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據說有十萬大軍。
而且,他的十萬大軍,和曹斌以及劉張弛的完全不一樣。
曹斌和劉張弛的軍隊,都是拉壯丁拉來的。
戰鬥力幾乎就是普通百姓的戰鬥力。
但李自成的大軍,卻都是經過訓練的。
而且李自成部隊的士兵,很少有逃跑的。
他們都是跟了李自成很多年的老兄弟。
這幫人彼此之間熟悉,默契,而且忠誠。
所以李自成是所有反賊中,實力最強的一個。
麵對這樣一個敵人,不管是朝廷,還是韃子,說實話內心都會有些發毛。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府城都不願意麵對李自成的原因。
許章的內心就非常的虛。
尤其是看到自己城牆下麵,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
內心就更加的虛。
但他必須裝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因為,朱慈烺早就已經告訴他如何應對這個場麵了。
早在一年前,朱慈烺就已經猜到了李自成肯定會再次攻打洛陽。
所以,朱慈烺給了洛陽一個種子。
這個種子,就是天雄軍。
劉家豪還在是城池下方大聲地吼著。
如今反賊裏麵,不僅李自成出名,李自成手下的各個大將也出名。
比如城池下方的劉家豪。
比如曾經攻過洛陽的乾有德。
曾經連破南陽,新鄉等地。
把那裏的明軍打的吱哇亂叫,
如今更是他親自帶隊,來到洛陽。
顯然,這就是過來試試洛陽鹹淡的主。
隻要他們確定了洛陽是能打的,李自成就會立刻把所有的大軍都壓過來。
所以這次麵對劉家豪,許章必須把城池給守住。
不僅要守住,還要打贏他們。
如果隻是單純守住,讓對方覺得洛陽沒有多厲害,那接下來他們麵臨的,可能就是李自成的十萬大軍了。
李自成部隊來到洛陽的事情,整個洛陽百姓也知道了。
當他們聽到洛陽要被反賊攻打的時候,一群百姓頓時義憤填膺了起來。
紛紛怒罵李自成臭不要臉,他們洛陽的百姓什麽時候需要你李自成來救了?
新城的百姓更是人狠話不多。
這裏麵有很多人,第一次在戰場上殺敵,就是和李自成的先頭部隊。
那還是乾有德帶的人。
他的其中一幫主將,似乎是叫陳二兩。
那家夥被太子殿下親自挑死!
也讓洛陽第一次獲得了剿匪的勝利。
所有的新城百姓也都記得那一刻。
他們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為了保護自己的家鄉。
現如今,李自成再次帶著人過來進攻他們。
這幫百姓,同樣沒有一個退卻的。
他們再次站在了城牆之上。
不過劉家豪的隊伍並沒有來新城,而是在洛陽城門。
朱老四起床的時候,看到外麵這個場景,立刻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得知了什麽事情之後,他有些著急地拿著自己的工具,朝著新城走去。
“他爹,我和你一起去!”
朱老四的妻子也趕了過來,跟在自己丈夫的身後。
兩人都憂心忡忡,來到西城門。
西城門如今已經和新城徹底連接在了一起。
一開始,洛陽百姓對於和新城連接,還頗有微詞。
畢竟新城剛開始的時候,就是靠著洛陽幫助才度過去的。
直到新城徹底發展起來,開始反哺洛陽,洛陽的百姓們對新城才改觀。
如今更是兩個城市都融為一體了。
朱老四趕著驢車,在新城外,天雄軍駐紮地停了下來。
他們的腰間有腰牌,天雄軍的看守士兵似乎也認識他們。
還和他們友好的打了個招呼。
隨後便走了進去。
“老朱,你可來了,我們都快餓死了,怎麽今天來這麽晚?”
天雄軍的一個後勤把總見到他,頓時鬆了口氣。
如今他們這裏還真缺少不了朱老四。
“別提了,聽說李自成的人又來了?”
“沒錯,又來了,在洛陽城牆外麵呢。”
朱老四夫妻倆對視一眼,眼中的擔憂更加濃鬱了。
“那你在這繼續挺一會兒,我們夫妻倆有事,等會回來。”
聽到這裏,那個把總大概率也就知道什麽事情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麽。
朱老四算是天雄軍裏的關係戶。
畢竟他哥哥現在可是天雄軍的哨總。
而且,是跟在太子殿下身邊的。
和新城的可不一樣。
新城的天雄軍到現在為止,大多數都沒有見過太子殿下呢。
“喝!”
夫妻倆來到校場之後,果然再次被校場的軍容軍紀給震驚到了。
所有人都排列成整整齊齊的方塊,一動不動。
在那裏聽著指導員的思想教訓。
每天早晨的思想教育是必不可少的。
晨練已經結束了,他們的晨練就是跑步,鍛煉刺刀。
隨後去吃早飯。
早飯吃完休息半個時辰,開始訓練體力,訓練擒拿。
午飯午休,然後訓練火銃,火炮。
新城有自己的火器局。
這裏和京城的火器局可是技術共享。
這裏的天雄軍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們可能並沒有上過戰場。
但不管是待遇還是訓練,和京城的天雄軍一模一樣,甚至他們可能會更加嚴厲。
這是為了彌補沒有上過戰場的缺憾。
“好了,都去吃早飯去吧,解散!”
聽到口令之後,所有的豆腐塊方陣才徹底地散開。
所有人都奔著食堂而去。
朱老四他們等的就是他們的兒子,朱厚才。
這個和皇室名字差不多的名字,是朱老三取的大名。
剛去的時候,夫妻倆還在害怕,擔心會不會和皇室犯衝。
朱老三說隻要別叫朱厚照朱厚熜就沒事。
這個名字雖然沒有給他們家庭帶來多麽大的影響。
但確實有些優待。
比如朱厚才進入天雄軍的時候,對方隻是問了一下年齡,看了看四肢和外觀,就直接通過了考核,進入了天雄軍。
這裏麵有沒有朱老三在推波助瀾他們不知道,可這些天雄軍都知道朱老三和他們家的關係。
要說朱老三唯一用的特權,或許就是讓朱老四夫妻兩個進入了天雄軍的食堂。
朱厚才看到朱老四之後,立刻就來到了父親的身邊。
不得不說,天雄軍是真的鍛煉人。
如今的朱厚才,不僅長得人高馬大,身上也全是肌肉,哪裏還有一點十七歲少年該有的樣子。
“兒子,有沒有在軍隊裏受苦啊。”
朱老四摸著自己兒子的腦袋說道。
“你說什麽呢父親,我怎麽可能會有事,天雄軍的軍令很嚴的,隨便欺負同僚,是要受處罰的。”
“那就好,那就好,馬上要吃早飯了,走,快去吃飯去。”朱老四拉著兒子的手朝著食堂走。
朱老四的妻子在旁邊低著頭,一直都沒有說話。
朱厚才很明顯發現他們兩個人有問題。
於是停在原地問道:“父親母親,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朱老四歎了口氣道:“太子殿下下了新的命令,天雄軍如今三年之後就能退伍,你在裏麵已經兩年了把,也磨煉出了一身的本事,父親覺的,你也是時候從天雄軍離開了。”
朱厚才頓時怒吼道:“絕不可能!”
“朱厚才!怎麽和你父母說話呢!”
朱厚才的隊長距離不遠,聽到朱厚才的吼聲,立刻上前訓斥道。
百善孝為先,孝道在整個大明都是非常受重視的一個東西。
對於父母,哪怕是皇帝都應該尊敬。
何況普通人了。
“隊長對不起,我的父親打算讓我退伍,打算在洛陽和新城生死存亡的時候讓我退伍,我不願意!”
隊長聽到這裏,詫異道:“你是兩年兵,還沒到三年呢,退不了,還有,不管你父母和你說了什麽,別這麽激動,好好說!否則我讓你跑十公裏!”
“是隊長!”
隨後,隊長便離開了。
清官不斷家務事。
朱老四一家人在整個天雄軍也屬於特殊的存在。
你說朱老三給他們什麽照顧了?倒也沒有。
可他們和朱老三這層身份,讓整個天雄軍不得不特殊給他們對待一點。
當然,朱厚才兩年都沒有晉升隊長。
從這點來看,天雄軍的晉升還是非常公平的。
並沒有因為朱厚才的關係就給他晉升。
但朱厚才自己卻覺得非常窩囊。
因為朱老三加入天雄軍之後,跟著太子殿下離開洛陽,一路青雲直上。
如今更是整個大明都知道的大英雄。
可他朱厚才算什麽?
朱老三加入天雄軍之後,新城也穩定下來了。
朱厚才緊跟著就加入了天雄軍。
兩年了仍舊隻是一個小兵。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獲取軍功的機會。
他的父親居然想讓他退伍?
這也是朱厚才反應這麽大的原因。
“兒子,打仗是要死人的!”母親說道。
“我知道,可是我大伯都已經成為哨總了,我卻還隻是一個小兵,憑什麽?他都能成為大英雄,我憑什麽不行,我也要獲取軍功,成為大英雄!”
朱老四死死地抓住朱厚才的胳膊。
“朱厚才你給我聽著,如今我們老朱家就剩下你一根獨苗了,你大伯到現在還沒有子嗣,也沒有娶妻,如今他已經攢下了不菲的家財和土地。未來萬一出了什麽意外,這些東西就都是你的,你不需要去獲取軍功,也不需要多麽努力的賺錢讀書。如果你大伯能活著從戰場上下來,你就好好孝敬他,如果不能,你就老老實實地繼承他的財富,就這麽簡單,明白嗎?”
“父親!”
朱厚才頓時嚴肅地看向了朱老四。
“怎麽了?”
“父親,你沒有受過教育,而且你是我的父親,你這麽說,我不怪你。但我朱厚才,在天雄軍已經受過教育了,我受過的教育告訴我,你這麽做,你的想法,都是不對的。你和大伯的關係這麽好,如果大伯知道了你的想法,大伯會傷心的。而且,我堂堂男子漢,不需要依靠繼承去獲取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就是和大伯一樣,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當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像大伯那樣!”
“兒啊。”
朱厚才的母親拉住了朱厚才。
朱厚才卻沒有和父親以及母親廢話。
他拉著父親母親,來到軍營外麵。
“父親母親,如果沒什麽必要的話,你們還是不要入營了,不符合規定,而且也會人我被人詬病,以後像要見麵,在食堂等著兒子就行,兒子肯定會好好吃飯的。”
朱厚才招了招手,朝著軍營裏麵走去。
母親擔憂的在原地直轉圈圈。
他拉著朱老四的胳膊道:“去求求他大伯吧,讓他把他侄子給開掉,畢竟朱家就這麽一個種了,他總不能真的忍心看到厚才上戰場?”
朱老四在原地一動不動。
半天才歎了口氣道:“那小子,算了,由他去吧。”
“朱老四,你在說什麽?”
“兒大不由娘,就我們兩個這身份,你叫誰管用?太子殿下都說了三年,年份不到就是不能退伍。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沒有退伍的政策,當了兵,就是一輩子的兵,而且都是拉壯丁,幾乎沒什麽待遇,哪像現在,征兵都是自願的。孩子大了,算了,你就由著他把,或許真的像大哥那樣,闖出點名聲呢。”
朱老四仿佛老了一般,走路的時候都有些佝僂了。
戰爭還是爆發了。
朱厚才還來沒得及吃早飯,朱老四還沒來及和妻子離開。
突然,天雄軍響起了三通打鼓。
五千人從天雄軍種被拉了出來,朝著洛陽南門而去。
這五千人裏,就有朱厚才。
……
洛陽那邊的戰火即將開始。
但江南還是一片的祥和。
這裏沒有戰爭。
因為所有的戰爭到達這裏之後。
就會被財閥們拿錢打發掉。
這裏也沒有災民。
應天府的知府發現災民後,也會第一時間把災民給解決掉。
整個應天府就好像在粉飾太平一般。
這裏的所有官員,以及所有的財閥商人,都在讓這裏變成大明的另一個烏托邦。
可是真的進入這裏,就會發現。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不過今天的江寧縣已經沒有凍死的人了。
因為天氣暖和了起來。
乞丐們隨便找個避風的地方,就能抵禦風寒。
但餓死的人卻還是屢禁不止。
江寧知縣秦平一直都覺得很奇怪。
他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禁令。
禁止百姓被餓死。
可為什麽,每天出入衙門的時候,還是能夠看到餓死的人?
估計秦平並不知道,餓死與否與他的禁令,沒有絲毫關係。
“那又有死人了,你們是怎麽辦事的?”
秦平對著身旁跟著的衙役就是一腳。
被踹的衙役捂著自己的屁股,急忙說道:“縣令大人贖罪,卑職這就去辦!”
於是一群縣衙急忙上前,把屍體裝在板車上。
那板車上,早就已經不是一具屍體了。
而是一堆。
他們會把這些屍體帶到大江旁,全部倒入大江裏。
大江裏魚群多,大魚也多。
扔進去神不知鬼不覺,沒人知道,原來江寧縣對待災民是這麽對待的。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災民總是北上,去鳳陽,去北京。
就是不來南京了。
來這裏,等著被餓死嗎?
“前麵就是徐府了大人。”
“本大人還要你提醒!”
秦平又是一腳踹到了師爺的屁股上。
江寧縣的各個官員都非常的懶惰。
而且懶政怠政。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這裏天高皇帝遠,北京那邊幾乎不管他們。
畢竟很多時候京城自己都自顧不暇。
於是,整個江南就開始自己管自己的。
和其他省份差不多。
整個江南府都被幾個千年世家統治這。
他們分別是徐家,牛家,錢家。
如今被稱為前年世家的,也就隻剩下牛家,錢家了。
徐家不算,因為曆史兵不悠久。
而且及時曆史悠久的牛家和錢家,其實也沒有千年,所謂的千年不過是誇張手法罷了。
不過,這些家族在整個江南的統治力確實不容置疑的。
小到縣衙衙役的管理,大道他這個知縣都能換下去。
但也幸好是這幾個大家族在管理,也讓整個江南沒有亂起來。
“老子好歹是個官,天天都要看這幫商人的臉色,真是晦氣。”
一邊嘀咕,秦平一邊朝著徐府走。
即將傍晚,整個徐府的燈籠也高高掛起。
而且掛起的還是紅燈籠。
整麵牆都是。
仆人們在旁邊的小門進進出出,顯得異常忙碌。
秦平看到這裏,頓時有些詫異道:“徐府什麽情況?”
“大人,我一個執筆的,我知道啥啊。”
“廢物一個。”
秦平隨手抓住一個徐家來來回回走動的仆人,問道:“你們家是有什麽喜事嗎?”
下工的時候,秦平還沒回家。
徐家老太爺就已經把請帖送上了。
這麽鄭重地邀請秦平來晚宴。
秦平必須來。
但為什麽來,為什麽舉辦這個晚宴,卻是不知。
如今看到整個徐府都張燈結彩,秦平知道,徐家肯定是有什麽喜事。
“小公子回來了。”
“小公子是誰?”
“徐工靖,我們徐家的小公子。”麵前的仆人答道。
一開始說小公子的時候。
秦平還非常的不屑。
什麽小公子,一個小公子值得這麽興師動眾?
可聽到徐工靖的名字,秦平頓時激動了起來。
原來徐家的小公子居然是徐工靖!
那個年齡比他大,科舉成績比他好,並且成功在今年進入京城核心政治圈的大人物!
秦平急忙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確定一絲不苟之後。
才清了清嗓子,踏著四方步,裝腔作勢地走進了徐府大門。
剛進去,下一秒,秦平的腦袋就低了下去。
本來趾高氣揚的他,迅速變成了哈巴狗的狀態。
他走上前,望著那個在和徐宏偉聊天的中年男人。
連打擾都沒敢打擾,在人家背後默默地等待著。
“潘大人肯光顧,已經是我徐家蓬蓽生輝了。”
徐宏偉對麵前的中年人道。
“哪裏哪裏,老壽星可千萬不要這麽說,賢弟回來了,本官自然要來拜見一下。”
潘靜仁是應天府知府。
正三品。
按照品級來說,要比徐工靖還要高。
徐工靖隻是一個正四品的侍郎。
隻不過被選入了內閣。
內閣大學士是沒有品級的。
不過能夠進入內閣,就已經證明了徐工靖的潛力。
他的潛力在這裏。
哪怕是正三品的知府,也不敢隨隨便便地怠慢。
“潘兄客氣了。”
徐工靖急忙上前和對方打招呼。
再怎麽說,兩人都屬於東林黨裏絕對的高官。
同一派別,又是同一家鄉的。
“不知道賢弟怎麽突然回家鄉了?這個時候的京城應該很繁忙吧?”
這句話直接就把徐工靖給問愣住了。
他肯定不能說回來的原因。
即使說,也不是現在說。
“潘哥既然來了,就先入席吧。”
兩人寒暄完畢之後,徐工靖就把對方給請了進去。
秦平總算是找到了機會。
走上前對徐工靖道:“許大人好,我是江寧縣知縣秦平。”
說著,還上前拱拱手。
可半天,卻沒聽見徐工靖說話。
抬頭一看,卻發現徐工靖早就不在他麵前了。
而是急忙朝著前方走了兩步。
一個穿著鎧甲,滿臉大胡子的男人走了進來。
當這個男人進來的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壓力幾乎充斥了整個院子。
所有人都有些緊張的看著那個胡子男。
胡子男的個子很高,身體很壯。
身邊帶著一把樸刀。
按理說,進入這種高官的家裏,是肯定要把武器收了的。
可這個男人不僅沒收,還明晃晃的扶著。
徐工靖揮了揮手,皺著眉頭望著麵前的大胡子。
“一股味。”
“這叫殺伐之氣!”
兩人對視一番,突然大笑著上前抱住了對方。
“你小子,去京城這麽多年都沒有回來,讓老子好等。”
這個大胡子男人,就是如今的應天府總兵,馮謙。
兩人自小就是發小。
從小徐工靖立誌要成為一個大官,為百姓請命。
他們小時候,韃子和倭寇,一直侵犯邊疆。
馮謙就想成為上將軍,保家衛國。
如今,兩人幾乎完成了他們的夢想。
隻不過,真的達到了這個位置才知道。
有些事情,並不是這麽單純的。
黨派林立,無時無刻的競爭。
讓他們早就忘記了他們一開始當官的初衷。
馮謙上前拉著徐工靖的手,悄悄到他耳邊直接問道:“要造反嗎?”
徐工靖一愣,拍了一下對方的胸口,把對方引到了院子裏。
除了官場上的這些任務之後。
還有另外兩個家族也來到了徐家。
錢家家主,錢有梁。
牛家家主,牛本田。
當這兩個人來到徐家之後,徐家的宴席也徹底開始了。
整個徐家大廳的人很多。
畢竟來的肯定不止那些大人物。
這些大人物之間也帶了很多的小人物。
他們也需要彼此之間的社交。
而大廳,就是他們社交的地方。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則已經進入了大廳裏麵。
這是徐家最大的一個大廳。
大廳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桌子。
一看就知道是給十幾個人坐的那種。
可是這個桌子上沒有坐一個人。
相反,大廳的兩邊是有側房的。
側房的麵積就小了很多。
隻有一張小桌子。
桌子上沒有特別奢華的菜。
甚至隻有一瓶酒。
上麵坐著的人很少。
徐工靖,徐宏偉,秦平,潘靜仁,馮謙,以及錢牛兩家的家主。
這些人,組成了應天府實際的控製群體。
他們掌握著應天府百分之九十的財富,權利,各項特權。
如今,卻聚在一起,彼此的眉宇間都是有仇。
透過紗窗,他們能夠看到外麵他們帶來的小輩,親戚們在非常熱鬧地互相碰杯。
他們並不知道接下來,整個應天府將會有一個大麻煩。
“諸位,現在知道把你們請過來的原因了吧。”徐宏偉一邊喝著杯中酒,一邊問道。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但作為大明官員,我潘靜仁,肯定是向著朝廷的,今日之事,我就當不知道,爾等吃好喝好。”
潘靜仁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在場的所有人都隻是愣愣地看著他。
沒有任何一個人阻攔。
潘靜仁走了沒兩步,再次走了回來。
他歎口氣道:“各位,在下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好不容易當上了應天府的知府,在整個大明也算是有名的官員了,不管大明未來會怎麽樣,我,潘靜仁,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損失,在做都是自己人,我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哪怕未來整個大明真的換了皇帝,可跟我有什麽關係?說不定我還是知府,所以,我隻要什麽都不做,對自己來說就是最正確的選擇不是嗎?可是諸位,你們想做什麽?你們是打算非讓我做一個選擇,把我拉到賊船上嗎?”
堂堂的應天府知府,正三品官員。
如今在麵對幾個商人,幾個其他官員,此刻卻什麽辦法都沒有。
甚至說話的時候還有一種央求的感覺。
就好像陳紹華一個樣。
在鳳陽的陳紹華麵對守備太監的時候,也是如此。
他們根本沒有多麽大的權利。
真正的權力,都在這幫地頭蛇的身上放著。
不管是徐家,還是另外兩個商人。
甚至是知縣秦平,總兵馮謙,兩人都虎視眈眈地看著麵前的知府。
他們必須要在一條船上。
隻有這樣,才能勁往一處使。
果然,看到他們的眼神之後,潘靜仁頓時有些繃不住。
“徐家這麽幹也就算了,你們其他人什麽情況?就一點都不需要思考的嗎?”
馮謙冷笑道:“潘大人,我走到今天的位置,都是徐家的幫助。”
“潘大人,我這個知縣和徐家也有莫大的關係,他們如果倒了,那我也完蛋了。”
錢有梁笑道:“潘大人,整個應天府的府兵,一半都是我錢家出錢訓練的。”
牛家沒有說話,也不需要說話了。
但不管是應天府的衙門,還是經濟。
幾乎都被這三家給捅穿了。
隨便找個人,就必然和這三個家族有關係。
哪怕潘靜仁是知府,又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徐家早就在他們進來的時候,便把立場說明了。
因為徐工靖那封信,必然已經落入了朱慈烺的手中。
哪怕沒有落入他的手中,現在也要假設落入他的手中。
所以,朱慈烺必須要解決。
解決朱慈烺,就相當於造反。
現在,所有人都選擇站在徐家這邊。
因為朱慈烺在鳳陽搞出來的動靜太嚇人了。
整個鳳陽的大小官員和所有的富戶,全部都被朱慈烺給殺掉了。
那如果真的讓朱慈烺來到應天府,他們這幫人豈不是也活不成?
哪怕是為了自保!他們也必須站在徐家這邊。
如今就差一個潘靜仁沒有表態。
如果他的態度和他們這群人不一樣的話,那麽潘靜仁可能就要留在徐家,永遠都走不出去了。
顯然潘靜仁也想到了這一點。
應天府死一個知府,肯定是天大的事情。
可再天大的事情,調查的時間長,終究也會變成小事。
潘靜仁終於點點頭。
“好,本官加入你們。”
“那就簽字吧,有了這個我們彼此也能更放心一點。”
徐宏偉居然拿出了一張契約。
上麵的內容,簡直無法直視。
而此刻,上麵已經印上了他們徐家的印章。
馮謙第一個拿過,寫下自己的名字後,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在場的所有人,都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直到這個契約來到了潘靜仁的手中。
潘靜仁思考了半晌,為了自己的小命,此刻他也必須把自己的名字寫下去。
當所有人的名字都出現在這個契約上之後,徐工靖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他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不在是孤身一人了。
而是有一群人在跟著他。
“好,合作愉快。”
徐宏偉笑的很開心。
他做了一個很大的生意。
這個生意的成本,是全家男女老少的命!
……
“砰!砰砰!!”
一陣又一陣的槍響,讓火器局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能完整的連發了。”
朱慈烺望著手中的轉輪手槍。
從一開始,轉輪手槍的構思就已經提出來了。
但火器局一直都沒有完善。
可朱慈烺一直都沒有把研究部給解散。
讓他們一直都在研究火銃。
不管是發射原理,還是火藥原理,甚至是結構,幾何學。
這些東西他們或許不懂。
甚至很多時候朱慈烺自己也不過是輕輕的提過一次。
畢竟他也隻是聽說,他也不會。
但這些古代人的智慧,卻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著朱慈烺的上限。
他沒想到,曾經提出過的輪轉手槍。
在研發出一個模版之後,現在更是直接把真的給研發出來了。
研發出來的契機,在於線膛槍。
如今整個狙擊大隊的標配。
因為線膛槍的子彈已經無限於接近後世的子彈了。
之前輪轉火槍一直都沒有發明出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所謂的子彈。
輪轉輪轉,那就必須要點燃火藥之後,所有的子彈都必須激發出去。
按照火銃的結構,一次怎麽著都沒辦法連續發射吧?
因為鉛彈的載體和體積在那裏放著,這種載體永遠不可能連發的。
線膛槍子彈的問世,讓研究所裏的那幫人,看到了機會。
他們提出了彈夾的概念。
如同後世的左輪一般,弄了一個手槍大小的輪轉手槍。
中心的地方是掏空的。
圓盤的孔位能夠安裝子彈,一次能夠安裝五顆子彈。
不過激發方式,還是如同現在的火繩槍一樣,引信在側邊,用火折子點燃。
裏麵有一個壓力傳輸孔。
隨著壓力一個洞口一個洞口的經過,手中的子彈也會一顆接一顆,激發出去。
果然,還是需要雷酸汞。
這個激發方式看起來非常蠢,而且非常繁瑣。
最重要的是可能會失靈。
不過對於這幫明朝時代的工匠來說,能夠製作出這樣的玩意,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
朱慈烺所有的敵人如今還是最普通的火繩槍,然而他的武器已經進化到了手捧雷,線膛槍,以及輪轉手槍。
“給親衛隊一人配一個吧。”朱慈烺道。
自己的小命還是比較重要的。
他給自己配了一個。
他的身份很特殊,如果真的有人來刺殺他,估計也是一窩蜂的過來。
所以一個人的輪轉手槍貌似也沒什麽用。
如果整個親衛隊都佩帶了,那就不一樣了。
當一群人都擁有一個能夠連發五顆子彈的輪轉手槍。
不管來的刺客是誰,敵人是誰,麵對這種火器,估計都要傻眼。
朱慈烺用一己之力,帶著火器局,活生生的把他們的武器裝備提高了一百年。
火器局還在繼續。
朱慈烺已經開始繼續下一步了。
洛陽那邊的戰鬥暫時他沒辦法去管。
就如同之前朱慈烺想的那樣。
他要做的是讓這個大明強起來。
而不是自己強起來。
自己強起來沒什麽用,他又不能有分身術。
哪個城池需要他,他就帶兵去哪個城池。
這樣的大明即使拯救下來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一次,如果洛陽能夠堅持下來。
就證明朱慈烺的訓練計劃,不僅僅他自己適用,整個大明全部都適用。
幾乎每天,都有人過來告訴朱慈烺洛陽的戰況。
第一天,李自成旗下大將劉家豪就開始了攻城。
主要是試探一下洛陽的實力如何。
許章為了讓對方不要再來繼續試探,直接就派出了五千天雄軍。
他們利用火銃的殺傷力,還有鴛鴦陣強大的絞殺能力,加上府兵。
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把劉家豪的部隊給擊退了。
這一次許章直接把天雄軍的整體力量都給展現了出來。
但他對打仗並沒有多少經驗。
那邊兩萬天雄軍,整體還沒有一個編製。
再加上都是一群新兵蛋子。
所有人都隻能聽許章的。
打仗的時候,死了不少,聽說第一次就死了五百人。
劉家豪的部隊隻死了一千人。
放在朱慈烺的部隊裏,這種戰損連勝利都不算。
但洛陽的百姓們全歡呼雀躍。
說到底,一個英明的主將還是非常重要的。
可接下來,劉家豪並沒有真的離開洛陽。
這一次,李自成也出現在了洛陽。
他直接派出了六萬大軍。
新城那邊去了四萬,把兩萬天雄軍完全牽製了起來。
剩下的兩萬進攻洛陽南城門。
這一下,就讓整個洛陽陷入了艱難的攻防戰中。
“殿下,我們真的不要派一些有經驗的將軍嗎?”
朱慈烺抹了一把自己的下巴。
歎了口氣道:“洛陽能堅持多久?”
“大概率能堅持個一周時間,然後城破,隨後進入大決戰。可大決戰即使贏了,對於新城和洛陽來說,都會是巨大的損失,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要陷入大決戰,在守城的途中打敗對方就行了!”
王琦光在旁邊分析道。
黃麒英也不遑多讓,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方案。
姚毅和毛翔,還有黃德勝,在一起討論了起來。
如果讓他們指揮兩萬人,他們會怎麽指揮。
畢竟天雄軍到現在也隻有六千人。
哪怕損失了一些之後,補進來的也隻有六千人。
雖然現在征兵把天雄軍給放開了。
可等到這匹新兵真的能成為天雄軍,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就在朱慈烺糾結這個事情的時候,火器局的莫問來了。
“殿下,火器局的生鐵和煤炭不夠用了。”
好事不成雙,禍事接連連。
突然出現的物資危機,讓所有的將軍們都愣住了。
如今屯田兵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五萬。
按照這個數字來看,未來成成為天雄軍的估摸可能達到兩萬。
組成一個兩萬大軍,在天雄軍最基本的配置就是火銃。
一把火銃想要製作出來,需要十斤生鐵。
燃燒這十斤生鐵需要十斤煤炭。
如今大明的高爐煉鋼,已經比較成熟了。
可技術成熟是一回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沒有材料,技術再成熟也沒有用。
就在眾人絕望的時候,朱慈烺反而冷靜了下來。
“都別著急,把地圖給我。”
很快,整個鳳陽衛的地圖都出現在了朱慈烺的麵前。
朱慈烺指著壽州位置靠後的地方,懷遠縣的下方。
兩個縣區的中心,對所有人道:“這裏,有煤礦,有鐵礦,去挖。”
“啊?”
一群人懵逼的看著朱慈烺。
朱慈烺沒有過多廢話。
他隻知道,壽州這一片區域的名稱有很多。
比如壽春,比如州來,比如淮南。
大名鼎鼎的淮南子,就出自這個地方。
後期隨著鳳陽府的坍塌,壽州區域重新劃分。
淮南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在了地圖上。
如果朱慈烺記得沒錯,這應該是距離他最近的一個能源城市,在淮南的地底下,擁有著數之不盡的煤炭!
一旦找到煤礦,鳳陽,將再也不會有能源危機了。
“那太子殿下,洛陽那邊,到底讓誰去呢?”
“朱老三,他不是洛陽人嗎?讓他去!”
朱慈烺隨口道。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