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真正的虛空
看著麵前身穿獸煌成員標誌性紅衫的韓立成和陳天宇，易乾心底不免有些感慨，當年初識之時自己還什麽都不是，這二位“風魔公子”、“寒麵秤砣”的名號在火紋戰派境內的西域已是頗為響亮，或許那個時候誰都不曾想過，時至今日大家會是這樣一種關係。
三人對麵而立，誰都沒有率先打破沉默的意思。
如果是從前，韓立成這小子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吧…
易乾內心暗歎，該麵對的事終究還是要麵對。
“天宇，你應該早就發現了吧？”
陳天宇聞言沉默了一陣，點頭道：“嗯，可我沒有解決的辦法，我找過桃溪派莊掌門，他也無能為力。”
這看似沒有邏輯的對話令一旁的韓立成眉頭微皺，道：“你們在說什麽？”
易乾看著韓立成的兩眼，淡然道：“易楓，有膽子孤身潛入我獸煌，沒膽子顯露麵目來見我？”
韓立成麵色一怔，雙目出現片刻的茫然，緊接著怪風驟起，絲絲縷縷的透明光暈從他七竅之中升騰而出、在其頭頂上方半空之處迅速匯聚為人形！
“許久不見，你的眼力倒是長進了不少。”
那飄忽恍若沒有實質的人形之物赫然是銷聲匿跡許久的“無念追風”易楓！
如果說易乾預感中哪個人最有可能讓他找到自己身世的線索，無疑就是這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燕都易家小公子，很早之前他就想著遲早要去一趟燕都易家、了斷跟易楓的恩怨，現在看來不需要再專程跑一趟了。
“怪不得當年韓立成單獨留下阻你居然能活下來，那個時候你就在他體內動手腳了吧？”
易乾微微仰頭看著半空的易楓，盡管對方所站的位置比他高，但對他而言雙方目前的心境根本不在一個層次，目光平淡中透著一絲俯視。
“要對付一個玩風晚輩，對本公子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要用這種混賬眼神看我！”
易楓很想裝作沒察覺出易乾目光裏的含義，可他做不到！他不能無視原來自己完全看不上眼的土鱉現在竟這麽看他！
“眼下這個時候，我要對付你其實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易乾沒有再多說廢話的興致，瞥見易楓的腰間帶著一塊瑩潤的虛影，他伸手虛抓，那虛影立刻凝實起來，連帶著易楓整個人也由虛變實。
“這…這怎麽可能！你對我做了什麽？！”
感知到自身的變化，易楓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他驚慌地想要擺脫易乾的控製，卻怎也奪不回身體的所有權。
易乾虛抓的右手逐漸緊握成拳，易楓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剛剛凝實的身軀不受控製地蜷縮起來，隨機“嘭”得一聲崩散為一團虛影！
“聚！”
緊握的拳頭重新展開的刹那速結印訣，易乾開口輕喝間，易楓所散的虛影朝著那瑩潤的玉佩急速湧去！待易楓的聲音戛然而止，易乾和陳天宇的麵前已沒有了絲毫虛影，僅剩那一枚光暈流轉的玉佩飄浮著。
陳天宇見狀雙眸微縮，本以為易乾叫他一起過來是幫忙的，眼下看來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元嬰期的易楓居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被滅殺！獸主的實力該是到了何種境界…
揮手將玉佩收走，讓陳天宇帶著昏迷不醒的韓立成回去休息，易乾抬腳便踏入一片虛無消失不見，連絲毫氣息都沒有留下，令陳天宇更是暗暗震驚！
“虛空法則…真是天道所形，還是人為規定！”
一片混沌的虛空中，易乾盤膝懸坐，手中正捏著那枚流光溢彩的玉佩。
若有人聽聞易乾此刻的猜想恐怕會大吃一驚！當然，驚訝過後難免有人會覺得他是在異想天開，畢竟虛空的存在和衍變之事早已被先輩們摸了個清清楚楚，那是一片與現世重疊的奇異之地，凡人、凡獸以及修為不足者無法察覺虛空的氣息，一旦修為邁入元嬰之境即可於冥冥之中感知到虛空之意，由此憑自身所修的功法道術去開辟專屬於自己的虛空域，真正躋身大修士之列！
曾有一位達到了元嬰期巔峰、隻差半步便能成就化神之能的強者在壽元將盡時講過：“虛空域是天道賜予凡間修士的造化，真正掌握虛空域的人，即可觸摸天道的門檻，若跨過，則化神！”
盡管這位強者最終由於壽數不足未能步入化神期、抱憾坐化於洞府內，但其所言之語被不少同等層次的大修士認可，因此修真之學延綿至今已逐漸形成了一種“萬法皆空”的套路，這個“空”並非“無”，而是代表著“虛空”，意為無論所修是什麽類型的術法，最終都要把修煉的重心放到虛空域方麵來，如此方能有再進一步的機會。
然而，易乾是極個別的、以修士之身體會唯有妖獸才可以窺到的傳送過程，親身沉浸於那穿梭虛空的途中數日之久，又身具吞雲獸的吞雲遁和化空臂猿的虛實變換之法結合起來的遁術，他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更多接觸虛空的機緣！
當然，易乾的實力能夠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天驕輪的作用無疑是至關重要的，當日天驕輪突然陷入紊亂引發傳說中的天輪變，導致整個天驕草原、地下暗河被強行扯回到天驕輪內，一切異變的始作俑者華景遭到強烈反噬、當場斃命，寇玉龍和項雪鬆雖未直接死去卻也身受重創，至於易乾…則借助虛實變幻之能逃過一劫，事後很幹脆地將那苟延殘喘的二人封禁在一處角落，待日後交給驕子洞發落。
天輪變使得天驕輪內部的空間變得極其紊亂，易乾嚐試了幾次無法離開便索性留在這片紊亂空間，要知道陣寶運用最主要的方麵就與空間有關，長時間的參悟對他在虛空法則的理解上大有裨益！
隨著時間的推移，易乾發現那據說是天驕輪之主的升庭尊者其實早已圓寂！而其坐化之處正是這天驕輪內！事實上若非天輪變的發生，即便是驕子洞主白同光那個層次的強者也難以發現升庭的蹤跡，倒是便宜了被困此處的易乾。
足足數百年的感悟與修煉，讓易乾將升庭尊者的畢生所學都融會於自身，由於身具升庭尊者都不曾擁有的虛實變幻之力，成為天驕輪新主人的他更是在虛空法則方麵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古人所雲的那些境界分化，對目前的易乾而言基本沒有任何意義，他的體內早已沒有了金丹、元嬰等尋常修士所煉之物，無論丹田裏還是經脈中皆是一片混沌，這種狀況倒是與化神之後的返虛期相似，但易乾很明白自己的狀態並非返虛，或者說…所謂的返虛根本就返不了“虛”！
從升庭尊者遺殼中得到的記憶來看，這位超脫世外的禪修前輩早已摸索到了同等修士遠遠沒有觸及的領域，借助天驕輪對虛空的探查，他發現修士所修的虛空域根本不是真正的虛空，而像是人為從虛空中規劃出來的一些區域、供修至元嬰期之後的修士們溝通並獲取，哪怕這隻是一個猜測，其含義也十分驚人！
試問這樣一個近乎將天下人當牲畜一般圈養的存在，該強到什麽地步？
好在有升庭尊者這樣無畏的先驅者，令易乾知道己方還有衝破牢籠、展望真正虛空的希望，因為升庭用自己的死開辟出了一條連接真正虛空的通路！這通路的載體便是天驕輪！
身為天驕輪的新主人，可以說易乾是如今世上唯一一個溝通真實虛空的修士，他所掌握的虛空法則便是毫無爭議的至強！這亦是九轉劍宗“無劍仙”郭禦樓他們那種頂尖高手也拿他沒辦法的主要原因。
僅升庭尊者一人有此般猜想或許還不能完全相信，但當易乾在得到易楓的玉佩後已能確認這猜想十之八.九是真，因為這玉佩上也存在著一條通向真實虛空的渠道！隻不過比天驕輪內的狹小了許多，僅可稱之為是一條縫隙。
注視著玉佩上那閃閃發亮的篆體“易”字，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流轉易乾全身，起初看到這枚玉佩時想要將其奪來難如登天，現在卻輕而易舉地落在他手中，或許這本就是冥冥中的定數，時機到了，該得到的也便得到了。
伸手在那“易”字上輕輕一點，就見陣陣朦朧的氣息擴散開來，易乾麵色略有凝重，畢竟這枚玉佩很有可能牽扯到他的身世，必須提高十二分的注意力。
那看似薄弱的朦朧之氣蘊含著極其純正的虛空氣息，若換作旁人或許會被衝擊個措手不及，但對易乾而言和補品無異。
片刻後，這些虛空氣息緩緩凝為一個挺拔的人影，與此同時心底響起段段呢喃道出此人的身份，易乾臉上逐漸露出笑容。
易氏一族第七十二任仆從——裴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