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萬算,霍明月著實沒有猜到單雄心的母親竟然會和百毒門扯上關係,隻能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隻能說活久見。
現在,她倒想聽聽,看老夫人和百毒門到底有怎樣的淵源。
根據肖江所述,事情的經過大致如下:
三十六年前,老夫人還是一個如花似玉青春正好的少女,有一天,她從老家前往京城一個親戚家探親,結果到了京城以後,她碰到了百毒門的人。
那個男人看中了老夫人的美貌,想把老夫人給霸占了,便在老夫人吃的飯菜裏下了蒙汗藥,等老夫人暈倒以後,他派人把老夫人抬到了野外的一處破廟裏頭。
然而,老夫人竟然很快就醒了,她雖然是個女子,但力氣很大,她寧死不從,後來反抗的時候抓爛了那個男人的臉。
這讓那個男人惱羞成怒,他想著,既然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個烈婦,那一會讓她變成**,等她清醒以後想到自己對一個男人如何投懷送抱的情形,怕是那場麵得精彩極了。
男人給老夫人下了藥,老夫人很快就沒了神智。
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那時,老瓢把子突然帶了幾個手下從破廟經過,恰好天下起了大雨,老瓢把子便帶人進廟躲雨。
誰知道這一躲雨不要緊,竟然讓他瞧見有個小姑娘衣衫襤褸的躺在地上,還有一個男人在慌慌張張的穿自己的衣裳。
老瓢把子那時候還不是老瓢把子,但他已經在十七省綠林會有一定地位了,他見多識廣,一看那個小姑娘的模樣就猜到她可能是被人給下了藥,也猜到從現場來看,怕是那個男人還沒有奪去那小姑娘的清白。
老瓢把子讓手下把那男人給拉出去狠狠揍了一頓,他自己留下來給老夫人穿衣裳,就在那時候,老夫人醒來了。
說到這裏,肖江突然停下來不再講述了。
急的趙明理直問:“怎麽回事?快講啊,正講到關鍵了你停下來幹什麽?”
肖江沒有回話。
霍明月大概猜出了幾分,試探性問道:“難道接下來不是英雄救美的後續嗎,是否發生了什麽變故?”
“的確是,原本這是多好的英雄救美,多好的浪漫開端啊,可惜……,老夫人醒來以後,意識一點都不清醒,那個男人給她下的是百毒門新研發出來的一種烈藥,那是被賣到青樓裏去的,你們可想那東西能是什麽好東西。
老夫人被迷了心智,拉著老爺子一起做了那種事。事畢,老爺子要把老夫人帶回去,說是會對她負責會娶她,可老夫人連哭帶鬧,非要吵著自盡,老爺子隻能把她打暈帶走。”
霍明月聽完很是唏噓,“我一直還以為老瓢把子對老夫人是一見鍾情,把她從外麵搶回來的,原來搞了半天,他隻是出於對老夫人負責的念頭啊。”
“不是,那隻是老爺子嘴上的說辭,真實的情況根本不是那樣的,老爺子就是對老夫人一見鍾情,他也想過把她搶回去,但後來控製住了。”肖江回道。
霍明月驚奇道:“講講詳細的故事,我太好奇了。”
“老夫人不是去京城探親嗎,在去的路上,她其實就碰到過老爺子,隻是她當時坐在牛車上沒有注意,但她從老爺子身邊經過之時,老爺子一眼就看見了她。
老夫人年輕時長的十分美麗,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水汪汪,又明亮,就跟一汪秋水一樣。老爺子在我跟前說過,他永遠都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老夫人的情景,他在想,這難道是仙女下凡嗎。
他說他當時腦子一熱,差點想攔住牛車把老夫人給搶回山寨,後來一想,人家還隻是一個含苞待放的少女,自己不能幹這種惡事,便強行忍住了。
可世事難料,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在回去的路上他竟然又碰到了那個小姑娘,當時老夫人在地上躺著,衣裳被弄爛了,臉上又髒又零落,又是閉著眼,他剛開始沒有認出那是誰,等那小姑娘睜開眼的那瞬間,他一下子就認出那正是他日思夜想了好幾日的心上人。”
霍明月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了,她沒有讓肖江再說下去,“所以,其實並不是老夫人拉著老瓢把子做了那等事,而是老瓢把子趁人之危了,是嗎?”
“是,可以這麽說。”肖江的話匣子似乎徹底打開了,”他要是不想的話,完全可以把老夫人當時再打暈的,可他沒有,他有私心,這是老爺子自己親口對我說的。
老爺子說,他本來根本沒有那個想法,可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拚命往自己身上靠,他腦子一熱,管不住自己了。但他又不能在自己喜歡的姑娘跟前表現出來,隻得說占了她的身子要對她負責。”
“這事老夫人何時知曉的?”霍明月很好奇這點。
肖江回道:“老夫人幾年後知道的,她原本嫁給老爺子就不情願,後來知道老爺子是故意占了她的清白以後,對老爺子恨的要命,有陣子讓老爺子連她的房門都不進,後來才漸漸好多了。”
霍明月接道:“那老夫人何時知道給她下藥的是百毒門的人?”
肖江道:“回山寨不久就知道了,老爺子親口告訴她的,起先老爺子也不能確定那個男人的身份,後來他派人調查了一番,查出了那個男人正是百毒門的人,而且還在百毒門有個不小的職務。
老夫人知道這事以後,從此恨上了百毒門,更是恨上了毒藥。你道我們為何很少碰毒藥那種東西,就是因為老夫人忌諱這個,所以老爺子下令不讓我們使用下三濫的手段,更不得隨隨便霸占民女。”
肖江說完又沒了下文。
等了短暫片刻,霍明月出語問道:“給老夫人下毒的那個人肯定沒善終吧?”
“對,其實老爺子在破廟那天就想把那個男人給打死,可讓他耍滑頭撒毒粉給跑了。後來,老爺子知道了那人的住址,親自帶人把那人五花大綁到了山上。老爺子當著全寨兄弟的麵,把老夫人請了出來,然後讓人一刀一刀割那個男人的肉,割一塊就展示到老夫人的眼前看。”
“你們這老爺子也太暴力太變態了吧,一個女人哪能受得了那種血腥的場麵?”趙明理實在沒忍住,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武田也跟著說道:“這事我也聽人提及過,確實,當著老夫人這種柔弱的女子跟前,這麽做確實有些不妥。”
肖江道:“老爺子當時的初衷是為了替老夫人報仇,他根本沒有多想,隻覺得那樣會讓老夫人覺得解恨。”
霍明月接道:“可結果事與願違了吧,老夫人不僅沒有感激他,還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傷害,還在心裏對他的恨意加大了。”
肖江道:“對,就是這樣的,老夫人不是混江湖的女人,又遇到了那種事,原本越少人知道還好,可老爺子此舉等於公然昭告天下,老夫人豈能不覺得丟臉大發了?老爺子一直很後悔這件事,他覺得自己年輕時太衝動,凡事隻憑喜好,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霍明月道:“不能說衝動吧,隻能說明你們老爺子那時候不懂得和姑娘怎麽相處,他情商太低,鑒定完畢!”
“對,你說的很對,我後來也發現了這點,老爺子自己也意識到了,他說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一定會拿出十分的誠意好好追求老夫人,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霍明月歎息了一聲,接道:“可惜有些事情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他已經在對方的心裏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那不是說消除就能輕易消除掉的。”
肖江微微點了點頭,“對,其實,有時候真的不能怪老夫人怨恨老爺子,老爺子雖是我的恩人,但我客觀來講,他有些事情做的就是不妥。是誰都知道老夫人肯定在心裏特別恨那個給她下毒的男人,也連帶著會恨那個以製毒聞名的百毒門,可老爺子後來還辦了一件錯事。”
“什麽錯事?”霍明月問。
武田搶答道:“這個我知道,後來我們的兄弟劫了幾車珍貴的藥材,我們當時以為那是哪個藥材商的東西,結果百毒門有個舵主帶人帶禮物找到我們山寨,說那是他們的東西,讓幫主通融一下把貨給他們,還說銀子不是問題,大部分藥材也可以給我們留下,隻需把幾味珍貴的藥材還給他們就成。”
肖江接道:“對,那時老爺子已經是幫主了,這事原本沒有商量餘地,咱們不差錢對吧。老爺子剛開始也沒有答應,可後來,百毒門那邊又派了一個老者過來,他和老爺子交談了一番以後,老爺子把貨還給他們了。”
“那人和老瓢把子說什麽了?”霍明月問。
肖江道:“這個我不知道,老者和老爺子在老爺子的書房交談的,當時老爺子讓大家告退了,裏頭就他們二人。後來老爺子的一個把兄弟問老爺子詳細情況,但老爺子沒說,隻說放貨就行。”
“知道那個老者的身份嗎?”霍明月又問。
肖江道:“不知道,但估計他肯定是百毒門厲害的角色。”
“不會是百毒門的門主吧?”趙明理猜測道。
武田跟道:“有道理,可能真是他們的門主,不然老瓢把子為何會鬆口?”
“不會是他們的門主,十有八九是他們的哪個長老。”霍明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為何?”
“為啥?”
“什麽原因?”
趙明理,武田,肖江,這三個男人幾乎不約而同的問道。
霍明月簡單分析道:“百毒門的門主一直很神秘,他不可能輕易出來見人,去年,為了抓到他,聖上可是花費了好大的一番功夫。就連百毒門的弟子都見不到他們的門主,所以門主不到特殊情況絕不會現身。
而老瓢把子肯定也是考慮到了老夫人的感受,所以起先並沒有答應百毒門舵主的要求,但他後來能改變想法,說明那個老者給他談了其他條件。老者能談條件,肯定就能做到。
試想想,在百毒門當中,話語權比舵主還要高的,隻有長老和門主。不可能是門主,那隻能是長老了。
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那個老者一定給總瓢把子開出了一個十分誘人的條件,才讓總瓢把子選擇寧可辜負自己的女人也要答應。”
“真的嗎?”肖江詫異道。
趙明理和武田也是震驚的看著霍明月。
霍明月隻能又補充道:“我說了我隻是猜測,但估計八九不離十。老瓢把子不傻,他讓你們連毒藥都不使用,充分說明他知道老夫人的忌諱,他對老夫人怎麽說吧,應該說也算真心喜歡,可是,在有些男人的心目中,女人重要,權力和事業更重要。”
趙明理哦了一聲。
武田也哦了一聲。
肖江說道:“可老爺子那時候已經是幫主了,他不缺權力了啊。”
霍明月道:“是,他是幫主了,可那時候還沒有十七省綠林會那個說法吧?那時候老爺子隻是你們一幫的幫主。我大膽的猜測,百毒門那邊應該提出了一個可以讓你們老爺子擴張地盤的計劃。”
“啥?真的嗎?”武田十分驚詫。
肖江卻是陷入到了沉思當中,“對,可能真的是這個呢,在那之後不久,老爺子確實提說要進一步拓展我們的地盤。”
“你實在太棒了,你到底怎麽想到這些的?連我都開始好奇你的大腦了。”趙明理說著朝霍明月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霍明月莞爾一笑,“別崇拜我,姐我隻是一個傳說!”
說完以後,她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老爺子的初衷,不管老夫人知道不知道,這勢必會造成他倆之間的矛盾激化,我想,老夫人後來可能還是知道了此事,她覺得老爺子在權力和她之間選擇了權力,所以對百毒門更加憎恨了吧?”
“你怎麽知道?”趙明理好奇道。
肖江也無比詫異,“我其實想否認的,但事實真的如同你所說那樣。我一直並不知道老爺子當初的選擇,但他晚年跟我說過,自己曾經在權力和老夫人之間,確實偏向了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