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體炸彈
這是一個春色撩人鶯歌燕舞的下午,正是尋花問柳的大好時候。霸州古玩市場裏一片祥和之色,楚奇雲正在象往常一樣,手裏玩著兩個核桃,在各個古玩店裏亂逛,因為臉熟,到哪裏還都有招呼聲。四處看看,好東西是有,但身上的錢卻明顯的不足,雖說環評師的收入也不老少,但在古玩市場還真不夠看的,玩點民國的東西就不錯了,清朝以上的也隻能開開眼罷了,連想也不敢想啊。
這時就見一群人堆在了一起玩疊羅漢,楚奇雲立刻知道肯定有奇珍異寶出現,立刻奮勇向前擠去,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把腦袋伸了過去,至於身子那就顧不上了。原來圍著的人群正在看一個玉製物件,從光澤上看玉質還挺不錯,一個二十厘米長的小獸,嘴巴張的大大的仰著頭向上,而頭部和尾部中間有一道橫梁連接。
“這東西玉質、雕工都是不錯,但不知是何物,”人群中議論紛紛,均捉摸不定這是個什麽東西還有人把這物件拿起來,用手燈打著光,眼睛貼著小獸的大嘴往裏看。
“我的個天啊,竟然還有這麽重口味的,佩服佩服。”楚奇雲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物件的性質,立刻起哄那個和物件親密無間的鑒寶人。
“什麽意思?”那鑒寶人也立刻有所察覺。
“沒什麽意思,隻是想提醒一下而已,”
“請教。”
“那造型明顯是個虎子,就是溺器的意思。”收藏界講究的是一個眼力,在這個圈裏混誰的眼力好誰就是明星,這個機會楚奇雲當然不想著放過,要知道那個鑒寶師在這個市麵上可是絕對的名人,能得他請教,對於自己這個業餘業餘再業餘的收藏家來說,那可是很大的榮耀。
“哇,溺器,”人群立刻哄堂大笑,原來是一尿壺!
大家都知道了用途,那這件東西就沒有這麽大的吸引力了,有感興趣的就接著和出賣人商量價格就是。有的就散了,但楚奇雲不能走,他把人弄散了目的就是買下這個虎子,溺器是平常百姓家用的,比如說親滌溺器,就是說宋代黃庭堅的孝行,雖身居高位,侍奉母親卻竭盡孝誠,每天晚上,都親自為母親洗滌溺器。但虎子可就不一樣了,一般來說都是皇家專用的造型,既然大家都不懂那就比較容易低價買下來了。正為下一步怎麽出價準備呢,這個出價的講究可大了,不能給低價,低價人家根本就看不出你的誠意;當然也不能給高了,在這行裏,價給高了準‘炸’,而且是越高越炸,你想啊,你拿一個古玩去賣,突然有人給你一百萬,你可能賣嗎?如果你的答案是可能,那你的智商已經沒救了,因為正常之下,你肯定會想著既然二道販子都能認這一百萬的價,那肯定後麵能賣更高的價,甚至賣二百萬、五百萬都說不定。這是人的正常思維。
正想著如何報價呢,要命的電話響了,鄰居王大爺的:“小雲啊,那拆遷的又來了,你快回來。”說完就把電話摞了,看來是個通告型的。
楚奇雲一聽,歎了一口氣,沒辦法,街裏街坊的,回去吧,唉,可憐的虎子,自己唯有機會能買下來的古代玩意,就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失之交臂了。
原來楚奇雲在河北霸州的某某職工宿舍住著,宿舍是二層樓的獨體老樓,遇到地產商拆遷,整個樓居民集體要求當了釘子戶,楚奇雲從小在這裏長大,父母又死的早,從初中開始院的鄰居們沒少照顧他,整天的在這家吃哪家喝的,現在大了還沒來得及搬走,大家就要做釘子戶,他總不能自己去簽了合同搬家吧?做人要厚道,知恩圖報的老理還是要講的。
現在的地產商可不是以前那樣依靠公檢法部門強拆的時候了,遇到釘子戶法律上隻能走訴訟程序,可這訴訟程序是好走的嗎?法院受理後得送達,送達有當時就能送出去的,也有找不到人的。現在公民的法律意識多強?搞不好就讓你送達不出去,沒別的隻要沒單位,地址再不清晰,躲著點法院,那就隻能逼著用登報公告送達。這時間就長了,六十日的公告期。就算如期的當日送達,這十五日的答辯期得給被告留出來吧。開庭,當庭宣判,開發商勝,這時間夠快了吧?十五日的答辯期,一上訴,一審判決成廢紙了。上訴,這時間如果趕不上點的話,那可就遙遙無期了。、
所以聰明的地產商根本不會用這愚蠢的訴訟方式解決問題。離開了政府的保護,不但沒有讓地產商消停,相反手段更加的靈活多變,推陳出新,使出的招數想的那都絕了,但各村有各村的地道,這不,一場持久戰在宿舍樓前拉開了序幕。首先就是斷水,樓裏的人也是狡猾大大的,從外麵買高價水;斷電,柴油發電機,自力更生;挖溝斷路,鋪上木板;黑社會來了,竟然接近大門,樓裏的人不淡定了,開始了用擴音器喊話:“霸州黑社會,這裏是宿舍樓全體居民。宿舍樓及其符屬土地自古以來就是我全體居民的固有領土,全體居民對此擁有充分的曆史和法律依據。你們的行為已侵犯我全體居民的主權及主權權利,你方對宿舍樓及其附屬土地采取的任何單方麵措施,都是非法的無效的,請你們立即停止侵權活動。否則,你們將承擔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這一喊話果然聲色大震,在黑社會進樓的那一刻起,樓裏發起了自衛反擊,大獲全勝。
幾支黑社會組團來了,樓裏的人因寡不敵眾被打了一頓,打的那個狠啊,生死大仇也不過如此,大家都奇怪怎麽這幫人這麽敬業啊?
最後才知道原來這幫動手的先前在一開武館的老頭那裏拆遷,沒想到人家有真功夫,十幾個人讓老頭的兒子和孫子給幹倒了,躺在人家屋裏一地都是,視頻都發網上去了,這人可真的丟大了,沒辦法,幹不過人家,這次倒是在這裏找場子了,暈死,挑柿子要挑軟柿子捏,古人誠不欺我。
結果軟柿子捏狠了,終於捏破了,樓裏的人被打了一名重傷、二名輕傷,民事糾紛上升到了刑事責任和刑事附帶民事責任,不想走訴訟程序,還是走了。
地產商哪個恨啊,痛罵黑社會組織的敬業精神,這讓黑社會感到相當的鬱悶,黑社會不好混啊。
這一局釘子戶勝。以上手段均沒有動搖樓裏的釘子戶眾誌成城誓死悍衛所有權的決心,相反讓他們更加的團結在以釘子戶為核心,保護合法權益為目的周圍,氣勢如宏!
但平靜了一段時間後,可能是地產商擺平了那刑事責任問題,估計是派人出來頂缸了,這不又出開始戰略進攻了。
回到了宿舍樓,鄰居們正商量著什麽,一問才知道,黑心的地產商又出絕招,動不了這幢樓,卻可以動緊挨著的那座六層樓,竟然傳言要進行定點爆破。
剛才一個地產商的律師帶著攝相機,把爆破作業通知書送了過來,上麵標明了爆破時間是晚上九點鍾,鑒於爆破的危險性,請二百米內的人員及時遷出,否則後果自負。
這絕對是一個必殺技,製造了一個爆炸事件。把大樓直接爆掉,而倒塌的方向極有可能正是釘子戶的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樣的結果頂多就是一個意外事故而不是故意殺人,民事糾紛賠錢就是。看來刑事責任那仇恨是解不開了,而從利益方麵,早一日拆了房子,地產商的就早日動工,這點賠償的錢對於地產開發項目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要知道光是銀行貸款的利息,一天都是萬計的,人家會在意這個小錢?
“報警?”
“沒用,已經報過了,人家說是爆破是經過報批的,無權製止。”
“找報社、電視台的記者?”
“你認識?打爆了熱線了,人家也沒反應。”
就這樣,大家都在眾策眾力,集思廣義,雖然你一言我一語,但基本上說的無限類似於廢話,沒有任何的效果,而時間已經推進到了八點四十五了。
“不行咱們就同意拆遷吧,”角落裏的楚奇雲弱弱的說,整個樓裏就數他的積極性不高,如此覺悟真不適合與此樓其存亡,要不是考慮到整個樓的共進退,他可能早就簽完協議走人了。
“不行,一切地產商都是紙老虎,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誰要搬家誰搬家,老頭子我誓死保衛我領土主權完整。生當做釘子、死亦為潑皮!”王大爺的話很衝,明顯是衝著楚奇雲去的,同時幾十道淩厲的眼神也直接向他射來。
本來還想爭辯兩句,但對方是最照顧自己的王大爺,吃人家嘴短,楚奇雲無語了,本來在這事上,他表現的就不積極,很讓大家不爽。如果不是打架的時候還能積極的向前衝,替大家挨了不少拳頭的話,大家的吐沫能淹死他。
被幾十道淩厲的目光所視,楚奇雲那‘囂張氣焰’很快就偃旗息鼓。‘還是繼續沉默吧。’楚奇雲邊把頭望**伸去,邊說:“大家繼續,當我什麽都沒說”。
還好,大家沒有在這個時候疼打落水狗,見楚奇雲不說話了,也就大度的放過了他這種賣國言論,畢竟現在是同一戰線,這時候更要講究同仇敵愾,槍口一致對外。
“要不,咱們去拆彈,反正他們的人也不在那裏,總比在這裏等死強。”一向以高人高見著稱的高劍站出來說,說來也怪,他們爆破竟然不看著。
“是啊,他能放咱就能拆,也不必怎麽樣,隻要把炸彈扔到樓東邊,咱們就安全了,”
“現在還剩下半個小時,定時炸彈不到點是無害的,那裏又是空的,我們樓裏的人全出動,隻要手腳麻利點,二十分鍾內,完全可以全部扔幹淨,就算扔不幹淨,爆炸的威力也會減小,敵人的陰謀就會被粉碎。而剩下的十分鍾,足夠我們安全撤退。”
“是啊,這樣我們會再一次打敗黑心地產商,保衛我們的合法權益。”
“按以前的老辦法,要民主不要專製,我們舉手表絕。”說話的人眼光卻隻盯著楚奇雲,態度明白的昭然若揭。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全數通過,楚奇雲倒是第一個舉的手,唉,吃人家嘴短、人情債難還啊!希望以後換個房子住著,隻是逢年過節的送點禮表示一下心意,有事的時候再幫趁個一二,那樣多輕鬆啊。
就這樣大家一起拿著各自的照明工具去大樓裏進行排雷工作,年輕人當然得衝鋒在前,這一點楚奇雲做的很好,拿著個大手電第一個衝了進去。很快在大樓的一個地下室中找到了一個‘炸彈’,看著那不斷跳躍的紅色數字,楚奇雲暗暗埋怨:“這都是死催的,些許財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卻在這裏賣命,不值啊?”想著時間已經不多了,反正是定時炸彈拿走丟外麵也就沒事了,鼓起勇氣搬開,炸彈並不重,也就是幾斤上下,但拿的是容易,爆的也快。
“轟!!!!”
楚奇雲的腦子裏就出現了兩個念頭,“上當了,這不止是定時的?!幸虧已經寫完遺囑了,對得起鄰居們了。我的古玩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明朝天啟六年五月初六,剛剛過完端午節,街上還能看出一點節日的感覺來,這一日是大明朝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早晨了,京城裏的人們依然悠閑自在平靜的生活著,街道上的商人小販則在不斷的忙碌著,街上有騮鳥的、散步的、買東西的、看美女的、為生活操勞的等等各色人群表現著世間百態生活故事,天氣也給麵子,天空晴朗,萬裏無雲。這是一個詳和的景象,沒有人想到今天竟然是個毫無征兆的末日,而災難來的又是這樣的突然,沒有給人們留下一絲的準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