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老天爺不開眼啊……”

一個莊稼漢用黝黑粗糙的手摸了一把臉頰。

汗水瞬間打濕他的手掌心,然後瞬間蒸發,隻留下白灰色的汗漬。

“爺爺,好熱啊。”

帶著草帽的小娃娃費力的用水舀子給有些幹裂的土地澆水。

隻是那些水剛沾到地麵上,隻有少許洇濕地麵。

更多的,都被大太陽蒸發殆盡。

莊稼漢一把撈下脖子上的汗巾,雙手用力一擰,被汗水沾濕的汗巾被擰出一股股水。

他連連歎氣,深深凝視著地裏枯黃的麥田。

龍王爺這是不給他們留活路啊!

稅收越來越重。

現如今,地裏的產出都不夠交稅的,更何況,他們還要留出明年種地的種子和一家人嚼用一年的糧食!

看著小孫子那凹陷的臉頰,他這把老骨頭,差點哭了出來。

不管怎麽說,生活還要過下去。

“雨會下的,狗剩,來,跟著爺爺接著澆水!”

嬌荷宮內。

花團錦簇,鬱鬱蔥蔥。

似乎連烈日炎炎都被抵擋在嬌荷宮外。

李媛媛優哉遊哉的躺在涼席上,手中晃著一柄比她的臉還大的蒲扇。

胡兒進來,眉頭蹙起:“我的好娘娘,您如今什麽身份,怎麽又用起蒲扇來了!”

“您要是熱了,就叫個小丫頭過來給您扇冰盆納涼啊!”

李媛媛手裏的蒲扇被胡兒抽走。

大熱天的,聽不得胡兒嘮叨,李媛媛趕緊投降:“好胡兒,剛從外麵回來,你快坐下歇歇吧!”

心裏忍不住低估。

她以前又不是沒用過蒲扇。

偏生進了宮,什麽都做不得了。

她伸手接過胡兒遞過來的紙條。

這是她爹通過暗線遞過來的信。

一看內容,她就皺緊了眉頭。

信上讓她想辦法,吹狗皇帝的枕邊風,讓狗皇帝把治理幹旱這件事交給大皇子。

李媛媛嗤笑一聲。

就算她人在後宮,也知道大皇子就是一介莽夫,性子急躁又好大喜功。

讓他治理天災,怕苦的隻有百姓。

李媛媛手上用力,將信紙捏的皺皺巴巴。

一看這主意就是三皇子出的。

這三皇子向來韜光養晦,喜歡坐山觀虎鬥,自己在旁邊當老六。

……老六是什麽意思?

李媛媛敲了敲額頭。

也不知為何,她腦子裏總會跳出來奇奇怪怪的詞匯,就像靈光一閃,深究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算了,想不出就不想了。

李媛媛翻開第二封信,臉色瞬間鐵青。

這第二封信,居然是三皇子對她的情書!

這家夥說委屈她,他一直都記得她的好,絕不忘記她對他的情誼,讓她好好幹,等他以後成功,封她當皇後雲雲。

李媛媛差點惡心吐了。

誰跟他有情誼了?!

誰要當他的皇後啊?!

要不是他們將軍府一家子都綁三皇子身上了,她恨不得拿著信紙去舉報!

李媛媛把信一把撕碎,渾身難受的不得了。

這可真是癩蛤蟆跳腳上,不咬人它膈應人啊!

她臭著一張臉,讓胡兒準備沐浴。

還是那句話,她們家和三皇子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哪怕她在不讚同三皇子的計策,也要完成吹枕邊風的任務。

李媛媛靠在溫泉裏,白皙圓潤的肩頭在水霧中若隱若現。

“胡兒,陛下現在在何處啊?”

胡兒捧著手帕:“陛下先下在禦花園賞花,孫常在和劉美人作陪。”

嘩啦嘩啦!

李媛媛從水中站起,滾滾水珠不甘心的從沒人身上劃過,企圖留下戀戀不舍的水痕。

奈何美人冰肌玉骨,貪婪的水珠卻連半點痕跡都無法留下。

“走,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李媛媛一腳出八腳邁,帶著一群人浩浩****的走去禦花園。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去找人麻煩!

陣仗大的,瞬間驚動各方人馬的眼線暗樁。

安樂很快也得到消息。

他想到突然被楚荊鍾愛的茉莉花茶,咬咬牙,悄無聲息的走進禦書房。

禦書房內,楚荊還在兢兢業業的批閱奏折。

剛放下筆,就看到安樂一副小媳婦扭扭捏捏作態。

“說罷。”

安樂湊到楚荊耳邊:“回督公,聽說今天的禦花園格外熱鬧,不但陛下協孫常在、劉美人一同觀賞,貴妃娘娘也正要過去。”

“督公今日辛苦,可否要去禦花園休息片刻?”

楚荊睨了安樂一眼,哼笑一聲。

這小子倒是機靈。

什麽都不說,但又什麽都說了。

他對李媛媛的心思,這小子大概也猜到了。

安樂被楚荊銳利的眼睛盯著,頭越來越低。

他可真是鬼迷心竅。

督公的心思哪裏是他能隨意猜測的?!

楚荊抿了一口茉莉花茶:“走吧。”

他倒是要看看,小姑娘背著他去找老皇帝,是要幹什麽!

茶杯被他輕巧的放在桌上。

他理了理衣擺,起身出門。

安樂鬆了口氣。

還好督公沒有跟他一般計較。

他正要使人收拾案牘,眼睛猛然睜大。

隻見那空了的茶杯上,遍布裂紋!

那可是新燒出來的天青汝窯茶杯,細膩溫潤,怎麽可能有半點瑕疵?!

安樂剛要拿起茶杯,仔細檢查。

哢嚓!

清脆的響聲自茶杯上傳來!

隻不過被安樂的掌風掃過,遍布裂紋的茶杯就瞬間支離破碎,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