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口在外頭聽著裏麵動靜的崇王,把沈淵的解釋從頭到尾聽清楚之後,也緩緩鬆開了拳頭。

他心中的一口惡氣慢慢吐了出來,看起來他是暫時放棄了衝進去毆打沈淵的念頭了。

“把你們小姐平時練字的筆墨拿出來。”之後沈淵一邊吩咐小丫鬟扶頭,一邊打量著房間的一角。

在那裏大大小小的花架錯落有致,擺放著十幾盆蘭花,一股幽香撲麵而來。

當沈淵走到了窗前才發現,這些花盆擺得看似雜亂無章,但是外麵的陽光灑進來時,卻正好能均勻地照在每一盆花上。

在那麵牆壁的上麵,還懸掛著一副楹聯:

“超鴻濛而遠跡,侶山水以忘年……很有品位啊這孩子!”沈淵慢慢地把這副對聯念了出來。

之後他接過了扶頭從書櫃裏拿出來的一大疊宣紙……縣主的書法數量也很可觀。

但是可惜,他沒在裏麵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像什麽“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之類的思念情郎的詩詞,在那些字跡中一句都沒有!

“看來不是和人私逃了……這就有點麻煩了!”沈淵皺著眉想了想,然後回頭向小丫鬟扶頭問道:“昨天晚上你睡得怎麽樣?”

“還行……”

“中間醒沒醒?”

“醒了一次,大概是四更天,怕縣主要喝茶,所以看了看灶下的火炭。”

“解手了嗎?”

“啊?”小丫鬟扶頭聞言就是全身一震!然後他抬頭看了看沈淵,又低頭像蚊子一般小聲說道:“用過廁桶……”

石捕頭暗自咬牙,崇王的拳頭又有漸漸握緊的趨勢……就在這時。

“那你起來看炭火,就不是做夢了,證明你半夜的時候確實是醒來過。”沈淵一邊說一邊瞪了石勇一眼。

因為這位正直的石大叔,剛才在他問扶頭“解手了沒有”的時候,分明在對自己怒目而視!

“中了迷香的人,半夜時分是沒那麽容易醒的。四更天過不了多久天就亮了,所以案犯動手的一定要在四更天以前,這就說明扶頭你也沒中過迷香……唉!”

到了這個時候,沈淵也遇到了困境,所以他才會長歎一聲。

小丫鬟沒中過迷香,因為要聽縣主的傳喚,所以她睡得並不沉。這樣她說這一夜樓梯都沒上來過人,就是很可信的了。

不過這就奇怪了!這個飛賊得有多高的功夫,才能把縣主半夜裏抓走?

小樓上一時間陷入了靜默,沈淵旁邊石勇捕頭心裏,卻在翻江倒海地想著剛才沈淵查案的過程。

顯然他是在一樣一樣地排除各種可能性,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所有的可能性都沒有了。隻留下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現實:縣主居然就這麽無聲無息的丟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等沈淵沉吟了半晌,看到他抬起頭,這時的石勇趕忙見縫插針地問道:“既然什麽線索都沒有,那這案子咱們還怎麽破?”

“那就隻能硬來了。”沈淵很鬱悶地說道:“想想辦法,看看通過這飛賊離去的痕跡,能不能順藤摸瓜地找回縣主。”“啊?飛賊還留下了痕跡?”這時的石勇聞言,立刻抓狂地說道:“那你怎麽不早說?咱們順著線索逮他不就完了?”

“沒那麽容易,希望太渺茫了。”這時的沈淵站起來無奈地說道:“但是不管怎麽樣,反正沒別的辦法,終歸要試試才行。”

然後就在石勇驚詫的目光當中,所以指著牆邊的那些蘭花,向著小丫鬟扶頭問道:

“一進來我就聞到這些蘭花的味道和尋常的不一樣,似乎更為清雅幽遠。你家縣主栽培的這些蘭花,是不是什麽奇異的品種?”

“沒錯,”扶頭連忙點頭說道:“縣主的蘭花是雲南芒市司進貢的奇種,叫做素冠荷鼎。開放時香味特異,與眾不同。”

聽到這沈淵又指著水盆架上的銀盆,向小丫鬟問道:“我看那水盆裏漂浮著花瓣,也是這種形似荷花的蘭花,你們縣主還喜歡用它來洗手?”

“嗯!”這時就連扶頭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就見她點著頭乖巧道地說道:“小姐說那些金石之物雖好,但是過手後便有銅鏽土氣,就把盛放後的花瓣放在水盆裏洗手……”

“行了!”沈淵聽到這裏,打斷了小丫鬟的話:“你去跟王爺說,讓他把府裏的門客全都給我找來,速度要快!”

“好!”

扶頭聽到吩咐連忙轉身就走,同時沈淵和石捕頭也跟著下了樓。

話說這屋裏邊的東西要是丟了一兩件,就是把他們家房子賣了也賠不起,所以他們為了避嫌,也走了出來。

而這時樓梯口那邊,那位崇王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了。

……

他們一邊往外麵走,石勇還一邊還好奇地向看著沈淵。

剛才沈淵說要集結門客,可是這王府裏的門客少說也超過三百人,是斷然不可能在縣主的香閨裏集合的。更何況縣主失蹤的消息,現在還得對外瞞著。

所謂門客又叫清客,在春秋時期也有叫食客的,其實就是王爺豢養的一群有著各種本事的人。

他們這些人裏有的精於書畫,有的是棋壇高手,有的古玩造詣頗深。總而言之不管王爺想玩什麽,總能從那些門客裏隨時找出五六個來,陪著他一起開心地玩耍。

當然這些人平日裏也不光在貴人家中吃白飯,比如說王府裏要造園子,自然有些胸有丘壑、懂得園林製藝的門客過來指點參謀。還有那些巧舌如簧的交際人才,也經常被貴人差遣出去辦事。

反正他們平日裏多少還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這些各有一技之長的門客,若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是萬萬養不起的。

這時的沈淵一邊往外走,一邊看著石勇捕頭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他搖了搖頭苦笑道:“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麽要把那些門客找來?”

“嗯!”石捕頭臉上帶著些許尷尬點了點頭。

“我剛才一進縣主的閨房,就聞到了那種奇異的蘭花‘素冠荷鼎’的味道。”

沈淵向石勇解釋道:“所以當時我就知道,等咱們實在沒有線索了,就隻能順著這種蘭花的香味,想辦法找回縣主。”

“但是縣主身上沾染的蘭花香氣雖然奇異,從半夜到現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又怎麽可能通過這種香味,去追蹤那個飛賊?”

“所以咱們現在需要一條可靠的獵犬……”說到這裏,沈淵咬了咬牙小聲嘀咕道:“可是這大明,讓我上特麽哪兒找警犬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