒。
不知奔跑了多久,就在眾人懷疑自己的肺都要從胸腔裏跳出來時,終於看到不遠處出口處傳來的光亮。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詭異的礦洞了麽,到了外麵他們的靈力就可以恢複了吧。
哼,隻要靈力恢複,他們還怕什麽蜈蚣,爺爺遲早要讓你們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隻是想象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當眾人衝破黑暗的枷鎖逃出礦洞時,發現他們所依仗的靈力並沒有如願回來。
而,更令人絕望的是,這特麽是個斷崖,前麵沒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