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叔侄

不可否認,原本曆史上的張駿是十分喜愛經史子集的,史書上說他“十歲能屬文”,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現在的張駿卻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讀書上,如今可是中華千年未有之亂世,鋼刀才能決定一切,況且自己這一世的才華早已足夠,穿越而來又不是為了做文豪,他的目標可是武力統一啊。

隻見張駿略沉吟半刻,開口答道:“阿父,侄兒從前讀史,是為了知得失。可現如今神州陸沉,寰宇板**,烽煙四起,遍地腥膻,正是大丈夫操戈奮起之時,又怎能不聞窗外之事,隻顧在一室之內做文章?“

頓了頓,又道:”何況我張家素以悍勇著世,侄兒之誌,進則匡扶晉室,還於舊都;退則牧守涼州之地,造福一方。因此侄兒想學習治國用兵之道。”

說罷,張駿突然起身,一撩前襟,竟跪在張茂榻前,道:“還請阿父成全。”

他之所以在張茂麵前表現的如此決絕急迫,一方麵是想讓張茂看到自己的決心,另一方麵卻是因為他知道,今年已經是建興九年了,再過四年,張茂便會去世,也意味著自己要挑起大涼國的擔子。可讓他無語的是,自己竟完全沒有接受過處理政務和治軍的訓練。

穿越前,張駿讀史至此,總會覺得說不定是張茂本就不想傳位於他,而是有自己生兒子繼承家業的打算。但穿越過來記憶融合後張駿才明白,根本就不是這回事。

早在張茂繼承長兄張?的位子時,便將張駿封為世子,這等於是向國人公開宣布--張駿就是他的法定繼承人。同時,又封張駿以將軍之位,目的更是為了鍛煉他的軍事才能。

可讓人無語的是,穿越前的張駿竟然是個地地道道的宅男,對政務和軍旅之事絲毫不敢興趣,除了讀書騎射就是流連花叢,白白浪費了時間和機會。這是如今的他絕不能忍的。

“癡兒??????”張茂麵帶開懷,起身將張駿扶起,道:“吾早就盼著侄兒如此作想,又怎會不允?”

待張駿起身回到位上坐下,張茂歎道:“你耶耶(爹)被奸人所害,半道崩殂,本應由你繼承家業。奈何那時你年齒尚幼,若是冒然登位,隻會害了你。吾不得已,隻得暫繼兄業,待你成年,再傳之於你。”

張駿低頭聽著,一邊暗罵曆史上的自己浪費青春,一邊心中也升起一絲感動。

自己的父親張?算是一位有道明君,可卻被自己帳下的閻沙、趙仰二人所害。其後張茂雖給長兄報了仇,捕殺這二人及其黨羽幾百人,但對於兄長的早逝,還是讓其難以釋懷。

“阿父不必如此傷懷,若是耶耶在天有靈,看到我大涼如此繁盛,必然也會欣慰的。”張駿寬慰道。

張茂點了點頭,仿佛思緒從追憶中走了出來,看著眼前已經身高七尺,英武不凡的侄子,心中暗自點頭,道:“駿兒,若論詩書經史,你當為西土俊傑;若論弓馬武藝,也稱得上是神射無雙??????隻是這軍政之事,不比寫文射箭,容不得半點差池,你可明白?“

“侄兒明白”

“那麽,叔父問你,今日漢使所言和親之議,你有什麽看法?”

張駿猶豫了一下,還是看著叔父的眼睛,誠懇道:“侄兒不讚同和親。”

“哦??????”張茂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道:“為何?”

張駿捏了捏拳頭,道:“侄兒以為,漢使所言之和親,實無誠意,況且涼漢之間,必有一戰,若是送了姊姊過去,將來見仗,該如何是好?”

“何以見得涼漢必有一戰?”

張駿腦中飛轉,無數後世評論被回想起來,自信道:“吾大涼據有隴西膏腴之地,都姑臧形勝之所,本就遭人覬覦。何況匈奴漢國麵臨石趙的壓力愈來愈大,以南攻北,古之未有,若想與石趙相抗衡,就更加需要占有涼土,這樣才可攻守兼具。”

張茂點了點頭,道:“若是與我涼州聯手,不是也能達到目的?”

“非也!”張駿越說越興奮,起身來到繪以涼州及西域諸部地圖的步障前,示意道:“叔父且看,我大涼在西,而匈奴漢國在東,它的北方是石趙勢力。若是與我聯手,雖然表麵上看似可以達到目的,實則會將大軍後路完全暴露在我涼州之測,若是我有意,揮軍猛擊,則漢國危矣。所以,按劉曜的性格,是絕不會允許有此威脅的。”

“不錯!”張茂讚道:“駿兒說的很對,看來叔父還是小瞧了你。”

“但是??????”張茂道:“駿兒有沒有想過,若是拒絕同漢國和親,會有什麽後果?”

“可即便答應,漢國難道就真的會對我們放心嗎,叔父,漢國為了無後顧之憂,是必定要占據我涼州之地的。”張駿爭辯道。

張茂歎道:“和親可以贏得時間,我涼州目前尚無力對抗劉漢,與其喪土失地再送你姐姐和親,不若爭得時間,壯大實力,以圖將來。”

“可??????可姊姊的幸福怎麽辦?”張駿喊道:“念奴可是您的女兒,叔父乃當世英雄,怎能做如此苟延殘喘之想!”

“放屁!”張茂猛地站起,像一頭猛虎般吼道:“吾身係張氏兩代基業,怎能為了一個女兒斷送!這大涼上下百萬生靈,是戰是和,輪得到你這黃口小兒信口開河!”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您要送姊姊去給那匈奴胡兒為妃,我張氏還有什麽臉麵立足西土!”張駿擰著脖子道。

“夠了!”張茂揮手道:“家國大事,現在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你不是要多多曆練麽,明日一早,便去武威就職吧,空掛了個武威太守的職銜,也該做點事情了。”

“吾累了,你退下吧。”張茂扶著軟榻坐下,皺眉道。

張駿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隻得躬身一禮,退了出來??????

出了宮門,在宦者喜兒的服侍下及履掛劍,早有侍衛牽來他的汗血馬。張駿翻身而上,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隻留下一聲長歎。

宮室內。

臥在榻上的大涼國主張茂,眼簾微動,似是淺睡,又似是沉思。

良久,他自言自語道:“未有文景和親,哪有漢武北伐??????給你起名為駿,就是期望你能做我張家的千裏馬,至於這些齷齪得肮髒事,就讓叔父來替你做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