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羽敲門的方式十分特別,一聲,五聲,又是三聲……沒過一會兒,吱呀一聲,柴門打開,竟是一位十分清麗的美人!
這姑娘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身量尚小,但在邊陲之地,容貌已算上乘。昏暗的月光之下,整個人尤其清新脫俗。
陳逍遙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小姑娘見到吳山羽,戒備的眼眸立馬掠去。
“主子已經等半天了,您老怎麽才來?快請進。”
陳逍遙跟著進了柴門,吳山羽進門之後,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摘下帷帽。
“風沙難行,雲起關的天氣真是越來越惡劣了。倒是我看小月越長越漂亮了,活脫脫就是個美人兒了。”
小姑娘並沒有嬌羞,而是自信一笑。
“那是!您都走了這麽久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呢!”
???
陳逍狐疑地看著吳山羽,心想你們北疆人……說話都這麽直接嗎?
但也就這一來一回,陳逍遙確定,這乃是北疆設在大武境內的一個聯絡點。吳山羽進宮之後,便再沒有來過這裏,平日隻靠書信來往。
卻不知他在那深宮之中,是如何通過層層封鎖,將消息傳出來的。
小月帶著吳山羽和陳逍遙進到一處柴房。
“委屈兩位先在這裏等等,我去稟告主子。如今外麵客人多得很,你們現在不適合去前麵。”
吳山羽微微頷首,似乎對小月的主子十分尊敬。
這倒是讓陳逍遙更加好奇。
待小月離開之後,陳逍遙正要開口,吳山羽卻攔住了他。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但是我隻能告訴你——這裏是雲起關。出了雲起關,便是北疆的地界。”
“我們今天在國宴上鬧了那麽一出,今夜定是出不去的。大武的守衛,說不定已經收到了消息,我們躲幾天,方是正理。”
“這裏是我北疆的一處聯絡點,十分安全。主事的叫阿依娜,是個美人,也是個狠人。”
“陳公子,注意安全。”
最後一句囑咐,吳山羽絕非心血**。因為他意識到,當提到阿依娜是個美人的時候,陳逍遙的眸光不自覺亮了亮,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吳山羽心中暗歎,陳逍遙是個狼崽子不假,卻也是個好色的狼崽子。
不過也難怪,男兒本色嘛~
陳逍遙聽著吳山羽的暗暗警告,也不當回事,隻隨口問道:“這是什麽地方,總可以告訴我吧?”
“這是醉月閣。雲起關外,唯一一處客棧。南來北往的人,都要在這裏歇腳。但並非隻為果腹。”
“隻要你有實力、有銀子,不管你有什麽需要,都可以在醉月閣裏解決。”
不管什麽需求,都可以解決?
陳逍遙挑眉:“生理需求也可以?”
吳山羽不知從哪裏淘來一個黑漆漆的茶壺,打開一看,裏麵的茶水早已幹涸,還有髒汙的茶漬。他嫌棄地將那茶壺一扔,興致寥寥地席地而坐。
“那有何難?在雲起關,怕的不是肉欲,而是權欲。”
“強求非己之物,可以,但要有那個命。”
陳逍遙明白了。
殺人越貨,巧取豪奪……這些不為世俗所容的事情,卻恰好是雲起關的生存法則。
適者生存,所以吳山羽才說,隻要有銀子,什麽事情都能辦得到。
而醉月閣能成為雲起關唯一的一處客棧,又能同時吸納南來北往的人,作為掌事者,這阿依娜,想來也不簡單了。
難怪吳山羽說她既是個美人,也是個狠人。
兩人在柴房中等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小月去而複返。
“主子說,請二位到廳前用餐。”
廳前?
吳山羽有些遲疑:“剛才你不是還說,以我們現在的身份,不宜去廳前嗎?怎麽會……”
小月一臉懵懂。
“我也不知道主人為何這麽吩咐,不過定有用意。二位隻去便是。”
吳山羽回過頭,略有些挑釁地看著陳逍遙。
“剛剛才大鬧國宴,你小子現在敢不敢去廳前?”
“有何不敢?”陳逍遙直接站了起來,大步跨出柴門,“老子早就餓了!”
掌燈時分,天色昏暗。風起沙走,在外行人紛紛裹著鬥笠,低著頭,想尋一處可避風沙之地。
偌大雲起關,唯有醉月閣。
廳前……
“阿明,你家主人今天怎麽還不出來?”
“就是!我還帶了幾個朋友,大家都是來一睹你家主人風采的!她可不能躲著不見人!”
“莫不是看我們今天人多,所以害羞躲起來了?”
“胡說什麽?阿依娜可是女中豪傑,才不是中原那等唯唯諾諾的小女人,好生無趣!”
“媽的!快點兒,叫你家主人出來!”
“我們都已經等不及了,再不出來小心,我們今天都吃白食,一文錢都不付!”
“……”
陳逍遙和吳山羽被小月引到堂前,隻在角落一處桌子上剛剛坐定,看到的是眼前這幅場景。
這不由讓陳逍遙對阿依娜更為好奇。
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在魚龍混雜的江湖,有如此大的名聲?
或許是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阿依娜的身上,一時間竟沒有人注意到吳山羽和陳逍遙。
廳前的麵積不大,大約能同時容納七八張桌子,但每一張桌子都擠滿了人。四五十個彪形大漢,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二樓的樓梯拐角處,似乎在無限期待著那一縷倩影的出現。
阿明卻隻是挨桌倒著酒,上著菜。對於眾人的催促,並不回應。
終於,一個大漢等不及!
他一巴掌拍在桌麵上,哼了一聲!一腳踏到椅子上——
“他奶奶的!不就是個娘們嗎?別給臉不要臉!”
“老子可是從十多裏外的沙地奔過來的,為的就是阿依娜!如今卻躲著不見,這算什麽?瞧不起老子?”
“老子數五個數,若再不出現,小心老子砸了醉月閣!”
阿明並不害怕,隻是略帶憐憫地看了一眼大漢——體型健壯,血量應該不小。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大漢的恐嚇無人應承,倒像是在演獨角戲,一時間下不來台。周圍皆是看熱鬧的戲謔目光。
大漢哪裏受得了這個諷刺?立馬拿起桌上的酒壇,高高舉起,便要摔下!
嗖——
一束白光略過——
那大漢吃痛,剛才還桀驁的雙腿,立馬雙膝跪下!
同時,要被摔下那酒壇,被一束氣息穩穩拖住,接著,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緩緩地飄向樓梯拐角處——
是阿依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