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褚桀不禁心中一動,他是個孤兒,對於他而言這種母愛不是他從小一直企盼卻始終無法得到的嗎?那一刻他的心中甚至有些嫉妒,嫉妒鐵牛擁有著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即便變得再強也或許無法找回的東西。其實在這個男人看似凶悍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溫柔的內心。

“鈕赫,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麽嗎?就是太容易感情用事,對於一個武者來說這是很致命的,感情會影響你的判斷,消磨你的鬥誌,讓你對於自己的敵人變得心慈手弱,假如你想要變得更強,就必須拋棄掉那些多餘的情感,你明白嗎?”忽然褚桀的腦子裏又響起師傅臨死那天所說的那番話,那番長久以來一直影響著自己的話。究竟是該服從感性的召喚,還是順應理性的判斷,褚桀感到離開武當山後自己似乎陷入了這種痛苦地的糾結之中。不過他畢竟是個意誌堅強的人,這種情緒的波動一閃即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上前安慰道:“鐵牛能有這麽痛愛理解他的娘是他的福氣啊,所謂吉人自有天象,相信他一定會挺過這道關的。”

“但願如此吧,不過隻怕是凶多吉少,除非。。。”

“除非什麽?”

“哦,沒什麽,我自言自語而已,現在能救鐵牛的或許隻有那人而已,隻是道路遙遠,那人性子聽說又古怪,隻怕終究隻是老身一廂情願。”

褚桀一聽不禁一驚,心說聽此言莫非事有轉機?於是當即說道:“大娘,聽您此言莫非有人能救鐵牛?這孩子受這麽重的傷我也有責任,這件事我是非管到底不可。有什麽難題您但說無妨,就是大羅的金仙,我就是求也一定給您求來。”

“壯士一片好意老身心領了,不過此事難如登天,恐怕就是您也無能為力啊。”

褚桀生平最是好勝,聞聽此言不禁豪氣勃發,言道:“大娘您既然這麽說,那這人我還真是非見不可了,您且細細說來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徐大娘見他生氣,當下也不好再行隱瞞,而且其內心也隱隱覺得褚桀或許真能辦到,於是便說道:“壯士息怒,非是老身刻意隱瞞,畢竟事關鐵牛性命,隻是此事太過艱難,既然壯士執意要去,那老身便直說無妨,此去西南五十裏有一村子,名喚隱逸村,那裏有位胡大夫,醫術通神,人稱“賽華佗”。恐怕如今隻有他能救鐵牛,隻是一來道路遙遠,二來聽說此人生性古怪,若是興起時看病分文不取,若是不高興起來就是酬金再多也不醫治,所以也不知他肯不肯出手相助。”

褚桀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大娘隻管放心。這姓胡的終究也是個人,小侄此去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定能將其請來,如若不然,他脾氣古怪,小侄我的脾氣也未嚐溫順。”

“壯士,您真要去有話可要好好說,切莫多生事端,妄增我們母子罪孽。”

“大娘您隻管放心。”褚桀說罷心想事不宜遲,當即打點行裝,鎮民們知道褚桀此去是為鐵牛求醫,莫不鼎力相助,湊了一大筆酬金以及一匹快馬,褚桀打聽清楚前往隱逸村的道路當即上路,他在遼東長大,自幼與牧民為伍,馬術極精,不到兩個兩個時辰就趕到了隱逸村。

小村不大,約有數百戶居民,地處偏僻,莫非有人指點,一時之間還真不易尋到。進得村子褚桀忙向人打聽胡大夫家住何處。村人聞言看了褚桀一眼,笑道:“閣下莫非也是來求醫的?”

“正是,有一重傷員,生命垂危,想請胡大夫一行。”

“那我勸您還是另請高明吧,這裏沒戲。”

“兄台何出此言?”

“你啊,自己到胡大夫家門前看看便知端倪。一直朝西走,院中有顆大槐樹的便是。”

褚桀心裏頗覺古怪,可還是按對方的指示找到了那處小院。到了褚桀才發現其實不用打聽也知道哪是胡大夫的家,隻見小院門口早已聚滿了人,少說也有三,四十號,有的麵容慘淡,有的身纏繃帶,一看便知都是一些來求醫的病患。褚桀心說這場景好熟悉,與桃花村有得一拚啊。當即便欲上前叫門,可剛走幾步,旁邊的病患就紛紛叫嚷了起來。

“我說你這人怎麽插隊啊,知不知道先來後到啊?”

“對不住,我們是急診。”

“小毛小病的誰沒事上這來?我們都在這裏等了三天了,趕緊後麵排隊去。”眾人一陣鼓噪。褚桀這人生平傲上而不欺下,當下與眾病患爭論,乖乖地到一旁排隊。等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院裏還是沒人出來,病患們紛紛抱怨看來今天又是白等一場。褚桀暗暗心想:“看來還真叫徐大娘說對了,這個大夫架子著實不小,鐵牛傷勢危急,這麽拖下去不是辦法,實在不行我隻好來硬的了,今天就是劫也要把這姓崔給劫走不可。”

正此時忽聽一聲輕響,院門居然開了,眾人不禁一陣欣喜,紛紛便擁了上去。褚桀晚了一步被擠在外麵,隻聽一個童聲說道:“對不住諸位,崔大夫今日心情不佳,恕不接診。諸位明日請早。”群患者等了半天居然還是白等一場,頓時便是一陣**。褚桀聞言也是一驚,心想今日之事果然棘手,忽然發現這小童的聲音似乎頗為耳熟,猛然記起一人,不禁轉憂為喜,心說:“莫非是他!”

想到這,褚桀趕忙顛起腳尖往裏觀望,一看說話的乃是一個男童,十來歲上下,樣貌清秀,褚桀不看還則罷了,一看不禁喜出望外,高聲呼喚道:“寄奴,寄奴。”

那小童聞聽人呼喚自己的本名不禁一驚,四下一看,正好看見人群外圍有個人正向自己招手,不用看麵貌,單看那副活蹦亂跳的不安分勁,寄奴就已猜得來者是誰。

“褚大哥,你怎麽來?”

“寄奴,沒想到居然真是你。任大夫好嗎?阿夏好嗎?還有我林老哥,分手之後你們過得如何?”褚桀怎麽都沒料到能在這裏遇見故友,不禁表現的頗為激動。寄奴知道他的性格,生怕一會多嘴多舌暴露自己等人的身份,當即把他往裏一拉說道:“褚大哥這裏不是講話之所,您先進來。”

褚桀見他慌慌忙忙得樣子也漸漸有些反應過來了,當即閉口不言,隨寄奴進了小院。門外的其餘病患見狀如何肯依,當即鼓噪起來。寄奴見狀忙連連道歉,隻說這是崔大夫家的親戚,望大家體諒,邊說邊趕緊將大門關上,眾病患似信非信,鬧騰了一陣卻也無可奈何,隻好自歎晦氣,陸續散了。

“寄奴,外麵怎麽這麽吵?”此時忽聽得從屋裏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寄奴還未答話,褚桀早已興奮地喊道:“任大夫,剛才說話的是任大夫嗎?”

女子聞聽有人叫自己的真名也不禁一驚,還以為是仇家尋來了,結果從屋裏偷眼一看不禁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出來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褚老弟啊。”隻見其眉目清秀,氣質素雅,不是昔日桃花村的神醫任臻又是何人?

故人相逢難免一陣寒暄,任臻平素並不健談,可與褚桀久別重逢也不禁頗為高興,忙請進屋裏奉茶看坐,笑閻羅生性外向,忙追問起了任臻等人分別後的情況以及為何會到此處。任大夫長歎一聲,這才慢慢與他講起了各中的前因後果。

原來當日分別之後,任,林等人深知形蹤暴露,這四川是絕對不敢待了,正巧上官大夫有一師弟姓崔,旅居在這隱逸村,任臻年少時曾隨師傅拜訪過這個師叔幾次,頗知路徑。這裏地處偏僻,外人極少知曉,最適合藏身,於是一行人商議已定,便趕來了湖北,一路上到也平安無事。這位崔大夫醫術通神,不在師兄之下,隻是脾氣古怪,性子清高,平素很少與外人打交道。不過師兄弟感情倒是不錯,對於任臻,寄奴兩個師侄亦頗喜愛。所以聽聞眾人前來投奔當即接納,此地民風淳厚,加上對於這位崔大夫又敬若神明,所以對於任,林諸人也頗熱情,眾人於是便改名換姓定居於此,日子過得倒也安靜。崔大夫性子古怪,常言世人負心薄幸者多,用別人了百般相求,用不著了則過河拆橋,所以盡管平日求診之人絡繹不絕,他卻極少接待,隻是偶然心情不錯時,或遇上什麽特別古怪罕見的病症才破例醫治,任臻時常規勸亦是無用。

“原來如此,那怎麽沒看見我林大哥與阿夏呢?他們倆人去哪了?”

“哦,他倆正在後院幫我幹活,知道你來了,必定高興。寄奴,你快點後院通知他們一聲。”

“哎。”寄奴聞言喜滋滋地往後院便走,不一會隻聽後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當先出來的乃是一個年童,雖然衣著儉樸依舊難掩秀麗。一見到褚桀不禁大為高興,“大哥哥,你怎麽來了?”

“來看你啊。”褚桀生性頑皮有如孩童,故而昔日在桃花村時與阿夏,寄奴兩個孩子相處的頗為融洽,此時重逢不禁歡喜非常,褚桀一把將其抱起,不住逗弄。其後又跟出一個黑瘦漢子,麵帶微笑,臉上寫滿了樸實與憨厚,乍一看就是個尋常的山野村夫,又有幾個能想到其真實身份就是昔日名滿天下的“白虎郎君”林易之呢?

“老弟,一別多時,不料在此重逢,如今過得可好?“

“大哥放心,我這人天生賤命一條,天不收,地不管,活得自在得很。倒是您,多日不見,消瘦了不少啊。”

“愚兄就是個操心的命,你也不必介懷。對了,你怎麽找到這來的?”

眾人久別重逢,自然有滿肚子的話要說,過了多時林易之才問起褚桀的來意,笑閻羅頓時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無事,那邊鐵牛命在旦夕,自己怎麽光顧聊天了。於是便把個中經過大致一題。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這鐵牛兄弟倒是一位難得的義士,按理確該相救。不過。。。”聽完褚桀的敘述,眾人對於鐵牛的事跡莫不讚歎,隻是任臻對於相救之事言下頗有為難之意。

“任大夫莫非有何難處嗎?”褚桀見狀不禁著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