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瑛嚇得一跳,不由地停住腳步。
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吧。
不用猜測,大概明白前麵不遠處正在發生些什麽?
“爽不爽…這可是真家夥什,比起王景弘那閹貨的‘角先生’,感覺如何?”
男人嗤聲詢問。
銀白色月光下,一對男女**地正在鼓足力氣,上下律動。
“啊…太厲害了...嗯…”
女子神情迷離,像是誘發了羊癲瘋似的亂抖,失聲狼叫。
長指甲像利刃似的,在男人身上劃下一道道血腥紅印,縱橫交錯,一看就知道是怎麽留下的。
兩人忘情地糾纏著,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在靠近。
這一切被秀瑛無意中聽得明明白白。
難道是王景弘新覓的那個妖嬈對食,在偷歡?
對食好像叫翠萍來著,據說是坤寧宮裏皇後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
男的就不清楚了。
反應過來的秀瑛,嚇得一個寒顫,調轉身子趕緊往後撤。
慌亂中腳下打滑,弄出了不少響動。
“有人?”
這對狗男女嚇得不輕。
兩人幾乎是快爬到了頂峰,一下子像被潑了一盆涼水,嘩地墜落下來。
那男的估計給嚇廢了,最起碼會落下後遺症。
他先是臉色煞白地停下動作,慌忙地伸手撈起地上的衣衫,胡亂地往身上套。
“真沒用,應該把偷窺的小太監幹掉,否則,一旦他說了出去,咱們都得完蛋。”
翠萍**,發髻淩亂,細散的青絲斜披在一側。
但原本雙眸中的豔光,一下子變成了凶光。
她倒是冷靜想到了後果,準備殺人滅口。
“不是小太監,像是個穿著青藍色女官服…”
那男的看著前方的背影,顫抖抖嘟囔著。
“你瞅清楚沒有?這大晚間的…宮裏怎麽可能會有官吏出現,找死啊?”
翠萍一邊穿著衣裳,一邊低聲嘟嚕。
“身後有兩條玉帶…”
“啊?是個太醫院的女醫官,出診從城外回宮!”
那男的明顯對搞偵探很有經驗,假山邊上的那條路,靠近皇城朱雀門。
這個女醫官應該是從城外出診回來。
這對狗男女分析推理還頗為專業。
“那怎麽辦?”翠萍一下子沒了主意。
“不要慌亂,咱們得確定這位女醫官是誰,再確定她剛才是否窺探清楚?”
“也許她壓根就沒看清咱們倆。”
男的抱著僥幸心理。
“呸…你搞我的時候,還得意揚揚地報出王景弘這閹貨名字。”
“對方可能沒看清楚咱們倆的麵孔,但王景弘這三字肯定聽清楚了。”
“都是你,每次咱們在一起,你就喜歡比較誰的厲害。”
翠萍氣哼哼啐了奸夫一口。
“那咱先別慌亂,搞清楚這人到底是誰,然後再摸底收買,實在不行再動手。”
男人做了一個割脖的手勢。
那個翠萍隻好點頭,然後分頭離開。
男人穿著錦衣衛的飛魚服,急急往朱雀門走去。
……
幾日後天空下起了大雨,溫度驟降。
又輪到秀瑛他們外值。
東門口的醫療值日點房屋破舊,四麵漏風,她被風雨刮得瑟瑟發抖。
這幾日皇宮裏的人,傷風發熱的比較多,不少人都來這裏拿藥湯。
陳懷恩是一個個的登記。
秀瑛是醫士,她有處方權,則在一邊負責配藥。
臨近中午,禦藥房裏熬了幾大鍋山藥粥,給外值點醫務人員送了一大鍋過來。
東門口的外值點裏,除了醫士秀瑛和醫員陳懷恩,還有三個醫丁。
其中有一位年長點的叫尹英,原是個宮裏太監。
他也是這次考上的太醫院。
秀瑛還是尊他一聲尹公公。
“那日芸醫士你不在值,院裏進了一批上好的生白扁豆,炒的那叫一個香啊,連左通判大人嚐了都誇讚。”
秀瑛咬了一口山藥,感覺醇香不已,“這可是地道藥材吧。”
藥材非常講究產地,不同地域產的東西,藥效卻大不同。
地道藥材,往往指的是產地正宗。
“可不是嘛,不然…”
陳懷恩正接著腔呢。
隻見大雨中匆匆跑過來幾個太監。
他們個個步履迅速,行事浩**,頓時噤聲,把目光移到最高醫銜的秀瑛身上。
似乎也太年輕了吧。
對方是位內官司裏大太監,從五品銜。
值守的這五個人,急忙撂下手中藥粥,起身行禮。
領頭的那位從五品大太監,掃了秀瑛和陳懷恩一遍,搖頭晃腦地歎了一聲道:
“今日當值的就你們倆?”
“是。”
“那就你了。”
領頭的大太監手指著醫品高的秀瑛道:
“拿上你的診療箱,跟我走。”
陳懷恩是剛從宮外考進宮裏來的,遇見不男不女,陰陽怪氣的太監,渾身就不爽。
他故意放聲提醒道:
“這位公公,東門口外值是不對宮內出診的,誰患了病可以自己前來,在這裏診斷,再交錢配藥。”
那位從五品公公聽言,立刻就狂怒了。
他用蘭花指點著陳懷恩,咬牙切齒地直打哆嗦。
也不知是雨淋得涼了,還是氣的。
“混賬東西,你知道病得是誰嗎?”
“在宮裏竟敢出口不遜,你不想活了?”
氣焰囂張。
秀瑛側目看了眼尹英,在收到他不要硬碰硬的眼神之後,便心領神會地上前一步。
“這位公公請別發火,容我收拾一下,馬上隨你出診。”
“哼,算你機靈。”
領頭的大太監鼻哼了一聲,扭過身去。
陳懷恩見狀,嚇得再也不敢吱聲了。
娘地,偌大的皇宮裏,他兩眼一抹黑,什麽關係都沒有。
得罪了這幫子人多勢眾的太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雨勢有增無減,樹頭在勁風中搖擺蒼穹。
秀瑛撐著一把破油布傘在前頭緊跟著首領公公。
尹英則背著藥箱在其身後隨著。
狂風暴雨撲麵而來,一行人在風雨中急匆匆前行。
不過多時,就到了一處監舍。
熟悉的路線讓秀瑛越發舉步維艱。
因為來的不是別處,正是大內總管王景弘的住所。
尹英被勒令留在屋外。
秀瑛按吩咐,提著診療箱信步走入內房。
香砂爐暖應有盡有,燭光璀璨與屋外的狂風暴雨,簡直是天壤地別。
王景弘坐在床頭,懷裏半躺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女人。
隻見那女人穿戴光鮮亮麗,嘴裏半撒嬌地呻吟著,渾身泱泱無力,好似痛苦得不行。
“太醫院醫士芸娘,拜見總管大人。”
王景弘這才將視線從翠萍身上移開,望向躬身行禮的女子。
哇喲,半年多不見,這小女子竟已穿上了青綠官衣?
頭頂上的玉冠可騙不了人。
青絲齊整束起,雙臂端正於前胸,青衣黃底相接的官袍,腰間七品冠帶正襟。
記憶中嬌滴滴的小姑娘,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女醫官。
哦,她拜了蘇蘭為義母,這麽快就學到手藝了?
這小妮子就是聰明。
模樣出落的清麗端莊,行禮躬身中透著一股戎裝的颯爽之態。
“過來診脈吧。”
王景弘鼻哼道
秀瑛應聲上前,雙膝跪在床榻上。
翠萍慢慢悠悠轉過身來,手捂著起滿紅疹的半邊臉。
她流著眼淚,鼻尖微紅,口中酥人心魂地叫著,“哥哥...好哥哥...翠兒好疼....”
這一叫聲讓秀瑛頓時覺得似曾熟悉。
數日前朱雀門方位的花園假山背後,那一幕勾魂攝魄…
想到這,秀瑛不禁一個激靈,神情恍惚了一下。
翠萍是個狠毒的**,眼前這位醫女的失態,她豈會沒有察覺。
狐媚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寒芒。
哼,原來那晚撞破奸情的女醫官,就是這位叫芸娘地賤貨啊。
她跟王璟弘的關係,據說可非同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