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橫亙在眾人麵前, 好在相隔五六百米遠處屹立著一座黑色的山峰,半山腰處隱約有建築物,一半露在外麵, 一半深入山腹。

有絲絲黑色薄霧籠罩著黑山,陰氣森森,透露著不祥的氣息。

但這也給眾人帶來一絲生的希望,隻是要怎麽過去呢?

換做平時五六百米的距離, 踩著飛劍飛過去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兒, 如今卻成了難以逾越的天塹!

身後蜈蚣群越發逼近, 他們甚至能聞到黑蜈蚣口器中噴出的腥臭味。

“有鐵索,可以通向對麵!”人群中有人興奮大叫一聲。

此時眾人才發現在距離地麵不足半米的斷崖上有九根粗壯的鐵索一直通向黑山的半山腰處。

顯然他們可以順著鐵索爬過去。

看出了他們的意圖,蜈蚣王憤怒地嘶吼一聲, 加速朝著他們撲來, 其餘的黑蜈蚣似乎也受到了頭領情緒的感染,一個個打了雞血一般,往斷崖這邊衝。

蜈蚣王的吼叫聲能影響人的神誌, 有些意誌薄弱的修士剛攀上鐵索,腦中一痛手一鬆便從鐵索上跌落下去, 墜入無底深淵。

蜈蚣群已經衝至眼前,但還有三分之一的人沒有上鐵索,葉尋手中長劍一震, 她踢飛幾個最先衝上來的黑蜈蚣, 朝著蜈蚣王猛地刺去。

蜈蚣王沒有料到這個全力奔逃的人類竟會在此時殺個回馬槍, 一時不查被砍下了一條腿。

洛白和祁贍還有兩名化神修士, 攔下了衝上來的黑蜈蚣, 給其他修士的撤離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見大家都上了鐵索了, 四人也不戀戰, 向後一跳攀住了鐵索。

“葉尋!”洛白高聲叫道,朝著葉尋揮手,示意她浪夠了趕緊撤。

葉尋也想往回撤,奈何蜈蚣王瘋了一樣的攻擊她,實在難纏的很。

當然蜈蚣王此刻也不好受,光是身上就被葉尋刺了好幾個血窟窿,蜈蚣腿不知道被砍掉了多少根,也幸虧這大家夥的腿多,並沒有太影響它的移動。

葉尋朝蜈蚣王的眼睛上虛晃一劍,趁著蜈蚣王偏頭躲避的空**一腳蹬在蜈蚣王的頭頂,順勢向後躍去。

眼看距離鐵索也就三四米的距離了,忽而感覺到一陣涼風從背後襲來。

“小心!”

葉尋沒有回頭,幾乎是在洛白的驚呼聲響起時,她迅速朝旁邊一滾。

雖然避開了背心的要害之處,但肩膀還是被蜈蚣王的神龍擺尾掃到了肩膀。

沒想到這一擊力道極大,竟然直接將葉尋抽飛。

葉尋的身體懸空朝著深淵落下,而她全力神展開的指尖距離鐵索也有一米的距離。

淦!夠不到!

耳邊有風聲呼嘯,她的身體疾速墜落。

忽而,手腕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葉尋猛地抬頭。

隻見洛白頭朝下身體全部懸空,一隻手拉住了她,而一隻腳被倒掛在鐵索上的祁贍拉住。

祁贍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此舉非常冒險,一個不好玩脫了,不但救不到人,他們兩個也要折進去。

幸好,他們做到了。

祁贍腰腹和手臂同時用力,向上一甩,洛白和葉尋同時飛起,洛白和葉尋借勢穩穩攀住了鐵鎖。

葉尋朝著祁贍吹了一聲口哨,大聲道:“祁道友的腰力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祁贍攀住鐵鎖的手一頓,瞪了葉尋一眼:我就多餘救你!

洛白眨眨眼:為什麽是“一如既往”?是他錯過了什麽嗎?

葉尋向後看了一眼,蜈蚣王和它的一眾小弟在懸崖邊憤怒地嘶吼著,並沒有追上來。

看來對麵有他們也畏懼的存在呢!

黑石山和礦洞隔著一條深淵相對而立,一黑一白涇渭分明,這不禁讓葉尋想到了八卦圖中的陰陽魚,一陰,一陽。

礦洞是陽,主生;那麽黑石山便是陰,主死。

這裏也確實是彌漫著濃鬱的死氣。

如果不能盡快離開這片死地,一旦身體沾染過多的死氣,肉.體便會被奪去生機,化作陰魂,屆時便再也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葉尋望著黑沉沉的高大建築道:“進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到離開的方法。”

外圍他們都翻遍了,並沒有能離開的路。

眾人心頭沉甸甸地,雖然本能的並不想進去,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坐在這裏等死吧?

從半掩的黑石門中進去,仿佛感應到有人到來,牆壁兩側的燈盞“砰砰砰”連續自動點燃。

半人高的黑石雕鬼麵燈奴麵目猙獰可怖,在慘綠慘綠的燈光映襯下甚是陰森。

室內一片死寂,因為安靜一點點的聲響都被放大,人們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裏心髒跳動的咚咚聲。

在這樣的環境下,所有人都不自覺繃緊了神經,強迫自己放緩呼吸。

道路兩旁是一根根粗壯的石柱,石柱上貼滿了一張一張繃緊的人皮,男人的女人的,甚至還有嬰兒的!

人皮上紋著一幅幅花花綠綠的圖案,這些圖案上畫是一種很奇特的種族,雄性極醜陋,雖然是人的形態,但鋸牙鉤爪,麵如靛,目睒睒如燈;雌性卻俱是美麗的女子樣貌。

羅刹!

葉尋震驚,她曾在一本梵經中看到過這個種族,當時她隻以為這僅僅是佛家杜撰出來的,如今看到這幅畫她不禁懷疑,難道真有這樣的種族存在?

羅刹在梵語中是惡鬼的意思,用人皮作畫可見一斑,且從這些人皮畫中也確實可以看到他們食啖於人。

羅刹的恐怖還不止於此,在後麵幾幅人皮畫中,還刻著很多令人發指的殺人儀式,無一例外外都是將人殘忍地殺害後,用某種特別的東西附著在人體上,把死者的怨念轉化為某種可供他們驅使的力量。

隨著他們的不斷深入,死氣愈發濃鬱。

忽然一道低低地歎息聲在眾人耳畔響起,洛白渾身汗毛炸起,他分明感覺到有人朝他脖子吹涼氣,但偏偏又什麽也看不見。

隨後歎息聲又變成了陰森的笑聲。

同時,大殿前後出口的石門忽然落下,將整個空間堵死了。

有人跑回入口處,用力推了推石門,根本撼動不了分毫,霎時間恐慌的情緒在人群中瘋狂滋長蔓延,挑動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什麽人裝神弄鬼!躲在暗處裝孫子算什麽本事,有本事給爺爺滾出來!”一名化神修士大喝出聲,話說的硬氣,但微微發顫的雙腿顯示著他此刻的緊張。

桀桀的笑聲戛然而止,忽而淒厲的哭聲、尖銳的怪叫聲以及各種扭曲的聲調轟鳴著全部朝著每個人的腦子裏鑽,仿佛有千萬隻蟲子在啃噬著他們的腦子。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

除了葉尋,幾乎所有人都痛苦得倒在地上抱著腦袋哀嚎,尤其是祁贍除了識海中受到的強烈衝擊,視覺上也比別人看到的要更多,在他的眼睛裏,這個大殿裏布滿了黑色頭發一樣的東西密密麻麻,此刻正一股腦往他們身體裏鑽。

不一會兒,他的眼睛裏流出血淚來。

“你還好吧?”葉尋一把扶住祁贍。

“祭台……神像……”祁贍氣若遊絲地吐出幾個字,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神像?

葉尋逡巡一圈,果然見不遠處有一個小型祭台,上麵有一尊雕像。

葉尋此刻雖然也是頭痛欲裂,但比起其他人要好得多,她眸中有金色的流光閃過,濃烈的煞氣翻湧而出,濃墨一般的煞氣全部凝聚在她掌心。

她往前一推,煞氣凝聚成一條黑龍呼嘯著帶著毀滅的氣息朝著神像衝去。

轟!

神像應聲而碎,一團血霧被葉尋的煞氣吞沒。

折磨著眾人的聲音漸漸消失,洛白麵色慘白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此刻雙手撐著地麵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他這樣的大妖都是如此,其他人形容更慘,更有意誌力薄弱的已經徹底崩潰,雙眼空洞無神,道心被毀萬念俱空,不過是還吊著一口氣的軀殼而已。

葉尋的臉色也有些發白,激發出那些煞氣,她的身體已經達到極限了。

大殿中氣氛慘淡到了極點,葉尋休息了一會兒後站起身。

“大家不要驚慌,好好休息,我去周圍找一找還有沒有其他的出口。”

此刻葉尋顯然成為了這個群體的精神支柱,大家都滿含期冀地望著她的背影,其中的信任不言而喻。

這個大殿的一側竟然還有個配殿,葉尋走過去,配殿麵積並不大,裏麵空****的隻有一個神龕。

她饒著神龕走了幾圈,發現神龕下麵有一個六邊形的底座,底座的每一麵都刻著一個圖案,隻有一麵是空白的。

她思索片刻,伸手嚐試去轉動底座,將空白的一麵對準神龕裏神像麵對的那麵牆壁。

“哢哢哢”一陣響聲後,那麵牆壁上果然出現了一個暗道。

因為不知這個暗道通向哪裏,到底是不是出口,葉尋獨自一人先鑽了進去。

門後是一個隧道,走了約麽半刻鍾,又是一道石門,葉尋伸手一推石門打開,門後是一個極為空曠的石洞,穹頂足有幾十米之高,四周石壁上竟有八個一模一樣的門洞分別通向不同的地方,加上她出來的這個正好九個。

葉尋正欲返回,忽然一道勁風從一側襲來,她就地一滾避開。

手中長劍虛空一劈,長劍受阻,發出金屬相擊的聲音,她劍尖位置的空氣一陣波動,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