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扶搖直上九萬裏 ４４、勝算
程鵬的槍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刺出好幾槍，在亞安的身上留下了許多綻放的血花。
但他依然覺得自己還不夠快！
鬥氣化狀態隻能維持短短的十秒鍾，而在這個狀態下，普通攻擊附加斬屬性的幾率最多隻有百分之五——有時候會更少一些，但從來沒有超過這個幾率。所以為了讓這種強力的特殊攻擊更多出現，他就必須盡可能多地攻擊。
因為他沒得選擇。
四星級角色和六星級ＢＯＳＳ之間的屬性差距大得可怕，他的攻擊力對於亞安來說根本不夠看，即使手持能夠克製龍族的神將器冰雪之槍，他也沒辦法給亞安造成太顯著的傷害。
之前趁著羅伊和亞安戰鬥的時候，他曾經抽冷子一個突襲，幾乎是零距離給亞安一口氣刺了幾十槍，卻隻有刺中眼睛的那一槍真正產生了效果，別的攻擊完全是無用功——當時他可還靠著白羽的傳功，暫時提升到了五星級啊！
所以現在，除非激發了能夠無視星級、直接給予敵人大量傷害的斬屬性攻擊，否則他根本無法給亞安造成重創。
按照原本的劇情，和亞安戰鬥的本該是由五星巔峰的羅伊率領的一群類似布露妮婭那種五星初階或者中級的高級NPC，手持神將器的他們本該一擁而上，三兩下把這條老龍砍倒。遺憾的是因為劇情改編，他們死的死、散的散，幾乎盡數凋零。
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雖然程鵬他們比羅伊這些人要差得遠，可事已至此，也隻有硬著頭皮頂上。
而且，要獲勝。
程鵬的槍非常快，槍影在空氣中幾乎連成了一片，在他和亞安之間，仿佛有無數的槍影正在閃爍，又像是他突然變成了千手觀音，提著許多杆雪亮的光之槍一起進攻。
“更快一些！更快一些！”程鵬心中不斷對自己說，“還沒到極限！還可以更快！”
長槍一刺一收之間，需要一個回氣的過程，這也正是影響速度的關鍵，為了抵消回氣，他毫不顧惜地將所有的功力都催發出來，用飛速消耗內力的方法讓自己可以無需回氣，直接槍尖一抖，略略撤回一點點、稍稍歪開半分，便再刺出一槍。
在別人看來，就是那些光之槍的槍杆雖然是清清楚楚的一條光柱，但槍頭部分卻成了一團綻放的光芒，看不清具體的位置。
在白光之中，還時不時地出現黑影一閃——這就是斬屬性攻擊發動了。
程鵬出手的第一招同樣也是斬屬性，僅僅這一招就讓亞安吃了一次虧。這老龍原本並不把程鵬的攻擊太放在心上，隻是護住了眼睛而已，但當那繚繞著黑氣的攻擊重重轟在它身上的時候，它才發現這一擊的威力竟然絲毫不比羅伊手持封印之劍砍上來遜色，若非沒有能夠打中要害，僅僅這一擊就足以讓自己身負重傷。
於是它驚訝了，於是它害怕了。
怒吼著，從千年以前的大戰時期存活至今的老龍揮起了利爪，重重地拍下來。
魏野的業火之理、蕭默然的默示之暗、鄭重的爆炸煉金術，三個遠程攻擊一起轟中了它僅剩的利爪，炸得鮮血飛濺，卻沒能阻止它。
可程鵬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抽身後退，而是略略閃開一點點，僅僅以毫厘之差擦著利爪避開，手上還繼續攻擊。
和上次不同，這次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十秒鍾的時間全部用來攻擊，絕對不能退縮。
戰鬥打到現在，勝利的曙光已經出現，亞安就是再怎麽強，也不可能撐得住大家的圍攻，所以似乎已經到了準備摘桃子的時候。
但熟知曆史的程鵬卻知道，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要有人作為表率，不顧一切地進攻，以帶動全體的士氣。否則大家都保留實力等著最後分贓，反而會給陷入絕境的敵人以可乘之機，最後甚至能夠把勝仗打成敗仗。
這樣的教訓，在曆史上不止一次發生過。
在中國的戰國時代，東方六國不止一次聯軍進攻秦國，史稱“合縱”，但因為六國各有私心，常常互相扯皮，出工不出力者有之，連工都不出者有之，趁著前方打仗後方吞並其它國家者有之……結果最後合縱失敗，六國被秦國先後吞並，這個教訓不可謂不慘痛。
倘若六國能夠早早下定決心，同心合力聯軍西進，秦國又怎麽可能抵擋得住？遠的不說，就說秦趙長平之戰，若是東方諸國能夠在關鍵時刻拉趙國一把，趙國何至於要冒險出擊，落得大軍盡沒？哪怕其餘各國不出兵而隻是提供糧食，也足以讓趙國繼續堅守下去，最後秦軍的後勤必定崩潰，縱然白起再怎麽厲害，頂天了也就灰溜溜撤軍，一個不小心便要大敗虧輸。
以史為鑒，越是到這種勝利在望的時候，越是要鞏固鬥誌，猛攻不懈。
這個道理，程鵬很清楚，他知道大家多半也清楚，但清楚不代表能夠做到——擊殺ＢＯＳＳ必定會有豐厚的獎勵，而戰死的人就隻能在事後分贓，哪個更合算，一目了然。
因此他得做出表率來，讓大家打消顧慮，同心協力，先殺了亞安再說！
出槍如風，槍影如電。
但濺起的血花卻不僅僅隻有亞安的。
程鵬的擦彈式躲閃法驚險到極點，除了需要非凡的準頭之外，強勁的人品也不可或缺。他的人品並不是那麽誇張，所以雖然避開了致命的攻擊，但多少也受了一些傷。
亞安的利爪何等威力！縱然隻是輕輕擦上去，也立刻就去了一大塊皮肉，頓時便血流如注。
若非劉雪姬一直在施展法術給他治療，隻怕他連這十秒鍾都撐不下來，早就已經傷重而死，灰溜溜回複活點去了。
但他的冒險的確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十秒鍾的時間裏麵，他自己也數不清究竟攻擊了多少次——事實上他也沒數過——但大家都看得出來，黑氣繚繞的斬屬性攻擊一共發動了三次，連上開頭的那次，就是四次。
第一次攻擊，亞安怒吼，反擊。
第二次攻擊，亞安狂吼，狠狠反擊。
第三次攻擊，亞安痛呼，已經不再反擊，而是努力防守，保護要害。
第四次攻擊，亞安慘呼，撤身後退。
這短短的十秒鍾時間，程鵬不僅給亞安造成了重創，更打掉了它的傲氣和鬥誌，讓它再也沒勇氣和眾人為敵，想要逃跑了。
可它注定已經逃不了。
因為程鵬奮戰不退的行為，激起了眾人內心深處的狂野鬥誌。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名為勇氣的火焰，都有從遠古時代那些茹毛飲血的蠻荒祖先那裏繼承的野性之血，隻是和平的生活已經磨滅了大多數人心中的野性，讓人們變得彬彬有禮，變得知輕重、懂進退，變得能夠一邊說著道歉的話，一邊轉進如風，變得就算是在戰鬥的時候，也常常害怕和恐懼，常常想到好處和危險。
雖然此前羅伊也和亞安這樣硬碰硬地戰鬥過，但他畢竟是ＢＯＳＳ級別的人物，而且是ＮＰＣ，玩家們下意識地就覺得“理應如此”。
直到程鵬站出來，毫不退讓地和亞安死戰，槍影如同雷霆暴雨，縱然鮮血飛濺也決不後退。
他能做到，難道我就不能嗎？
在場眾人都是玩家中的絕頂高手，每一個都有在一對一的戰鬥中挑戰程鵬的資格，心中也從來不曾覺得自己比程鵬差到哪裏去。
程鵬能豁出一切去死戰，難道我不能嗎？
當！然！能！
於是，他們終於放下了一切的顧慮，也不再考慮什麽危險啊、自保啊、戰果分配啊之類的問題，全心全力地拿出了各自的絕招。
第一個動手的，就是王虎。
自從剛才想要暴力破解魔法陣，反而被亂七八糟的各式攻擊轟得灰頭土臉之後，他就顯得很頹唐，一直坐在邊上，嘟嚷著“差別待遇！”、“絕對是故意陰我！”之類的話。
但當程鵬一對一迎上了亞安，毫無懼色地和它對攻的時候，他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隨著亞安一次次慘叫，氣勢越來越低落，王虎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最後，他跳了起來。
“幹得漂亮！”有著虎耳的武術家大叫著，拿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透明晶體，重重地拍進了自己的右手，“我也來！”
隨著這塊晶體嵌入手背，他的右手驟然變大，不僅手指變成了猶如刀片一般閃爍著寒光的利爪，手背上更是生出了黑色的鬃毛，更有一團陰森森的氣息繚繞著那隻已經化為怪爪的右手，讓人一看就感到不舒服。
但他本人卻完全沒受到影響，反而以比任何一次衝鋒更快地速度，衝向了亞安。
亞安後退的速度很快，快得即使程鵬竭力追趕也追不上。
但比起身體已經漸漸化作閃電的王虎，這速度卻又不算什麽了。
僅僅是眨幾次眼睛的工夫，王虎已經追上了亞安，超過了它，高高跳起來，跳到了它後背的位置。
“六星級ＢＯＳＳ很了不起嗎！嚐嚐老子用四魂之玉強化的散魂鐵爪吧！”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幾乎完全化作了流動的電光，唯有那隻右手不僅沒有化作閃電，反而越變越大，赫然變成了一隻至少有一米以上的巨大獸爪，對著它的翅膀狠狠抓了下去。
猶如刀刃刺穿皮革的艱澀聲音響起，獸爪洞穿了堅固的龍鱗，撕破了堅韌的龍皮，砍斷了堅實的龍骨，將亞安左側的龍翼幾乎完全撕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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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把這一章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