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

“齊步走!”

天雄軍副指揮使黃麒英的喊聲,響徹了整個廣場。

五百人,衣著整齊。

肩膀上扛著火銃。

表情堅定,口中齊呼:

“一,一二一!”

“一二一!”

就這麽整整齊齊的,仿佛一人一般,朝著眾人走來。

“預備!立定!”

“大明萬勝!”

“大明萬勝!”

整整齊齊的腳步聲,轟然響起。

隨著五百人停下腳步之後,口號聲響徹天地。

範複粹咽了口口水。

他震驚地望著麵前這五百人。

每個人都氣宇軒昂,站得筆直。

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隨著煙塵慢慢散去,五百個人整整齊齊地站在了兩人的麵前。

黃麒英走上前,衝著朱慈烺道:“報告太子!天雄軍五百人全部到齊,請檢閱!”

黃麒英的聲音,堅硬得仿佛鋼鐵一般,刺得人耳膜生疼。

董祥和愣愣地站在一旁,整個人都恍惚了。

毛翔更是好像傻了一般。

這……

五百個人,每個人都腳步齊整。

而且表情堅定,氣勢驚人。

作為把總,他當然知道讓五百個人整整齊齊地從遠處走過來,有多難。

可這支天雄軍不僅走了過來,還整整齊齊地停在了朱慈烺的麵前。

先不說戰鬥力,整個隊伍的軍容軍貌,簡直就不是京營那幫軍能比的。

毛翔再次看向京營那幫人,不得不說,剛才王琦光說的話是對的。

朱慈烺走上前,大聲道:“所有人,聽從王琦光命令,向左轉!齊步走!”

唰!

聽到口令的一瞬間,五百個人幾乎同一時間,全部向左旋轉,整齊劃一,聲音響亮的朝著皇宮外麵踏步走去。

這一幕,讓在場除了朱慈烺之外的人,頭皮發麻。

王琦光看向毛翔,眼神輕佻。

毛翔哼了一聲。

“整這些花活有什麽用?沒戰鬥力還是白搭!”

“我天雄軍所有人都是從錦州那邊調過來的。”

此話一出,毛翔頓時無語了。

他轉身帶著京營的兵離開了廣場,頭也不回。

董祥和亦步亦趨的跟在王琦光麵前,想要把王琦光的權利拿過來。

王琦光隻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

“老師,如何?”朱慈烺問道。

“殿下想要老臣做什麽?”

這一次,範複粹終於用一個成年人的身份,和朱慈烺溝通了。

“情報組織!我需要一支情報組織。”

“何用?”

“督查百官,督查民情,督查邊疆。”

範複粹一驚。

見識到天雄軍時,他以為他低估了這位十二歲的太子殿下。

聽到這十二個字之後,他發現他低估了朱慈烺的野心。

“會很難。”

“行嗎?”

“行!”

“要快!”

“要錢。”

“我來想辦法。”

隨後,朱慈烺就走了。

跟著他那五百天雄軍一起,朝著皇城外走去。

乾清宮內,崇禎的眉頭深深地皺著。

“錦衣衛的人派了嗎?”

“放心吧陛下,錦衣衛的人已經跟在太子身邊了,絕對不會讓太子出事的。”

“把張四知給我盯死了,別讓他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遵命。”王承恩道。

……

洛陽距離北直隸大概五百多公裏。

天雄軍的士兵,身體素質都很好,而且紀律嚴謹。

規定了每天必須行進一百二十公裏以上。

終於在第五天,讓他們趕到了洛陽城。

這麽一大批人朝著洛陽城而來。

洛陽的知縣武大烈早早地就得到了消息。

帶著洛陽的文武百官站在城門口,等待著朱慈烺。

“把門口的那些流民給我攆遠點,別驚著太子了,誰驚著太子,我把他碎屍萬段!”武大烈大聲地喊道。

“武大人,已經趕無可趕了,而且洛陽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太子殿下能不知道嗎?”縣丞許章在旁邊說道。

武大烈思索一番,點點頭。

“許大人說的有理,那我們專心在這裏等太子吧。”

於是,一群人從早晨等到中午,中午等到下午,眼看著傍晚要來了。

武大烈忍不住抱怨道:“探子不是說已經到五十裏外了嗎?怎麽到現在還沒來?”

就在武大烈抱怨的時候,一個隊伍緩緩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人數不多,二十餘人。

領頭的,正是太子朱慈烺。

武大烈見此,急忙帶著所有官員,來到了朱慈烺的麵前。

“臣洛陽知縣,武大烈。”

“縣丞許章。”

“見過太子殿下。”兩人齊聲道。

朱慈烺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兩個人。

這倆一個是洛陽的一把手,一個是二把手。

洛陽有如此境地,跟這二人脫不開關係。

“興。”

朱慈烺就說了一個字,便帶著自己的人,朝著洛陽的衙門走去。

城門口倒是出乎朱慈烺的意料,居然幹幹淨淨,很明顯有布置過的痕跡。

但這不是他想看見的。

“糧倉在何處?”朱慈烺問道。

“殿下,舟車勞頓,剛到達洛陽,還請給下官一個薄麵,下官已經在城裏最好的飯館安排了當地美食,絕美歌姬,以供殿下解乏。”

朱慈烺冷笑道:“那是什麽?”

“那是……”

看著朱慈烺指著的一個小乞丐,武大烈隻能硬著頭皮道:“乞丐。”

“那呢?”

“也是乞丐。”

“那那呢?”

“同樣是乞丐……”

“這條街上,有幾個乞丐?”朱慈烺問道。

武大烈沉默了,他也不知道剛才碰到了幾個乞丐。

“這又是什麽?”朱慈烺指著一家店鋪問道。

那店鋪是一家糧鋪。

糧鋪的門口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門倌。

門倌身高六尺以上,身強體壯,手中拎著紅漆木棍,那棍有手腕粗。

門倌的身後是一個中年男人,在櫃台上用算盤劃來劃去,嘴角的笑容極其猥瑣。

門口的兩個大簸箕裏,盛滿了粟米,殼都沒撥幹淨。

粟米上插著木牌。

上麵寫著:五兩一石。

可即使如此,糧鋪裏的粟米數量也不多了。

三五人在門口等待著,希望著店主能夠可憐可憐他們,給點便宜糧。

一旦他們靠近,兩個門倌就會舉起紅漆木棍,毫不留情地朝著那些人打著。

曹彰看不下去,咬著牙道:“光天化日之下賣高價糧,還打人,我非得去看看這店家的心腸有多黑。”

朱慈烺拉住了曹彰,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武大烈。

武大烈抹了抹額頭道:“是糧鋪……殿下,這些糧鋪的價格,已經不是下官能夠左右的了,而是整個河南都是如此……”

“原來整個河南都是如此,這種情況,你說你要帶我去最好的飯館,看絕美歌姬?武大人,我看你沒有一點焦頭爛額的模樣啊。”

武大烈急忙諂笑道:“殿下這是說的哪裏的話,為了迎接殿下,哪怕下官賣房賣妻賣子,也不能讓殿下受了委屈。”

“大可不必,現在,立刻,帶我去糧倉!”

“太子,那他們……”

曹彰本就在皇宮裏從小生活到大,從未接觸過外麵的世界,內心還有良善之心。

見到這種畫麵,自然於心不忍。

“曹伴伴,解決問題,要解決根源,而不是表麵。”

曹彰似懂非懂,卻也不再多言。

一行人跟在武大烈和洛陽百官身後,朝著糧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