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逍遙微微一笑，隻端起茶杯。
“雲起關的茶，很香。但你告訴我，這是大武的茶，還是北疆的茶。”
阿依娜信步走下，愣了愣，片刻後笑道：“大人說笑了，一杯茶而已，還分什麽大武和北疆？能入口也就罷了。”
陳逍遙抬起頭，看向阿依娜的眼眸中閃動著某種情緒。
“茶既如此，人為何要分大武還是北疆？”
阿依娜：……！！！
“大人，您……”
陳逍遙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阿依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彩。
若說心中沒有震**，是不可能的。這種想法太過離經叛道……又或者說，太過於……理想化。
大武和北疆打了這麽多年，一直都想要吞並對方，可到最後誰都沒有成功。
陳逍遙……可以嗎？
“大人，你……真的想好了？這會很難。而且……且不說大武那邊的陳家，就是公主知道了，不管之前多麽信任你，隻怕也……”
“那是我的事情，現在我比較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
阿依娜隻垂眸思考片刻，隨即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睛裏滿是晶亮！
“大人如此胸襟，阿依娜自愧不如。隻是，大武朝堂複雜多變，大人此行，定要多加小心。”
“阿依娜也期待有那麽一天，能親眼見證更多奇跡。”她像是終於下了某種決心，“阿依娜雖是女流之輩，卻向往風雲際會。若大人日後有任何需要，隻要一句話，阿依娜定當全力以赴。”
陳逍遙抬頭，目光溫和。
“此事說著還早，且行且看吧！你在雲起關多年，這段時間有沒有聽說什麽新鮮事？”
阿依娜巧笑倩兮。
“雲起關每天都有無數的新鮮事。不知道大人想聽哪一種？”
陳逍遙將麵前的茶壺推開，眼中掠過一絲嫌棄。
“大武世家。”
“那可有的說了。齊家，大人可熟悉？”
齊家……
陳逍遙猛地想起，齊家，乃是大武第二世家，多年來居於陳家之下，多少次想將陳家拉下，卻始終未能成形。
一則，陳家人丁興旺，幾輩的繼承人都十分優秀，出仕如商，無所不能，就比如他的四個姐姐，拋開戀愛腦不談，都是在各自的領域成為第一人的奇女子。
但齊家則不然，三代一脈單傳，子嗣不旺，家人溺愛的沒邊，每一代都沒什麽大出息，因而也隻能守著祖傳的產業，勉強過日子，直到這一代的齊家家主，方才有了一點回暖的跡象。
“齊家這一代的家主，似乎有些手段。”陳逍遙淡淡地說道。
阿依娜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深思。“齊家家主齊偉山，據說是個精明能幹之人。他不僅重振了家族產業，還開始涉足一些新的領域。而且，其家三代單傳的問題，也解決了。所以齊偉山雖然不是齊家族長，卻在宗族之內占有一席之地。”
陳逍遙眉頭微挑，似乎對這個消息頗感興趣。“解決了？這倒是沒聽說。”
之前在大武隻聽說齊家有個嫡子，叫齊得龍的。
還有另一個兒子？
阿依娜微微一笑：“齊家家主老奸巨猾，似乎並沒有將希望都放在這個嫡子的身上。事實上，這個嫡子乃是二兒子，齊偉山在娶正妻之前，就收了一個外室，生了庶長子齊東強。隻不過齊家覺得名聲不好聽，更何況隻是一個庶子，沒有外祖家的實力。齊偉山得罪不起正妻鄂東娘家，更害怕知道齊東強的存在，會對他不利，所以多年竟一直在外麵悄悄養著。”
這番操作聽得陳逍遙都暗暗搖頭。
在外麵悄悄養了兒子這麽多年……也算是個人物了。
“那齊東強今年多大了？”
阿依娜看了看陳逍遙：“可巧就跟大人同歲。齊東強更名中舉，去年到了外縣赴任，聽說一直都想回京，隻是齊偉山不讓。”
陳逍遙輕輕敲擊著桌麵，沉吟片刻後說道：“看來齊家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不過這樣的關係，剛好。阿依娜，你繼續留意齊家的動向，尤其是他們與北疆的關係。其他的家族有什麽變動嗎？”
“其他的……”阿依娜沉思片刻，緩緩開口：“將軍府朱家有崛起之像，隻不過行事高調，不像是能抗衡陳家之人。倒是京城萬家的三公子，四日前跟葉辰發生過口角，似乎可利用。”
萬家……
陳逍遙琢磨著萬家的情況……
“知道了，另外，鐵礦的事情……”
阿依娜恭敬地回應道：“大人放心，按照您之前信中所言，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陳逍遙點了點頭。
“那就好，到時候雲起關這邊，就需要你多費心了。時間緊迫，我連夜啟程。”
阿依娜卻沒想到陳逍遙走的這麽急。
“大人，您……這就走了？不多待幾天嗎？我還準備了不少好酒，您可以……”
陳逍遙戴好帷帽，吩咐小月進廚房裝了幾塊牛肉。
“好酒帶著路上喝，過了雲起關，就是大武的地界了，我還要去尋那個齊東強。”
“可是，大人……”阿依娜的話到嘴邊，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隻眼巴巴地盯著陳逍遙。
陳逍遙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看透阿依娜的心思。
“舍不得我？”
阿依娜的臉頰微微泛紅，她低下頭，輕聲說道：“大人，您說笑了。隻是……隻是擔心您此行的安危。”
“哦~我還以為你是想……”
阿依娜立馬垂下頭，臉頰羞紅到耳朵根：“大人如果需要的話，屬下可以……”
不料陳逍遙話鋒一轉——
“嗯，本王需要兩斤好酒。裝完啟程。”
隨即，便不再回頭去看阿依娜，轉身從容地走向門外。
夜色漸濃，他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揮了揮手。裝好酒肉，任由雲起關消失在身後。
阿依娜站在原地，望著陳逍遙離去的方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難過。
終究……還是她太膽小了……若是有下一次的話……
“大人，願你一切順利。”阿依娜低聲自語，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
陳逍遙一路疾行，穿越了雲起關，終於重新入了大武的邊境。他換上了一身便裝，融入了來往的商旅之中。在邊境小鎮，他打聽到了齊東強的下落，剛尋到門口，卻突然問到一股極濃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