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莫凡並不知道自己昨夜為何會在會議途中睡著，比如像開這種深夜會議時，他手邊都是倍著濃咖啡提神醒腦。
所以說，他能在開會中途突然睡的不省人事，已經是一樁匪夷所思的事。而白芸芸又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他身邊，就更是一個令人細思極恐的情況。
跟助理接完電話之後，季莫凡對白芸芸就產生了懷疑。
他不僅懷疑自己將白芸芸接過來的行為是否正確？更懷疑白芸芸接近自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為他身份特殊，他不僅僅是個商人，還是個跟大國高層接觸的人物。他的腦子裝著太多不能傳出去的信息。
所以，像昨夜那樣，毫無預兆的不省人事的情況，對於季莫凡而言……是不能發生的。
雖說外人眼裏看來，季莫凡隻是因為疲勞而睡著。可是，季莫凡就會有更深層一些的想法。
遲到的他本來應該速速趕往集團，但這刻，季莫凡沒有趕往集團，而是去找了白芸芸。
因為他明天就要出差，而且，起碼出差半個月。所以，如果不把白芸芸的來曆搞清楚，他這一趟出差，心裏會一直惦記著這事，並且，對白芸芸也會越來越懷疑。
如此，季莫凡便找到了白芸芸。
因為昨天熬夜了，所以，季莫凡來找白芸芸時，白芸芸還在睡覺。
季莫凡又沒有時間等白芸芸睡醒，於是，他就坐在白芸芸床邊，硬生生捏住她的肉臉，將她痛醒了過來。
白芸芸清醒時，看到季莫凡就在自己身邊，她還是有點懵的。
小手搓了搓肉臉，感覺臉頰痛痛的，但是也沒懷疑季莫凡，而是帶著懶音問他：“大弟弟……你怎麽在這啊？”
季莫凡沉一口氣，眼神掃向白芸芸身旁躺著睡覺的白清靈，“有事找你，這裏不方便，跟我走。”
“唔……可是我好困……”
白芸芸揉揉惺忪睡眼，懶意讓她並不想起床。可是，季莫凡又明顯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命令的語氣。
跟她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留下了一道高大的背影給她。
白芸芸也不好任性，就隻能打著哈欠，慢吞吞的下床，拖著像棉花一樣軟軟的身子，跟在季莫凡的屁股後頭走著……
她就這樣一路跟著他走出了房間，被他帶回了季莫凡的房間。
白芸芸走進房間之後，季莫凡就順勢把房門給關了。
他的房間門是即關即鎖的，關上那一瞬間，立馬自動上鎖，外麵的人需要刷卡、指紋或者輸入密碼才可以進來。
季莫凡的房門密碼沒有人知道，隻有一張卡在管家手裏保存著。所以說，除了管家每天可以安排傭人進來打掃之外，沒有人可以進得了他的房間。
白芸芸昨天夜裏出現在他的房間……就很離譜。
季莫凡站在房門邊，雙手抱胸，問她：“告訴我，昨夜這道門，你怎麽開的？”
“大弟弟……”
轉頭，白芸芸烏溜溜的大眼睛盯住他，也沒多想，就抓住門把手，把房門打開了。
“這就打開了……”白芸芸就這樣示範給他看。
季莫凡：“……”
可能是因為剛睡醒，季莫凡腦子不太靈光了，他不該把她帶進房間，再讓她開門……
門裏開門，就不用任何措施。
“跟我出來。”
季莫凡便又帶著白芸芸走出房間，重新把他的房門鎖上，之後雙手抱胸，語氣帶幾分命令道：“現在，打開它。”
白芸芸聽他的話，抬手擰了擰門把手，這次，是打不開的。
再抬頭，白芸芸那雙無辜睜圓的大眼睛盯住季莫凡，眨巴眨巴，不說話。
低頭，季莫凡嚴肅的目光也對上她，“昨夜，你是怎麽進我房間的？進去做什麽？我又怎麽會突然睡著？以及……是你一個人進入的麽？這些，你都要回答我。”
他的問話聲裏也沒有指責、沒有討伐的語氣，不凶，不急，不燥，不大聲……
但是，就是這樣平穩的態度，白芸芸卻有了十分強烈的壓迫感。
她已經想不到什麽好理由了，而且，說謊騙人也怕被季莫凡揪出邏輯問題。
總裁大弟弟看著就是一副特別聰明的樣子，是她一個小孩子欺騙不了的大人。
這樣的話，也就隻能說實話了。
“芸芸不是從外麵開門的，是在裏麵打開這個房門的。”她指著房間解釋。
“騙我。”
季莫凡哼笑一聲，“我最討厭騙人的小孩，在我家裏敢對我說一個字的謊話，我馬上就會把你趕出去。”
“不行，你不能趕我出去！”
白芸芸聽急了，上前便抱住了他的大腿，抬頭，黑曜石般的眼睛緊緊盯住他，“你聽芸芸解釋，芸芸其實，是可以穿牆的……”
“嗬。”
季莫凡冷冷一笑，對上女孩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他的眼中隻有冷漠與諷刺。
到底是小孩，說謊都不打草稿。
這種話，拿來騙小孩，小孩都不會信，更何況是他呢？
季莫凡冷言冷語道：“示範給我看。”
白芸芸愣了一下，“啊……”
季莫凡指向房門，“不用去想怎麽對我說謊，把你昨夜的行為，做出來給我看。你昨夜是怎麽進入這個房間的，現在再來一次。”
說完，為了不讓她繼續說謊，浪費時間，季莫凡還道：“還有，我現在沒有去查監控，就是在給你坦白的機會。我家裏，每一條走廊上都有攝像頭。你要不肯說實話，我監控一查明明白白，直接將你送進警局也是可以的。”
“不，芸芸沒有說謊。那麽……芸芸證明給你看就是了。”
白芸芸已經沒有辦法向季莫凡隱瞞自己的仙法了，季莫凡就長著一張聰明臉，是她糊弄不過去的……
所以，白芸芸隻好鬆開抱著季莫凡的大腿，往後退了一步，在施法之前，她首先左顧右盼了一番，確定這條走廊空無一人，才轉過身。
季莫凡目光淡定的盯著女孩小小的背影，就想知道，她用的什麽手段打開他的房門？
結果令他沒想到的是……
他竟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白芸芸的那雙小手在幾個施法手勢之後，冒出肉眼可見的白光，而那團白光很快就放大攏住了她的身體……
之後，白光就穿牆而過，進入房間，隨之消失殆盡。
白光散盡之時，白芸芸的身影也不見了，這極其詭異的一幕就在季莫凡的眼前展現。
季莫凡那雙原本十分淡定的目光，在這一瞬間之後，眸中起了慌色。
他剛才確實親眼所見，並且一秒鍾都沒有漏看，可以說是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了……
但是，即便見證了全過程，季莫凡也仍舊不敢相信，一向隻有電視劇特效可以製作出來的場景，居然就這麽真實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季莫凡一步走上前，抬手觸摸房門，依然是冷冰冰的溫度，密碼鎖也不曾被動過，但是，門裏傳出了女孩的聲音：“大弟弟，要開門放你進來嗎？”
不錯……
女孩的聲音是從房間裏傳出來的。
這也就意味著，他剛才沒有看走眼，她確實用了什麽法術，進入了他的房間。
這種神奇現象，季莫凡雖說不是第1次看到，但是，也足夠令他驚訝了。
多年前，他有見識白蒼生捉妖的場麵。那時候，白蒼生就替他打開了一片新世界，讓季莫凡這無鬼神論者相信了這世上，是有妖魔鬼怪的，而白蒼生也確實是一個會捉妖的道士。
所以這會兒，白芸芸引發的詭異場麵，確實有震驚季莫凡，但不足以引起驚嚇。
花了半分鍾平複心情，季莫凡深呼吸一口，方才開口：“開門吧。”
之後，白芸芸才打開房門，站在房間裏頭，抬頭看向房間外頭的季莫凡……
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後，季莫凡走進房間，再次隨手關門，“來吧。”
這次，白芸芸跟著季莫凡走進了房間，也在房裏坐下了。
季莫凡的房間如同套間，房裏就包含了書房與會客區。而此時，白芸芸就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季莫凡坐於她旁側沙發，意味深長的盯著她……
“大弟弟，你想說什麽？”白芸芸受不了他那道審查的目光，便主動開口問他。
但其實，季莫凡隻是因為，他還沒想好，該如何跟她溝通？
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可惜眼前麵對的是個小孩，他不知道，能不能跟小孩溝通清楚。
早知道，上次那位梁先生在的時候，他就應該多問些問題，把跟白芸芸有關的事情都問清楚。
也不至於到現在，輪到他要跟一個小孩談這些複雜的事情。
“你那個……怎麽做到的？”
一番思考後，季莫凡這般問她。
“穿牆嗎？”
白芸芸抿唇，想出個說辭，“是興風哥哥教的法術。”
“梁先生麽？”
季莫凡倒是也想起當時跟梁上興風聊天，梁上興風一口一個‘玄門’，以此解釋所有。
季莫凡知道，社會上有這麽一行存在。但是，他是真沒接觸過這個行業，而且，這個行業的水很深，很難碰上高人，碰上騙子的情況更多。
正因如此，季莫凡也無法想象，白芸芸這麽個小孩，居然練成法術。而且，這世上怎麽又會有這種法術存在？
可以無視門鎖，隨意穿牆，未免也太惡心了不是麽？若是人人都能習得這些法術，這世道不都要亂了？
季莫凡更不敢想象，這世上竟會有這樣一批法術通天的人的存在？
而這種人倘若都生在同一個組織。那麽，那個組織豈不是可以掌握全人類活動中命脈？
有些大問題，足以令人細思極恐。
季莫凡縱然麵對的是一個小女孩，心緒卻無法平靜……
眼前的這個女孩，想要壓製住他，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大弟弟……你在想什麽呀？”
白芸芸見季莫凡又盯著她不說話了，心底發著毛毛。
像這樣子的沉默，還有他微微眯起的眼神，就讓她感覺他是在打量自己，心裏對自己很懷疑……
白芸芸也不知道，他的懷疑是好的還是壞的？
“我在想，究竟是我讓你來到我身邊，還是你有預謀的想待在我身邊？”季莫凡對上女孩天真無邪的眼睛，鎖眉問道。
白芸芸緊張的搓搓小手，“大弟弟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在懷疑芸芸是好人，還是壞人嗎？”
季莫凡深吸一口氣，選擇換個方式問她：“我問你，昨夜，我在會議中睡著，也是你的手段吧？不許說謊，我要聽實話。”
他一再強調她不要說謊，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也代表了他，心裏對她是質疑的。
就算她說的是真話，他也隻會以做參考，並不一定會完全相信。
這種情況下，白芸芸除了誠實說真話，沒有其他選擇。因為在智商上麵，她是鬥不過季莫凡的。
“是芸芸用了一點小手段，讓你睡著了。但是，芸芸絕對不是想要傷害你的身體，隻是想要查出一點點事情……”白芸芸小心翼翼的回答。
“當我睡著以後，你還能用什麽手段來調查我的事？還有，你想要調查什麽事？”季莫凡進一步問道。
當然，就白芸芸上一個問題的回答，他心裏也是半信半疑的態度。沒有完全相信。
在他的心裏總有那麽一道尺子，上麵刻著信任度。
白芸芸在他這裏的信任度隻有60，就算有血緣關係，她對季莫凡而言，也隻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而已。
“就是……我也沒辦法可以進入你的夢境，然後在你的夢境裏看到一些事情。我就是，想在你的夢境裏找找看，你有沒有心愛的女人。假如說有的話，我就可以幫忙撮合你們，完成爹爹給我的任務了。”白芸芸也是誠實回答。
不過在誠實回答的過程之中，為了不造成季莫凡有更多，更複雜的懷疑，白芸芸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沒有供出白棠玉跟花娘。
季莫凡確實有聽其他人說過，白芸芸來到他們5個身邊，是因為那個不靠譜的父親給她留了關於他們五個的任務。
但是，其他人季莫凡不知道，事情落在自己頭上時，他是不會輕易相信，白芸芸來到他身邊是為了那麽個任務的。
他不像其他人一樣，是這個社會上一個簡簡單單的小人物。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的身份背景、社會地位也非常高。這樣子的他……是很難相信一個小孩在做了那麽高難度的行為之後，隻是要在他的記憶裏提取那麽一點微不足道的信息。
要知道，他這個腦袋裏，藏的信息太多了。不僅僅是個人、集團有關的信息，更是有家國信息。這種東西，是不可以隨便讓旁人知道的。
季莫凡臉色仍舊沉重，“令我睡著之後，在我的夢裏提取記憶，你一個小孩，能有這麽神通廣大的法術？”
“嗯……是有的。”
白芸芸也不會解釋，就隻能點頭承認。
季莫凡臉色更加嚴峻，“那麽，說說看，昨夜在我的夢裏提取了什麽記憶？”
“芸芸就是看到了你的初戀……嗯……一個叫宮秋容的女孩。就是你很喜歡對方，可是你又不敢表白，結果最後還誤會人家女孩子跟爹爹有關係，就這麽放棄她了……”白芸芸簡單解釋給他聽。
季莫凡眉頭一跳，“這不是誤會，是事實。她本來就不喜歡我這種類型，他雖然年紀大，可人格有魅力，這點我很清楚。算了，這不重要。除了這個以外，你還在我的夢裏看到了什麽？全部告訴我，一字都不能差漏。”
“那太多了……芸芸根本就記不住你夢裏說的那些話，而且也根本就聽不懂。”白芸芸這下就算是想誠實回答他的問題，也根本回答不出來了。
“聽到了什麽？”季莫凡問。
“就是你一直在工作呀……工作了三個多小時，好多事情，說好多話，反正芸芸都聽不懂……”
白芸芸艱難的解釋著，可是也解釋不出他夢裏說的那些專業名詞，“芸芸後來就知道了，原來在你的世界裏最重要的是事業，不是感情。所以你的夢裏，大部分的場景都是事業。”
季莫凡皺起眉頭歎出一口氣，“看來，我的事情你知道的差不多了。我也不確定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還有你那什麽法術，也是我不懂的領域。現在，你在我眼裏，是一個危險的小孩。”
白芸芸聽到他說自己很危險，委屈的撅起了小嘴：“芸芸是你的姐姐，是很愛你的，不會傷害你的……”
季莫凡這時又說：“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對未知領域的東西，都用危險來總結。我等會兒要去集團，晚上出差，之後大半個月都不會在這兒。你繼續住著，陪我媽，等我回來。至於像昨夜那樣的情況，我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如若再有第2次，我就將你送走。以後與你再無關聯，明白麽？”
白芸芸乖乖點頭，“嗯嗯，芸芸明白了。”
季莫凡與她達成一致，“行。”
白芸芸又問：“大弟弟，那你還喜歡那個宮秋容嗎？等你回來，芸芸安排你們見麵好不好？”
季莫凡：“……”
片刻沉默之後，他道：“再警告你，不許用我的名義找這個女人。”
白芸芸急著問：“為什麽呢？你明明喜歡她的呀，而且你們倆之間有誤會。她不可能跟爹爹在一起的，爹爹不是那種人。”
季莫凡：“不許就是了。絕對不許！”
他在一聲否定之後，還加了一聲否定。雙重否定的語氣，從另一個角度上也證明……那個叫宮秋容的女人，在他心裏可能還是有一點分量。
“嗷，芸芸知道了……”
白芸芸點點頭，假裝聽話的樣子。
但是，她心裏一直想著……趁他不在家，她一定要去找一下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