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有個規矩,凡是大夫人用的人,都得先去求七爺,討好了七爺,才有機會被送到大夫人麵前。”

“但是奴婢……沒那麽多銀子……”

陳逍遙了然,這幾乎是每個府邸中的尋常事。

“齊老七收多少銀子?”

芷墨仔細想了想:“十兩銀子,可以入院讓大夫人挑選。十五兩銀子,可以保證留在大夫人院裏伺候。三十兩銀子,大夫人身邊的人,在引薦的時候,能多說幾句好話,謀個更好的差事……”

“這樣啊……”陳逍遙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去二公子院裏,要多少銀子?”

“五十兩。”芷墨有些挫敗和無奈,“但就算入了二公子的院子,也未必有機會伺候。二公子喜歡……嬌豔的女人。奴婢……奴婢……”

陳逍遙點了點頭,輕笑出聲。

“你的容貌,跟嬌豔毫不沾邊。沒銀子給自己添置首飾,更沒有主子額外的恩賞,雖然底子還過得去,但是過於清湯寡水了。”

芷墨的臉突然變得慘白。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尚可,隻是缺了些外在的裝飾。隻不過……事實被主子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就顯得她的小心思無處安放。房間中的蠟燭並不亮,甚至有些昏暗。燭光照不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卻偏偏將她心中那些最不堪的心思,照得燈火通明。

芷墨突然不知道哪裏來了勇氣,她徑直抬起頭,看著陳逍遙:

“大公子……是喜歡奴婢這樣的嗎?”

她想博一次。

陳逍遙搖了搖頭,她失敗了。

芷墨有些不甘心:“那公子方才為何說……”

“我可以保你成為家主的姨娘,不但不收你的銀子,還可以給你銀子,給你置辦衣裳首飾。”

……???

芷墨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陳逍遙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深意,又帶著幾分玩味,仿佛是在編織一張無形的網,緩緩將芷墨的心緒包裹其中。

“不願意?還是嫌棄家主太老?”

芷墨一時間不著調該說什麽。

“你或許覺得不可思議,但在這個府邸裏,規矩雖多,卻也總有例外。”陳逍遙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雕琢一般,“大夫人讓齊老七找人來勾引我,齊老七不能用那些塞了銀子了,就隻能用你們這些沒銀子奉承的。你應當知道,我這裏不是好去處。”

“就算你為他們做事,陷害於我,他們能給你什麽?最多是些銀子。我若出事,你作為我的人,還能保全?他們最先處置的就是你。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

“銀子,我也能給。但如果你是家主的姨娘,命運就完全不同了。在家主麵前過了明路,若能得家主的寵愛,連大夫人都不能隨意動你。齊老七見了你,都要卑躬屈膝。二公子見了你,也得恭恭敬敬,稱一句姨娘。”

“那些看不起你的小丫鬟,都要奉承討好你。就算有天家主不在了,你也還是府中應當奉養的長輩,即便不能留在府中,也能挪去京郊的宅子恩養,吃喝不愁,還有人伺候。”

“這些……不必那些散碎銀子來的更暢快?”

芷墨愣住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有成為家主的小妾這番機會!

她的心跳如鼓,既興奮又忐忑。

“大公子說的這些,固然很好,隻是……大夫人那裏……”

“大夫人那裏,你無需擔憂。孟氏也不過是個紙老虎。”陳逍遙打斷了芷墨的顧慮,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她自以為能掌控全局,卻未料到我會反將一軍。你的任務隻有一個,得到家主的寵愛。至於其他的任務,有需要我會再通知你。”

“可是,大公子,奴婢……”芷墨的聲音微顫,沉寂多年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突然點亮,然後瞬間燎原,將野心燒的遍體通紅。

“家主與夫人恩愛多年,府中雖然現在有幾個姨娘,但也是夫人為了堵住外麵的嘴,納妾做的樣子,家主從來沒有真的寵幸過除夫人之外的其他女人。”

“奴婢……奴婢本就……容貌不佳,爭寵隻怕是……”

“誰告訴你,家主沒有寵幸過其他女人了?”

這……

芷墨抬起頭,某種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想要再多問幾句,卻硬生生被陳逍遙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憋了回來。

主子的事情,不要多嘴——這是做奴才的本分。

陳逍遙從袖中取出一疊銀票,輕輕放在桌上,“這是給你的第一筆銀子,至於其他需要的衣裳、首飾,你不方便出門,我會買回來給你。”

“這幾日你不必伺候,明天我將家主的信息給你,你盡快熟悉。這些天好生準備,生辰宴,就是你的機會。”

芷墨顫抖著手接過銀票,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這一步踏出,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作為家生子,她不是不知道宅子的爭鬥,也知道這偌大的宅子,看起來繁華,內裏實則一片汙穢。

可那又怎樣?

能當上主子,就是人上人。否則隻有一輩子當奴才的命。

要改變命運,這是唯一的機會。

“謝大公子。”芷墨跪倒在地,深深磕了一個頭,“奴婢定不負所望。”

陳逍遙輕輕揮手,示意她起身。“去吧,時間緊迫,你需盡快做好準備。記住,若有需要,就來找我。”

芷墨起身,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她轉身離開房間,步伐雖輕,卻與來時的慌亂完全不同了。

陳逍遙望著芷墨離開的方向,半晌,勾起嘴角。

陳家的大戲啊,應該很好看。

……

自從陳逍遙到了齊府,孟如眉每天提心吊膽,一會兒怕他去找齊偉山說什麽,一會兒又怕他在生辰宴搞鬼。但沒想到除了第一天大鬧了一次,他之後竟是日日安靜。齊老七來報,他偶爾幾次出府,不是去酒樓買醉,就是去花樓買笑,再就是買些女人用的東西回來,隻不知道做什麽用。

孟如眉對陳逍遙的行蹤了如指掌,聽了這些,反倒放下心。

做什麽用?討女人歡心唄!

就算不送給外麵的女人,府裏還有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