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戴插著孔雀毛的捕頭帽漢子走過來,“原來是柳府大小姐!小的有失遠迎,該死該死!”那漢子輕輕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阿彪,送上我們的名刺(古代稱之為拜帖)!”柳舒婷躺在他的懷中說道,她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我們落轎吧!”轎夫壓轎,一個侍婢揭開了轎簾,“廢話少說了,直接帶我們見你們的老爺吧!”柳舒婷一種上位者的態度道,這個小娘皮轉換角色的速度真快,容碩緊跟著她,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他還沒見過市長級別的官,當然會感到有些緊張。
“這位是?”捕頭道“陳捕頭,這是我的未婚夫!”柳舒婷輕描淡寫道,對陳捕頭她可不願做過多的解釋。“頭兒,老爺說讓柳小姐在大廳稍等片刻,他換好衣服後馬上就來!”一個衙役屁顛屁顛跑到陳捕頭的麵前,上氣不接下氣說道。
“二位請!”陳捕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他在前麵帶路,我們緊跟著他進了府衙。“不要擔心,知府並不可怕,還有我在呢!”柳舒婷將嘴緊湊在他的耳邊道,我隻是點了點頭。
剛到大廳,一個身著玄衣腰係犀帶的略胖的中年人迎了上來了,聲如洪鍾道:“柳家丫頭,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哪裏哪裏,我們多有叨擾,請見諒!”柳舒婷打著官腔道,她的手法太老道了,我有點應接不暇。“這位是?”袁知府道。“這是我的未婚夫!”她挽著他的手說。“喲,柳府的丫頭一下子怎麽就想了要嫁人?”袁知府打趣道。“袁伯伯,取笑婷兒了!”她嘟著嘴道。袁知府有點適應不過來,周圍的仆人滿臉驚容,這個世界太瘋狂,冰山美人變小女人!
袁知府抿了一口茶緩緩道:“你這丫頭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時喊你都喊不來,我家敏兒吵著要見你呢!有什麽說吧!”“我還不是為了未來夫君的事來求袁伯伯,我夫君既無產業,又無功名,我心裏十分著急,你能不能給他指條明道?”現在反正沒有淑女形象,她破罐子破摔,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一樣一邊使勁聳袁知府,一邊嬌聲嬌氣道:“好不好?”這小娘皮相信算命的話將容碩當做她的夫君,為了他犧牲那麽多,以後好好待她,絕不辜負她的一番心意!“好好好!別聳了,再聳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我出題目他當場回答,回答不出來,丫頭別怪我愛莫能助了!”袁知府無奈道,他對她的感覺非常好,從心底早就當做自己的女兒了。“丫頭,你先到一邊去吧!”柳舒婷極不情願推到了,還不斷對我擠眉弄眼,我知道她的意思。
“老夫也不跟你打官腔,隻要你過了這一關,我就讓學政給你個生員的名額,我也對得起丫頭了!”袁知府背著手說道。“小生多謝您的的抬愛,必將全力以赴!”柳舒婷終於終於忍不住了,“袁伯伯,你耍詐!”“丫頭注意一點,對你的男人有點信心!”袁知府微怒道,柳舒婷氣得直跺腳。
“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吧,老還不知道的你的名字呢?”“小生容碩,遼東女真建州左衛人士!”他從容道。“嗯,蠻夷之地竟出如此人物,詩賦老夫聽多了也看多了,今天換一個題目,就談一談本朝的‘萬曆新政’”袁知府捋了捋美髯道。
幸好的容碩曆史馬馬虎虎還說得過去,應對這個問題應該沒有問題,他心中大喜,字條不紊地道:“萬曆新政,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可以與王荊公(北宋宰相王安石)新政媲美也!”此語一出,袁知府身體一震,柳舒婷也驚呆了,周圍的仆人呆若木雞。袁知府拉長聲調道:“作何解?”“萬曆新政功績可圈可點,財政上,開源節流,減少火耗,一條鞭法將稅收規範化,大大減輕廣大百姓的負擔!政治上,完善了官員的考核體製,大大減輕了冗員的現象,提高了辦公效率!軍事上,重用一批優秀的將領,戚繼光,俞大猷,李成梁,近年來邊關戰事也少了不少;與韃靼關係處理相對較好,雙方互市,和睦相處,此中華之大幸!可惜張太嶽一死就被廢除了,否則我大明將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袁知府舒了一口氣,心中實在太震撼了,萬曆新政失敗後的政治創傷依然留在他的心頭,張居正的黨徒張四維在張居正死後反攻倒算,極力鏟除張在朝中的勢力,不少人被貶或者下詔獄,明朝規定言官無罪,他總算能保住這條老命,但在他心中新政是利國利民的,長期被上頭壓製壯誌難酬。“那你認為張太嶽為什麽會失敗?”這次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複雜的感情。容碩也捕捉到這一點,侃侃而道:“太嶽為了上位,勾結權奸馮保,此乃為政大忌,為仕人所不齒,再加之太嶽控製了錦衣衛,錦衣衛都督劉守有像奴才一樣被他使喚,開罪了錦衣衛,對京察的改革觸犯了保守派的利益,遭到了官僚的強烈反對,所以改革阻力重重!出賣自己的好友隆慶首輔高拱,此乃不義之舉,後人必然效之,所以有後來的張四維!軍事太趨於保守,如果實施戚少保的對遼東的作戰方案,遼東五十年內將不會有戰事,異族豈敢窺視中華?君臣之間的矛盾才是關鍵,自古以來權臣能善終者似乎隻有漢霍光,魏曹孟德而已,功高蓋主,必自取滅亡!當自己的完成時,何不學學張子房(張良)?身為帝師,對皇帝要求嚴格,皇帝過著簡樸的生活,時時刻刻受之節製,皇帝遲早都會長大的,積怨也會越來越深,走向對是必然的!生活不檢點,大肆收受賄路,大置田產,府邸奢華,妻妾成群還包括色目美女,縱容手下手下遊七賣官鬻爵,新政失敗是必然的!”袁知府內心在顫動,容碩將他心中積壓多年的話說了,教他如何為之不動,“說得太好了,老夫多年的心聲被你清晰地說出,果然堪大任!好好幹吧,大明以後就靠你們這群年輕人了!”袁知府會心大笑道,“柳丫頭,這總滿意了!你的夫君將來前途無量,看要看好了?”“袁伯伯,哪有你這樣說話的!”柳舒婷一副要暴走的樣子。剛才那一番高談闊論已經深深打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柳丫頭眼光就是這樣毒辣!”袁知府心道。
“三皮,吩咐下去,讓下麵準備酒菜,今天我與柳家丫頭,還有容碩把酒言歡,對了,還是讓夫人親自下廚吧!”是陳捕頭退下去了。“你可是出盡了風頭,人家……”柳舒婷黛眉緊鎖道,“知府大人盛情款待我們,別人看笑話!”容碩將她摟在懷中道,“咳咳,你們兩個將老頭子似乎給忘了。”袁知府調笑道。柳舒婷很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在耳邊小聲道:“回家咱們好好說啊!”他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小娘皮的鬼點子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