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陳涵一回來,就立即被召到了書房。
看到陳涵進門,正埋在成山奏折中的朱標緩緩抬頭,揮手斥退眾人後道:“雄英現在情況如何?”
“都挺好!”
陳涵道:“已經約好,十天後去接他回府!”
“還要十天?”
朱標眉頭微皺,略顯不悅的到:“既然已經病情大好,為何不直接接回來?”
“想接!”
“不過李院長言為防反複,堅決要求要再觀察,除非得到魯王點頭!”
“為免魯王起疑心,所以臣下不得不同意!”
說到此處,陳涵不忘表示雖最近朱雄英老愛去找朱肇輝,但朱肇輝似乎不怎麽待見他……
經常都是朱肇輝自己忙自己的,而朱雄英在一旁枯坐。
聽到這話的朱標的神色稍緩。
與此同時,皇宮內。
一身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徐輝祖看上去更顯英武。
看著陳涵去了魯王莊的奏報,朱元璋並未多言,隻是問道:“雄英在魯王莊那邊可好?”
知道朱元璋並非問病情的徐輝祖道:“小王爺似乎特別喜歡魯王,經常去找魯王,可惜魯王殿下,實在太忙……”
“他哪兒是忙!”
“他是怕跟雄英走的太近,引太子起疑!”
這話朱元璋並未說出口,隻是嗯了聲後才道:“那孽障最近都在忙什麽呢?”
“似乎在忙著為蒸汽機如何利用做準備!”
說了些朱肇輝又是提取杏仁汁,又是命工部配合各地搜尋提取礦物,不厭其煩的讓鐵器坊進行混合添加,最近居然搞出了彈簧一事。
徐輝祖由衷的感慨道:“原本臣下還有些懷疑魯王之能,簡直幾如宿慧,現在看來哪裏是什麽宿慧……分明就是有誌者,事竟成啊!”
朱元璋沒有回應,隻是看著那些錦衣衛密探從魯王府中偷偷臨摹出來的各種關於橡膠,車輪之類的圖紙。
看著圖紙上那些橡膠還沒到,便已經被設計完畢到幾乎完美的鋼圈。
再想想朱肇輝那些似乎忽然從天上給冒出來的奇思妙想。
朱元璋的表情,若有所思。
……
雖說對朱雄英的態度,朱棣遠不似朱肇輝那般冷漠。
但熱情程度卻也極其有限,僅處於在招呼之外,多加了幾句關切之言的水平。
但最近兩天,朱棣卻一反常態。
特別是每每碰到朱雄英來找朱肇輝的時候,朱棣對朱雄英那可謂是滔滔不絕。
除了單純的長輩教誨之外。
最常掛在的就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感情要和買賣分開,不然即便再好的關係,說不定也會因此而反目成仇之類。
一開始,朱雄英還一臉謹遵五叔教誨的順從。
但說的多了,而且還翻來覆去……
即便朱雄英也都有些煩了。
因而每當朱棣再說這些車軲轆話的時候,朱雄英便拿眼直瞅朱肇輝。
此刻的朱肇輝正在用連接在螺紋上的兩根鐵棍測試著眼前幾根由粗細不一的細鋼條纏繞而成的彈簧。
每測試完一根,就在紙張上記下彈簧的拉力,回彈幅度,以及擴張到何種程度,會影響彈簧的複原性等等。
在測試告一段落之後,抬頭瞅瞅朱雄英那求救般的目光,朱肇輝沒好氣的看向朱棣道:“不就是橡膠已經快要運到了,銀子相關的事情還沒說清楚麽?想要銀子五叔你可以直說,至於這麽折磨雄英?”
朱棣哼哼道:“我要直說,你就能給銀子?”
“必然不能……”
不等回答完畢便感受到森寒殺機的朱肇輝趕緊改口道:“畢竟咱們在商路上的關係是合作,而不是單純的買賣——相信五叔你也不希望商路開通之後,你就賺點跑路的辛苦錢吧?”
“那是自然!”
朱棣在點頭的同時卻又一臉你可別當我傻的表情道:“可說是合作,但商路目前的開銷全都是我燕王府出的,你魯王府可連一個銅板都沒出過——所以即便合作,這批橡膠我問你要銀子,那也是天經地義!”
眼見裝傻不成。
忽悠沒用。
朱肇輝隻能攤手幹笑,表示自己不是想耍賴,實在是攤子鋪的太大,手裏沒銀子了!
“你沒銀子,怎麽可能!”
朱棣鼓著兩眼掰著指頭跟朱肇輝一通算,表示不算小數目,就算那些大額的。
自己一萬,信國公府一萬,朱元璋兩萬多,還有韓國公府的兩萬。
加一起足足六萬兩銀子!
你魯王府除了人吃馬嚼之外,就沒別的大筆開銷……
幾個月就將六萬兩銀子花完,鬼才信啊!
“就那麽一小瓶東西,不算人力物力,光杏仁我都用了三百擔!”
“還有這彈簧鋼!”
“知不知道為了選出到底在鋼材裏加入何種元素,我讓周忱在工部出動了多少人手,粉碎了多少種礦石?”
指指那小瓶正被幾個仆從輪番用拉線製成的簡易離心機不斷拉動的**,再指指手中的彈簧鋼樣品,朱肇輝一臉看傻子般的表情道:“所以五叔,你要不懂就別張口就來,免得小侄笑你不懂裝懂,成嗎?”
被笑話的朱棣半點沒有被笑話了的羞憤,反倒跟忽然發現了什麽寶貝般的瞅著那幾個正在手拉離心機裏被不斷旋轉的小瓷瓶道:“就這麽幾小瓶既然用了三百擔杏仁,那要添加到橡膠裏,到時候用橡膠製出來的東西那還不得賣個萬兒八千兩銀子一斤?”
“賣多少你不用管!”
“你隻要知道等我把橡膠給搞出來,申請了專利!”
“到時候咱們能賺到的銀子,絕對千倍億倍於五叔你現今為那點橡膠所投入的銀子……”
“千倍億倍於你為橡膠的投入,到時候能分到多少銀子,相信即便我不說,五叔你也該心裏有數了吧?”
“那必須的!”
聽到這話的朱棣便一臉喜氣,親熱的攬著朱肇輝的肩膀豪氣幹雲的道:“別人信不過,我還能信不過你麽?畢竟你可是俺親侄!”
看到前一秒還爭吵挖苦的二人,這會兒又侄親叔愛……
光是想想,朱雄英的臉上便寫滿了羨慕。
不知道是因為在新醫院方便李苗青等為他檢查,又或者是因為疏忽的緣故。
雖說病情早已大好,甚至連湯藥都已經早停。
但朱雄英的住處直到現在都還在新醫院裏,而且看起來無論是朱肇輝還是湯妃戈妃,都半點沒有要將他的住處從新醫院挪到王府的打算。
也是因此,從倉庫出來的朱雄英,便帶著一臉的落寞慢慢回新醫院。
距離新醫院還有好遠,便有好幾條狗便向著朱雄英飛奔而來。
幾名尾隨伺候的府兵也沒在意。
畢竟他們每天負責護衛朱雄英,知道這幾條狗最近幾日朱雄英經常喂。
這會兒過來,明顯是看到朱雄英所以來討吃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看到幾條狗到了近前的朱雄英半點沒有害怕,而是從懷中拿出了幾塊有錦帕包裹的骨頭丟給幾條狗,最後剩下的一大塊,則用手拿著給其中的那條白狗喂,最後還不忘揉了揉白狗的腦袋。
知道這條白狗最討朱雄英喜歡的幾名府兵也沒意外。
隻是在護送朱雄英回到新醫院之後,回頭對朱肇輝匯報了朱雄英身為小王爺,居然半點也不怕髒,居然親手給狗喂吃的的事情。
聞言的朱肇輝眼裏有異樣的神情一閃而過道:“那麽多狗,他總不能每條都親手喂吧?”
“那倒是的確沒有!”
“小王爺隻喂那條白狗!”
府兵回答的同時還不忘幫忙解釋,表示估計是擔心那條最喜歡的白狗搶不到骨頭吃。
朱肇輝哦了一聲算是回答,同時打開了一個被手拉離心機沒日沒夜給轉了好幾天的小瓷瓶。
瓷瓶內原本略顯渾濁的過濾液,現在已經逐漸分層。
上層清液,清透如泉,幾乎看不到半點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