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廬州兩個地方都已經穩定下來了。
鳳陽府的大麵積也全部都穩定下來了。
如今唯一沒有穩定下來的就隻有黃德勝前往的六安州。
剛到六安州的時候,不管是知府還是總兵,全部都消失不見。
後來詢問一下才知道六安的知府和總兵全部被刺殺而亡。
剛到達六安的時候,整個六安都屬於沒有人管理的狀態。
黃德勝到達這裏的時候,隻見百姓們易子而食,餓殍遍野。
為了一塊樹皮都能豁出性命去爭鬥。
甚至有些百姓在見到黃德勝帶領著五千天雄軍到達的時候,居然冒險地想要去搶他們的後勤補給。
見此黃德勝隻能對這些流民發動攻擊。
在殺了一幫人之後,這幫流民們終於老實了。
進入六安城。
街道上躺的都是百姓。
有還剩下一口氣的,也有死了的。
大多數人都是雙眼無神的,望著不知名的方向。
這裏已經沒有了慘叫和哀嚎。
因為他們沒有力氣在慘叫哀嚎。
黃德勝從來沒有來過這麽淒慘的地方。
“將軍,這裏就是六安城。”
副將來到黃德勝身邊,對黃德勝說道。
黃德勝沉默不語,隻是望著這一幕。
不少百姓都已經看見了他們。
但也僅僅隻是在旁邊看著。
他們沒有上前,也沒有祈求黃德勝能給他們些吃的。
他們在等那些沒有咽氣的人。
一旦有人徹底沒了氣息,一群人就開始上前爭搶屍體。
黃德勝知道他們為何爭搶屍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屍體從這幫流民的手中搶下來。
然後挖個坑埋了。
整個六安城都散發著刺鼻的臭味兒。
有排泄物的味道,也有屍體的屍臭。
黃德勝先去了六安的衙門。
衙門裏麵也沒有任何人了。
連衙役都跑得差不多了。
至於他們跑到了哪裏?
結果不言而喻。
整個六安府隻有一個縣令還在這裏待著。
在得知黃德勝到達衙門之後,這個縣令找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5個衙役上前迎接黃德勝。
“下官何晨輝,參見黃將軍。”
縣令對麵前的黃德勝說道。
黃德勝沒有多言,隻是用最快的時間把整個六安州都給掌控了。
隨後從鳳陽府調糧食。
自從黃德勝到達六安之後就開始賑災。
百姓們一開始並沒有相信有糧食。
直到賑災棚一個又一個地在六安內外搭建而起。
周圍的百姓們才相信,朝廷真的來人賑災了。
那些餓的都已經沒有力氣的百姓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再起身,搖搖晃晃地朝著賑災棚走去。
至於在這之前六安州內發生的各種慘絕人寰,違背道德人倫的慘案。
黃德勝都沒有去調查。
當百姓們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發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
六安州緊靠著廬州,上麵就是鳳陽府。
東邊就是應天府。
按理說這種地方怎麽著也不應該如此的淒慘。
六安州雖然有個大別山
但這裏不管是田地還是耕地,數量都不少。
隻不過如今那些耕地和田地全部都荒廢了。
並不是百姓們不想種。
隻是從田地裏長出來的任何糧食,最終都被六安的那些官員們給貪汙了。
從來就沒有給這些百姓們留下一粒糧食。
整個六安裏麵沒有一個富商,也沒有一個有錢人。
在這之前六安還經曆了大大小小數十次的洗劫。
尤其是朱慈烺到達鳳陽之後,這種洗劫的次數變得多了起來。
因為被打退的那幫反賊們,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全部都朝著大別山跑。
整個大別山隱藏了不知道多少賊寇。
他們不事生產,缺吃少喝了,就隻能從六安城內劫掠。
整個六安城幾乎都沒什麽百姓了。
看到這幅場景,黃德勝隻能握緊了拳頭。
“這幫該死的賊寇!”
但,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隨著黃德勝到達六安之後,就開始把所有百姓都集中在城內。
不管是村裏的還是村外的。
想要吃到糧食,就來城裏。
連續賑災了半個月。
直到百姓們的身體逐漸恢複健康。
黃德勝開始進行了一係列的改革。
如同鳳陽府裏的一樣。
首先是把周圍的所有田地都劃歸朝廷名下。
本來那些朝廷都被官員和富商們剝奪得差不多了,百姓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自從知府和總兵被暗殺了之後,整個六安裏麵也沒有官員了。
隻剩下一個縣令在勉力地支撐著。
這個縣令手下也就隻有那十畝良田。
對於這個縣令黃德勝進行了簡單的調查。
也是經過一番調查之後,黃德勝才知道這個縣令到底有多麽的偉大。
所有的官員都跑了,都落草為寇去或者去了其他城市。
唯獨他堅持到了最後,並且在六安城內最混亂,最黑暗的時期,把整個六安城的治安勉強的維持了下來。
否則這裏可能會是個死城。
調查清楚之後,黃德勝想也不想就把知府的位置交給了何晨輝。
當然黃德勝並沒有調任的權利。
這是皇帝和朱慈烺才有的權利。
但此刻的黃德勝擁有朱慈烺的一切權利。
在何晨輝和旗下的五個衙役幫忙下,很快屬於六安的田地全部被劃了出來。
然後開始給每個在六安城內的百姓們分田。
隻不過百姓們對於分田地這種事情並沒有特別的熱情。
他們都快吃不飽飯了,家庭也都妻離子散的。
即使有了田地,短時間內也種不出糧食,那麽給他們分田地的意義在哪?
黃德勝沒有多說。
隻是按部就班,先把田地給分了下去。
隨後開始整治治安。
六安府內但凡有小偷小摸,欺壓淩辱的事情發生。
被抓住就砍頭。
在這種血腥和嚴厲的鎮壓之下,整個六安的治安急速好了起來。
百姓們也都老老實實每天在規定的地方吃賑災糧。
可是田地雖然分好了,百姓們也逐漸有了力氣。
卻仍舊沒有人願意離開城市出去種田。
這讓黃德勝疑惑起來。
一問之下才明白。
但凡他們在田地上種上糧食,
哪怕這些糧食還沒有豐收,大別山裏麵那群餓的已經眼紅的賊寇們就會下山把他們的土地全部扒拉一遍。
他們會把那些種糧給扒出來搶走。
黃德勝知道用鳳陽府的那套政策可能沒辦法激勵這幫百姓去種田。
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給朱慈烺修書一封。
沒多久朱慈烺的消息就傳遞了過來,而且這次跟著過來的還有曹彰。
看到曹彰之後,黃德勝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
“曹公公,快說太子殿下是如何指示的?”
曹彰把手中的信遞給黃德勝。
上麵隻寫了兩個字。
“包辦?”
黃德勝不理解,再次看向曹彰。
曹彰笑道:“六安州和其他城市的情況都不一樣,這裏的百姓們不敢出去種田,原因就是大別山上方的反賊,隻要把這幫反賊給解決了,百姓們自然就願意出去種田了。”
“可他們都隱藏在深山裏,如今太子殿下隻給了我五千天雄軍,這人數也不夠呀。”
雖說天雄軍的戰鬥力非常驚人,
可大別山對於天雄軍和黃德勝都是非常陌生的地方。
那幫反賊在裏麵已經待了很久一段時間。
真的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能占優勢。
“所以太子殿下提出了包辦政策。”
“何為包辦?”
黃德勝和六安州的縣令都看著曹彰。
“黃將軍,你把所有百姓都集中起來,一起出門,一畝地一畝地地種。集合所有百姓的力量去種植一畝地,效率會很快。同時把天雄軍分出去保護這些種地的百姓。最後用以工代賑的方式去賑災。不出來上工幹活的就不給飯吃,這種情況也就解決了。”
聽到曹彰的解釋,黃德勝頓時反應過來。
“好主意啊!”
民以食為天,如今這幫百姓現在勉強能夠果腹了。
但不能永遠依賴從外麵來的賑災糧。
還得六安能夠自己生產糧食。
即使把田地分出去了,百姓們也都是按照一家一戶的單位去種田。
首先效率慢,其次安全性低。
可如果把大家都集中在一起,一家一家地幹。
不僅效率快了,安全性也高了,畢竟人多。
馬上春天就要過去,他們要抓緊時間種一波糧。
到了夏秋兩季甚至還能收成一波。
想到這裏黃德勝便急忙幹了起來。
他先是把六安城的所有百姓都召集在一起。
聽到黃德勝讓他們做的事情之後,雖然許多百姓頗有微詞,但此刻黃德勝管他們飯吃,他們也隻能聽黃德勝的。
於是百姓們亦步亦趨地離開了六安城,開始向著外麵的耕地前進。
“這要是種著種著那幫反賊下來了,我們可怎麽辦?”
“是啊,沒有糧食,他們可就把我們拉走當成糧食了。”
“不行,跑吧......”
“往哪跑?那個將軍不是說了出入自由嗎?哪怕我們不想幹了,隨時離開都可以,但是從今天開始就吃不上飯了.....要跑你們跑。”
百姓們在這裏糾結著。
最後為了一點吃的還是留在了六安城,朝著耕地出發。
這幾天的天色都非常好。
如同黃德勝猜測的那樣。
一群人幹活的效率真的很快。
半天的時間就搞定了十畝地。
這還是大多數人在那裏拖拖拉拉造成的。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遇見那些幹事拖拖拉拉的百姓,雖然黃德勝不想這麽做,但還是給那幫百姓上了壓力。
不好好幹活的都被他記錄下來,吃飯的時候少吃半碗飯。
這比給他們兩鞭子的壓力要大得多。
於是百姓們的動力就更大了。
他們生怕幹活不積極被記錄下來,吃不上飯。
因為六安城的災民和流民數量比較多。
而且整個六安城內幾乎沒有一粒糧食。
賑災的壓力也非常大。
每個人每天隻有一頓飯。
這也是為什麽減少他們半碗飯會讓他們這麽激動的原因。
勞壯力負責鋤地,孩子和婦女老人們負責播種。
甚至還分出一半的天雄軍在旁邊幫忙挖溝渠。
不管是百姓還是天雄軍都幹了起來。
這或許也是為什麽這幫百姓們雖然頗有微詞,但是沒有一個覺得不公平的原因。
尤其是他們種植的這些土地是他們自己的。
每次種植的時候都有把總在那裏高聲喊道:“都不好好幹,來年你們想吃什麽?現在我們幫忙種的地都是你們自己的,這裏的糧食我們一粒都不會拿走。”
這些話無形中又給這幫百姓們帶來了一定的動力。
他們的效率也就更高了。
黃德勝每天都要和知縣在這些地方巡視著。
謹防旁邊大別山衝出來反賊。
但一連半個月也沒見那些反賊的動靜。
周圍的耕地們幾乎全部都被種上了糧食。
見此黃德勝和知縣都鬆了口氣。
知縣有些感謝地對黃德勝說道:“將軍真的多虧了你,不然的話整個六安就真的完蛋了。”
“都是大明的疆域,朝廷不會對大明的任何地方坐視不管的。”
知縣聽到這話,但凡放在半個月前,他都嗤之以鼻。
但現在卻感動得忍不住哭了出來。
黃德勝見此隻是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曾經他黃德勝也忍不住這樣哭過,他明白何晨輝此刻內心的想法。
但凡他們這幫人再晚來一會兒,
六安城的後果都不敢想象。
就在他們以為整個六安州會和廬州以及滁州一樣把土地給收並了,然後百姓們種植上糧食,靜候夏天和秋天的豐收時。
該來的總會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上地的百姓們便看到前方一連串密密麻麻的黑影。
這幫百姓經曆賊寇已經不止一次了。
隻是看到這些虛影便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軍爺,反賊來了。”
他們急忙對旁邊的天雄軍說道。
天雄軍接到消息之後一刻不敢耽誤,把消息匯報給了黃德勝。
黃德勝想也不想把所有天雄軍都召集在一起。
他還以為這幫反賊不會出現了,沒成想,隻是等到他們種植完了之後再下來搶。
沒種完之前糧食也沒多少,如今他們全城的百姓在一起種了上千畝地。
這地裏埋的糧食數量肯定不少。
直到這個時候反賊才開始出動。
“這幫賊人想得還挺美的,早不出動,晚不出動,偏偏這個時候出動有腦子!”
“黃將軍,現在不是誇獎他們的時候。”
知縣何晨輝在旁邊膽戰心驚地說道。
就是因為他在整個城內比較低調。
再加上知府和總兵非常的高調。
所以他們兩個被刺殺了,但知縣何晨輝卻沒有任何事兒。
或許也和他的人緣好有關吧。
他是整個六安城內唯一的好官了。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害怕反賊。
那幫反賊可是什麽人都殺的。
“別著急,何晨輝大人,守城的事情交給我。”
“可不是守城,六安城內什麽都沒有,那幫反賊也不會進城。”
沒錯,這幫反賊真正的目標是那些已經種了幾千畝的耕地。
其他的反賊都是拿著刀槍棍棒,甚至是火銃和火炮。
這幫反賊手裏卻都拿著鋤頭,釘耙。
不用想,都知道這幫人想做什麽。
“夜不收呢,去查看一下他們大概有多少數量。”
很快夜不收就把大概的數量匯報給了黃德勝。
“將軍,大概有二萬人。”
“二萬人嗎?”
黃德勝冷笑一聲,急忙讓所有天雄軍開始列隊。
很快在六安城下就有五千人的縱隊逐漸形成。
這五千人逐漸延展成了五十個縱隊。
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把火銃,火銃上麵安裝著明晃晃的刺刀。
後勤部隊在城內隨時待命。
為了能讓黃德勝更好地在六安城滅賊。
朱慈烺還給他分配了一百個手捧雷。
這些手捧雷都被他珍藏了起來。
不到守城最關鍵的時刻是絕對不會隨便用的。
目前來說不管是天雄郡還是整個大明,物資都比較吃緊。
哪怕是手捧雷都得省著點用。
隨著所有的縱隊成型,
天雄軍站在已經耕種好的田地之外。
望著朝著他們衝過來的反賊。
麵色堅毅。
“兄弟們,那地裏種的都是糧食,把那些糧食挖出來,我們就有飯吃了!”
反賊頭目對著自己的手下們大聲地喊著。
本來這幫人就餓了,不知道多長時間。
整個大別山裏麵能吃的都被他們挖得差不多了。
連野生動物都少了許多。
這幫人眼睛都餓綠了。
麵前的天雄軍對他們來說仿若無物一般。
他們有二萬人。
從來不覺得麵前這五千人能夠抵擋得住他們。
之前六安城又不是沒有這樣的大官。
仗著手裏有些人就打算帶著百姓們種地。
每次種地都會被他們把地裏的糧食給搶走了。
這麽進行了三五次之後,這也是百姓們為什麽這麽厭惡種地的原因。
一種地地裏的糧食就會被搶走,那種地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那些已經逃到六安城內的百姓們也走向了城牆。
他們並不是想幫忙協助守城。
他們隻是想看黃德勝怎麽輸給這幫反賊的。
說實話,百姓們內心深處肯定是不希望黃德勝輸的。
畢竟黃德勝來到六安城內的第一件事兒就是給他們飯吃。
人心都是肉長的。
黃德勝對他們有恩
他們對黃德勝自然也有情。
可問題是這個場麵在之前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
那些大官們帶著兵將,要帶著百姓們好好地種地。
每次種完這幫反賊都會從山下跑下來,把他們地裏的糧食搶走。
隨後把那幫大官給綁在地上,當著百姓的麵砍了腦袋。
他們的人數太多了。
大官們帶的那些兵將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完了,這又來了一個為民的好官,馬上也要死在城外了。”
“把那些種糧種在地裏幹什麽呀?還不如給我熬碗粥呢。”
“你們能別說這些喪氣話了嗎?沒有黃將軍,你們能活到現在。”
“我們也不想說喪氣話,可是之前哪一次不是這樣?”
百姓們在那裏嘀嘀咕咕。
黃德勝卻絲毫不以為意。
他正親自帶著一個縱隊在前線。
今天開始他就要讓這幫反賊們知道知道大明是誰的!
隨著火銃聲響起的那一刻,衝在前麵的反賊一頭栽倒在地。
身後的反賊們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沒一會兒就輪到他們自己了。
他們隻覺得腦袋或者身子一痛
疼痛的地方便多了一個洞。
鮮血從那個洞裏湧了出來。
每次血少一點兒,他們身上的力氣也就少一點兒。
就好像流失的血液把他們身上的力氣給抽走了一般。
一個又一個的反賊倒在了地上。
天雄軍們站在原地沒有動。
甚至一步都沒有後退。
這五千人裏有不少都是朱慈烺剛征的屯田兵。
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戰場。
他們在戰場上的動作會變形,內心會恐懼,會忍不住後退。
旁邊的老兵就會立刻嚴肅地告訴他們不能後退。
後退就會輸。
而且被督軍看到督軍會一火銃打爆他們的腦袋。
於是新兵們也就不敢後退了。
裝填火銃的速度越來越快。
整個六安城外彌漫著火藥味。
二萬人仿佛蝗蟲一般無窮無盡。
可偏偏被這五千人抵擋在耕地之外一步沒法寸進。
直到麵前堆滿了層層疊疊的屍體。
這幫反賊們似乎才終於意識到了什麽事兒。
碰到硬茬了!
“撤!”
反賊頭目想也不想便大聲地喊道。
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黃德勝想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他不僅要勝,而且還要大勝。
還要天雄軍沒有一點損失的大勝。
還要追著這幫反賊一路追到大別山,把他們全部剿滅掉的大勝。
“跟上,別給他們留機會。”
黃德勝在馬上大聲地喊道。
天雄軍們見他們站在原地不動,居然輕而易舉地擊敗了二萬的反賊大軍,他們的內心也激動了起來。
熱血和腎上腺素刺激著他們。
情不自禁地跟在這幫反賊身後,依舊一刻不停地放銃。
反賊們被打得哭爹喊娘。
在逃跑的過程中又有不知道多少反賊倒在地上。
路過這些反賊的時候,還有一些謹慎的天雄軍一刺刀捅上去,來個補刀。
萬一是裝死的,萬一給後麵的天雄軍造成了影響,那可就麻煩了。
還是捅一刀比較放心。
越來越多的反賊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從一開始內心帶著貪婪。
到現在內心充滿了恐懼。
他們不明白這幫明軍明明弱得跟狗一樣。
明明每次隻要一窩蜂地朝他們衝過去,就肯定能夠把他們打敗。
甚至還殺掉了不知道多少個六安城新來的大官。
怎麽今天這個就這麽難打?
不,根本不是難打。
這就是單方麵的屠殺。
他們連靠近都沒有機會靠近。
這幫明軍手中的火銃和之前遇到的那些明軍手中的火銃完全不一樣。
之前的那些火銃還會啞火。
開了幾次之後,那些明軍自己都不敢用了。
近身之後火銃又哪裏比刀槍棍棒好使?
可這幫明軍手中的火銃卻好像會連發一樣。
一刻不停。
每一聲槍響都代表著一個人被擊中。
甚至這些火銃的攻擊距離要比之前的那些火銃攻擊距離更遠。
哪怕都跑到了百步之外,還是一火銃讓他們命喪了黃泉。
這還怎麽打?
反賊頭目似乎也沒料到會是這種結局。
幸好大別山就在身旁。
也幸好他們對大別山的地域非常熟悉。
隨著一聲撤退之後,所有人湧入大別山。
裏麵複雜的道路讓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雄軍的麵前。
黃德勝也不是傻子。
在山外追一追還行。
當這幫人跑到山裏之後就不能再追了。
“都停下來,回城。”
與大別山反賊的第一次戰役結束,黃德勝大捷!
當他們一個沒死的出現在六安城外的時候,城牆上的百姓們都傻眼了。
這還是他們印象中朝廷的軍隊嗎?
那些軍隊明明隻會欺壓百姓,隻會用燒火棍跟反賊硬拚。
明明他們隻敢對百姓們粗聲粗氣地說話。
自己卻沒一點用。
明明見到反賊就害怕的兩股戰戰。
怎麽這次的明軍和之前的不一樣了呢?
自從這幫明軍出現在六安城之後,
本來擔心著被他們欺壓的百姓們沒有受到過一次欺壓。
甚至很多時候這些明軍居然還會主動的幫忙。
這讓百姓們受寵若驚。
當反賊來到城下的時候,這幫人都以為這些明軍要完蛋了。
很多百姓甚至因此還有些傷感。
畢竟他們沒有見過這麽好的明軍。
沒人覺得這五千人能夠打贏那二萬反賊。
從人數上看差距太大了。
可讓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這五千人居然打贏了。
不僅打贏了,甚至己方還無一傷亡。
把反賊打得哭爹喊娘,轉身就跑。
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幫他們辛苦耕種過的田地居然被保護了下來。
傻眼了很長時間的百姓們才突然反應過來。
“好像,我們打贏了。”
“你拍我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一巴掌扇在了一個百姓的臉上。
這個百姓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隨著一聲尖叫結束之後,其他人也跟著尖叫了起來。
何晨輝看到這一幕。
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剛才太緊張了。
緊張得把他的所有精力都給抽完了。
旁邊的衙役們急忙把何晨輝扶起來。
“縣太爺,打贏了,我們真的打贏了。”
“別喊了,我知道。”
何晨輝歎了口氣。
本來他以為整個六安沒救了。
六安都沒救了,豈不是代表整個朝廷都沒救了?
沒想到居然贏了。
沒想到大明皇太子的部下居然把六安給救了回來。
六安有救了。
那是不是代表著朝廷也有救了?
.......
“劉家豪死了。”
當李自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不敢相信。
劉家豪怎麽會死呢?
這可是他旗下最謹慎的一員大將了。
這些年也因為劉家豪的存在才能夠讓李自成如此輕鬆地攻城略地。
洛陽新城天雄軍雖然很厲害,但是洛陽那邊沒有任何的將才。
即使有在這種情況之下,也不過是兩軍對壘,劉家豪都在部隊的最後方怎麽可能會死呢?
當李自成得知劉家豪的死因之後,頓時愣住了。
“你是說洛陽來了一個叫朱老三的人?對方居然主動的動手了。”
“沒錯,就是在半夜乘坐著一艘大船。帶著一種仿佛天雷一般的火器,一爆炸好像整個天地都在顫抖一般。當時我們就是被這種爆炸聲給嚇住了。可明明爆炸都已經結束了,那艘船也朝著洛陽而去,劉將軍還是死在了火銃下。”
這番話裏麵的信息含量很多。
李自成聽眉頭皺的越狠。
“你是說這幫天雄軍的手中有一種爆炸威力極大的火器。還擁有一把能夠在幾百步之外就能打死人的火銃?”
手下的人聽到李自成這般分析,居然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好像事實也確實如此。
聽到這話,李自成沉默了。
他望著麵前這幫人。
本來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一抹怒意。
“你們最好別給本王胡說八道!否則本王一定砍了你們。”
“不會的,闖王殿下,這些都是那些士兵親口說的。”
李自成知道他需要前往洛陽看一看。
叫劉家豪前往洛陽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以後可以把這個罪過扣在劉家豪的腦袋上。
畢竟按照李自成的名聲來說他不該攻打洛陽的。
洛陽的百姓都過得這麽幸福。
整個洛陽城也是周圍所有河南布政司中經濟發展最好的。
而且百姓們對於洛陽的稱讚更是隨處可見。
這個時候要是給他們來一場戰爭,整個洛陽的發展肯定會受到影響。
甚至會一蹶不振。
更會讓洛陽裏麵的百姓們重新回到曾經的生活中。
這麽大的罪過對於李自成來說真的很難頂。
這也是為什麽李自成會讓劉家豪去做這件事兒的原因。
但李自成其實從未在乎過這些。
他真正在乎的是那最上麵的位置。
誰不想坐一坐那個位置?
隻是這個名聲更有利於他坐上那個位置罷了。
但現在這個名聲變成了阻礙。
李自成就必須做出取舍。
“把劉家豪的部隊收攏一下,所有人隨我前往洛陽。”
這一次李自成打算親自出發前往洛陽去看一看。
他倒想看看這個洛陽新城裏的天雄軍有多麽的厲害。
可還沒等他們出發,一封信就已經到了李自成的手中。
“將軍,這是應天府徐家的信。”
聽到是徐家的信之後,李自成從星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按理說他和應天府那幫商人是沒有聯係的。
雖然那幫商人總是時不時的給他塞錢。
他也明白是為什麽。
但李自成從來不加辭色,他隻會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
畢竟不管是地位還是實力上看。
李自成要比那幫所謂的商人們強大的多。
不過,當李自成把麵前的信封拆開之後,看到裏麵的內容,他沉默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李自成。
畢竟李自成是真正的主心骨。
他的決定則確定著他們這幫人是否進攻洛陽。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的時候,李自成突然說道:“撤退,我們不去攻打洛陽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懵逼了。
“闖王,為什麽啊?我們隻要把洛陽給拿下,下一步就是京城了!”
李自成手下的將軍們都非常的疑惑,他們不明白為什麽李自成要放棄洛陽。
李自成笑道:“有比攻打洛陽最好的選擇,走吧,我們去安慶。”
……
朱慈烺在聽到有人找他的時候,是有些詫異的。
尤其是聽到對方的名字,他並不熟悉。
甚至連聽都沒聽過。
尤其是得知對方隻是應天府府軍中的夜不收。
這種身份,怎麽可能有資格和朱慈烺見麵?
可當得知對方代表的是應天知府之後,朱慈烺同意了讓對方見麵。
剛見麵的時候,朱慈烺隻覺得對方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那佝僂的身軀,帶著市儈的笑容。
以及那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
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士兵。
“你是潘靜仁的人?”
朱慈烺到現在還不到應天府,除了打算晾晾對方,把節奏掌握在自己手裏。
還因為就是他找不到突破口。
整個應天府就沒有朱慈烺的人。
對於朱慈烺來說,應天府都是戰爭迷霧。
他看不清。
所以他需要一個視野。
並且還努力的朝裏麵插視野了。
但目前為止,那些視野還沒有亮起來。
沒想到現在就有視野送上門來了。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卑職確實是潘知府的人。”
“那你為什麽在鳳陽?”
“是知府大人命令卑職來到鳳陽查看鳳陽的情況,知府大人說,他需要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以及太子殿下到底能不能把鳳陽府給改變。”
“那你覺得呢?”朱慈烺饒有興趣的問道。
“下官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太子殿下更偉大的人了。”
朱慈烺並沒有聽對方這吹牛皮的話。
江達緊跟著說道:“太子殿下,卑職並沒有拍馬屁。曾經鳳陽府是什麽樣的,鳳陽下的州縣是什麽樣的,沒人比下官更清楚,實不相瞞,知府大人已經設想過很多次,這種情況如果是他來,他該怎麽辦?但知府大人說,除非是神,否則根本不可能把鳳陽府給整治過來,但太子殿下成功了,所以太子殿下,您就是神!”
“神,當然偉大!”
這一番真情實意的馬屁,還真的拍到了朱慈烺的內心。
不管他在怎麽不喜歡聽拍馬屁,但這話終究是在奉承他。
朱慈烺咳嗽了一聲說道:“行了,你家主人叫你過來,可不是奉承本宮的吧,說說吧,你家主人打算怎麽辦?”
“我家主人說了,他想加入太子殿下的麾下!他不喜歡徐家的那幾個商人,他們太過於狠毒,更不喜歡應天府的那些官員,那些官員從來沒有把百姓當過人,應天府應該是除了京城,流民和災民最多的地方,可如今到應天府去看,街道上很幹淨,根本沒有任何的災民和流民,因為那些流民和災民,全部都餓死了,死了之後,屍體就會被扔進大將裏,整個應天府的衙門,都沒想過如何處置那些百姓,那些官員枉為官!”
江達終於從一個市儈的商人,變成了一個為國為民的士兵。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江達自己都氣憤不已。
朱慈烺沒說話,繼續看著江達。
江達果然繼續說道:“太子殿下,知府大人想要和您裏應外合,一起把應天府那群人給拿下!”
“本宮憑什麽信任你們?”
一句話,把麵前江達說的愣住了。
他訥訥無語的看著朱慈烺。
這話的意思,他有些沒聽懂。
如今有官員願意依附到朱慈烺的身下,這種事情怎麽可能還會有懷疑呢?
第一次見到上位者,居然會懷疑下位者。
這個年代的人確實如此。
他們對於上位者的推崇是盲目的,甚至是不敢反抗的。
但朱慈烺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和他溝通的那些人,是大明裏最聰明的一批人。
否則這幫人也做不到這種地位的官職。
所以,朱慈烺必須要小心翼翼的和他們打招呼。
“說說吧,怎麽證明你口中的話是真的,又怎麽證明潘靜仁,是真的想要和本宮合作?”
江達沉默了,半晌之後,他對朱慈烺道:“請太子殿下給草民一些時間,讓草民回到應天府和知府大人商量一下。”
“好,你去吧。”
江達非常自覺的說道:“草民帶著兒子去賄賂天雄軍,請太子殿下降罪給草民兒子。”
這很明顯,就是江達的投名狀了。
他把自己的兒子留了下來,自己去找潘靜仁。
把兒子留下來當人質。
“你想的挺美,你把兒子留在這裏,吃老子的是吧?滾滾滾,把你兒子也帶走!”
朱慈烺毫不留情的罵道。
這句話,把麵前的江達再次罵的愣住了。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太子殿下,草民把兒子給帶走了……”
“帶走帶走,別留在這裏礙眼,對了,你速度快一點,本宮沒什麽耐心,需要快點知道你們知府到底想做什麽。”
“放心吧太子殿下,草民明白的。”
隨後,江達離開了鳳陽的衙門。
他騎著自己的驢車,走了沒一會兒,一幫天雄軍衝了過來。
江達被嚇了一跳,下一刻,天雄軍把他兒子扔了過來。
“你兒子忘了。”
江達鬆了口氣,還以為這幫天雄軍要做什麽呢。
沒想到居然隻是給自己送了個兒子。
不過,他確實要抓緊時間回應天府了,要把這個事情,好好的和潘靜仁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