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沈淵身邊,龐寶強小聲地向龍小羽問道:
“師父,少爺咋不生氣呢?那胖子那麽囂張,我都看出來了!”
此時的龍小羽神色淡然的看了看旁邊的龐寶強,又把目光移向了燈火輝煌的遠處,他笑了笑說道:
“雖然我跟著少爺這麽久了,有時候也難以看透他的心意。”
“那個骨三先生是一位勁敵,所以少爺今天表現得稍嫌年輕氣盛了一些,或許是惑敵之計……少爺說過,兩強相爭之時,判斷錯誤就是失敗的開始。”
“至於少爺為什麽沒生氣,這一點我倒是知道。”
“因為少爺的敵人,從來就不是胖子那類東西……他也配?”
……
骨三先生笑著轉頭而去,看他的樣子,好像已經看透了沈淵。
而沈少爺也目送著骨三先生的背影,少爺的模樣顯然是若有所思。
“這家夥……不簡單!”
……
等到骨三先生慢慢地離開了長街路口,他臉上的笑意卻逐漸淡了下來,顯然初次跟沈淵見麵的情形,跟他心中想象的截然不同。
他沒想到這個年輕後生竟然會如此堅決,上來就擺出了撕破臉的架勢!
他當然不相信,沈淵是個有勇無謀的小家夥,從他之前的事跡來看,這個新科狀元非但不是個魯莽之輩,而且智謀之深更甚於任何人。
可是他今天的行動,卻讓這位太子手下的首席謀士一臉陰晴不定。
他完全猜不出來,沈淵到底是通過哪一條消息,或者是從何做出的判斷,讓他這麽果斷的就和自己這一方,太子代表的勢力撕破了臉!
而這時他身邊的一個中年人,看到骨三先生麵色陰沉,隨即低眉順眼的在旁邊小聲說道:
“以小的看,三爺您也不必太過憂慮,那個沈淵畢竟也隻有十八九歲而已。”
“正所謂水大漫不過船去,像他這樣的年輕人也就不過如此而已罷了,您又何苦為他這樣的人傷神?”
聽到了這個人的話,骨三先生忽然站在了原地。然後他抬頭想了想,轉頭看了看這個一臉諂媚笑容的中年人。
隻見這時的骨三先生,冷冷地看著麵前這個人說道:“沈淵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要論起智謀,天下也少有人能與之為敵。”
“你剛才的這句話大有問題……我要是因此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有可能咱們的大計就會功虧一簣,甚至是折在他的手裏。”
“老六你這幾句話……是何用意啊?”
這個叫老六的中年人看到,骨三先生的眼中隱約閃爍著寒光,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濃重。
他隻覺得脖頸後麵一陣陰寒,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就見他連連叩首道:“小人一時糊塗說錯了話,三爺您饒了小的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眼看著這個人嚇得汗流浹背,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他心裏清清楚楚,骨三這個人喜怒無常,疑心極重,因為一句話說錯,死在他手下的人簡直是不計其數。
可是他今天居然當著骨三先生的麵,犯了這麽一個大錯!如此說來,自己的性命隻怕是危在旦夕!
骨三看著他在地上咚咚作響地磕頭,嚇得麵無人色,他卻忽然笑了起來。
隻見骨三伸出那隻肥胖白嫩的小手,一伸手就把這個叫老六的中年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然後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手絹,擦了擦這個老六額頭上,連連磕頭留下的血跡,笑容可掬地說道:
“你當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你也知道這個沈淵非同凡響,不過就是想故意說出一個錯誤的答案。”
“然後等我糾正了你,你就可以裝作心悅誠服的樣子拜伏在我的腳下,一套馬屁給我拍得舒舒服服……是不是這樣?”
“三爺你明鑒!小人心裏就是這麽想的!”隻見這個老六嚇得出溜一下又跪在了地上,渾身上下哆哆嗦嗦地說道:
“三爺您親自下樓去見他,能值得您這麽去做的,又豈能是凡俗之輩?”
“小的一時豬油蒙了心,就想拍你的馬屁讓您心裏覺得痛快,別的我可一點都沒想過!三爺你饒了小的吧……”
“不至於,哈哈不至於!”這位骨三先生又和顏悅色伸手把那個老六扶了起來,然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
“馬屁要是能被人感覺出來,就算不上是好馬屁。你既然沒有這兩下子,以後就不要再拍了。”
“……還有,在我麵前別藏心眼兒,要是正好趕上我心裏不舒服,那得死得多冤?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這個老六眼神裏滿是恐懼,汗流浹背地說道:“小的一定牢牢記住,以後我在您麵前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再不敢藏心眼兒了!”
“算了,你沒記性,”這時的骨三先生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那個老六的臉。
然後他一邊轉身離去,一邊淡淡地說道:“……你早晚死在這上頭!”
等那個老六見到骨三先生帶著人遠去,他連忙快步跟上,此時這個倒黴的家夥,已經嚇得苦膽都破了!
……
在這一刻,沈淵正帶著人巡視同樂樓前方的四大海外仙山。
他打聽了幾個人之後,終於找到了負責督造花燈的新任光祿寺少卿劉窮理……當沈淵看到時他的時候,這家夥正從蓬萊仙島的花燈底下鑽出來,滿手都是蠟油和黑灰。
“捆紮竹篾的棉線陰燃了……”此時的劉窮理一抬頭,看見是沈淵,於是他哭喪著臉,舉著自己滿是燎泡的雙手說道:“這要是一股風吹過來,當時就得著火!”
“我都沒敢出來找水,硬是拿手掐滅了……真特麽疼啊啊啊!”
“劉少卿勞苦功高,您可真是夠不容易的。”沈淵看到劉窮理在花燈底下鑽來鑽去,弄得一身土滿臉花的狼狽相兒,他笑著拍了拍劉窮理的肩膀。
劉窮理這時就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喪著臉說道:“沈翰林您說得一點沒錯,這特麽缺德慶典,就不應該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