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話了?”這天褚桀又被官府來人盤問多時,好不容易才回到徐家歇一口氣。任臻見他進來不禁開口問候。

“嗯。”褚桀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什麽。

“想什麽呢?”

“沒什麽,隻是官府的那些家夥說這次的事情或許不會再追究下去了。”

“不會吧,山賊洗劫村鎮這麽大的事他們怎麽能不管?”

“似乎他們也有難言之隱,我總感覺這整件事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師傅以前說過綠林道對於勢力地盤的劃分還是很嚴格的,一旦違反必將招致所有同道的唾棄。閔二十四這次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從豫南跑到這裏來,一定有什麽原因。而且他們又是怎麽和吳十三那夥人搞在一起的,這麽多大盜巨匪聚在一起其中必有文章。”

任臻聞言點了點頭道:“你所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惜老吳不在這裏,他是老江湖,也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也未可知。”在離開桃花村時,林易之就已經對任臻表明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是平時裏任臻還是喜歡叫他老吳。

正所謂一語點醒夢中人,褚桀暗道:“對啊,我怎麽把林大哥給忘了,他是老江湖,熟知武林各種掌故,若是問他或許能夠解開此中謎團。隻是如今這裏還走不開,等鐵牛傷勢好些再說吧。”打定主意,褚桀表麵不動聲色,休息了片刻便開始幫任臻幹活。

“褚壯士,褚壯士。”正此時,忽然從外麵急匆匆跑進一人,褚桀抬眼一看認識,正是團練留下來保衛鎮子的小頭目劉虎。於是說道:“劉兄弟有何要事?”

隻看劉虎此時跑得滿頭大汗,拉起褚桀往外就走。“你快隨我來吧,外麵出事了。”

褚,任二人一聞此言頓時都大吃一驚,忙問道:“究竟怎麽了?”

劉虎答道:“這一句兩句難以說清,二位隨我出來一看便知。”

二人見狀心知事態緊急,於是便各自停下了手中的事,隨劉虎出了徐家。一行人來至鎮口,隻見那裏早已圍了一大群人,見褚桀等人到來忙分散開來,隻見正中一個孩子正躺在長椅上,雙目緊閉似乎已經昏迷,隻見其麵目清秀,正是任臻的師弟寄奴小童。

“師弟。”任臻見狀無比驚異,心說大老遠這孩子如何跑來,而且變得這般模樣,趕忙上前查看,褚桀見狀也不禁頗感意外。一旁的劉虎趕忙解釋道:“就是這孩子,剛才他一個人騎著匹毛驢匆匆趕來,口口聲聲說說要找褚壯士您和任大夫,問他怎麽回事,他隻說是家裏出事了,要你們速去相救。我們還想再問,沒想到這孩子居然就已昏迷不醒。我們感覺事態緊急,所以立刻趕去通知您二位。”

“有勞。”褚桀對劉虎道了聲謝,立刻上前觀瞧寄奴的情況。幸好他隻是長途趕路,體力透支,加上急火攻心這才突然昏倒。任臻診斷明白,忙掏出幾了味清火提神的丹藥和水給其服下,又在幾處大穴加以針灸,果然不到片刻,隻聽寄奴猛地咳嗽了幾聲,頓時蘇醒過來,眾人見狀懸了許久的心才終於放下。

“我這是在哪?”寄奴剛剛睜開眼睛,神誌還不是十分清醒。

“這裏是安平鎮,寄奴你看看還認得我嗎?”

“你是。。。師姐,我總算是找到你了。”寄奴一認出任臻,整個人的情緒終於再無法控製,一把撲到了師姐的懷裏嚎啕大哭。這一下可把任臻嚇壞了,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忙安慰道:“不怕,寄奴不怕,師姐在這裏,褚大哥也在,大家都在。你不要慌,慢慢說究竟怎麽了?你怎麽突然跑到這裏來了?”

要說寄奴畢竟還是個孩子,經曆了一番驚嚇,好不容易趕到這裏,此時乍遇親人,情緒難免波動。眾人直安慰了許久,他才慢慢恢複了平靜。

“師姐,褚大哥你們快點,師叔他們出事了。”

褚桀聞言大吃一驚,忙上前問道:“寄奴莫慌,你且告訴我究竟怎麽了?”

“自從那天你們走了之後,吳大叔行跡就有些古怪,總往院外看還疑神疑鬼的。可我和阿夏問他怎麽了,他又不肯說。直到昨天半夜,我睡得正香,忽然就被大叔給叫了起來,讓我們收拾東西趕快離開。我們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就被他帶著離開了隱逸村。路上問他怎麽回事,說是有昔日仇家來尋,原本我們是準備逃到安平鎮來找你們匯合,可沒想到剛走到半路就被一夥人給追上了,大約有幾十號,全都殺氣騰騰的,為首的是個年輕人,長得特別好看,我一開始差點以為是個漂亮姐姐,不過他態度很凶,大叔和他們說了很長時間的話,什麽桃花山,什麽護法,總之我都聽不太懂。最後大叔執意要帶我們走,可他們不肯,結果當場就打了起來,那些家夥真的很利害,尤其是一個白臉長毛的怪人,動作快的幾乎不像人,而且一邊打一邊在笑,那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他們人多,大叔一個人不是他們對手,受了很重的傷,留了好多血。我知道憑大叔的本事要想一個人走肯定沒有問題,他那都。。。都是為了保護我們。最後我看大叔實在招架不住了,就趁那夥人不注意騎著驢衝了出來,那夥人想攔我,結果都被大叔打退了,他讓我上這裏找褚大哥你們,我不認識路,這驢跑得又慢,好不容易才到了這裏。對了,褚大哥你趕緊去,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那你們究竟在什麽地方分散的?”

“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那是夥什麽人?”

“不清楚,隻是聽大叔和他們總提到什麽神教,魔教的。哎,褚大哥你去哪兒?”寄奴話還沒有說完,褚桀轉身往外便走。盡管寄奴驚慌之下,交待得不清不楚,可褚桀還是已經明白八成是林易之的行蹤暴露,被魔教等人發現。昔日桃花山一戰,林易之不知殺了多少魔教的弟子,兩家是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這次尋來必無好事。他深知事態緊急,所以不等寄奴說完,立刻便趕去支援。等任臻再想呼喚,他人早已去遠了。

一旁劉虎等人雖然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太了然,可也大致清楚是褚桀,任臻的朋友遇上了麻煩了。眾人一商議褚,任倆人對大家有恩,此刻有難不能不幫。於是劉虎忙命令留守的眾團練出發支援褚桀,另一邊安慰任臻等人回去休息。

話分兩頭,單說褚桀,由於寄奴並不清楚與林易之等人走散的位置,所以尋找起來頗費周折。幸好褚桀長於化外,與野獸為伍,在追蹤方麵頗有心得。當即便隨著寄奴那匹毛驢的蹄印一路尋找,跑出去大約有十幾裏路,忽然迎麵就聞到一股血腥之氣,褚桀暗叫不好,心說莫非自己來晚了?當即便尋著氣味而去,很快就看到遠處一片狼藉,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多具死屍,還有一頭毛驢倒斃在路旁,箱子衣物散落一地,到處都可以看到血跡,顯見是剛剛經曆過一場惡鬥。萬幸的是屍體中並沒有林易之等人,褚桀頓時又看到了希望。忽然從一旁的山穀中傳來似乎是有人在打鬥的聲音,褚桀立刻尋聲趕了過去,穿過一片樹林,隻見遠處的山壁上有個山洞,洞裏似乎躲了兩個人。洞口的一片開闊地上一群人似乎正在圍攻一個中年漢子,隻見他渾身滿是血汙,不是白虎郎君林易之又是何人?褚桀見狀不禁大怒,忙舌綻春雷,一聲長嘯道:“嘟,群賊休得猖狂,你家褚爺到了。”於是乎才要來一場閻羅會群魔!

洞前眾人不知怎麽會事俱是一驚,回頭一看隻見從樹林外衝來一人,快若奔馬,眼前就要衝到切近,外圍中立刻有二人迎了上來,喝道:“日月神教在此辦事,無關之人快快閃開。”邊說邊伸出雙手欲抓褚桀的肩頭,可沒想笑閻羅身影一晃,居然從二人之間的夾縫中輕巧穿過,動作詭異絕倫,一下子就越過眾人來到了林易之近前。此時白虎郎君正與數人鬥得難分難解,褚桀二話不說,抓起一名敵人往後便拋,如同老叟細頑童,轉瞬之間連甩六人,這下魔教眾人全都嚇壞了,遠遠站在一排不敢上前。林易之苦戰半日這才終於得到一點休息的機會,頓時單膝跪地,嘴裏大口喘起了粗氣。

褚桀見狀趕忙上前問道:“大哥您沒事吧。”

林易之苦戰半日,體力早已透支,又身負多次重傷,全靠一股銳氣勉強支持,此時早已累得說不出來話,隻是向褚桀微微擺了擺手,示意並無大礙。褚桀接著又往山洞裏看,裏麵躲著一老一少,正是崔神醫與阿夏,雖然表情驚恐,不過看上去似乎並未受什麽傷。褚桀忙問道:“崔大夫,阿夏,你們沒事吧。”

“褚大哥我們沒事,你不用擔心。可是大叔他。。。他快要不行了,你快點幫幫他。”阿夏的聲音中明顯帶有著哭腔。

“你們躲在後麵別亂跑,外麵的事交給我來。”褚桀見眾人俱無大礙不禁放心了許多,當即昂首上前,衝著眾人一抱拳,按著江湖規矩說道:“敢問諸位可是日月神教的朋友,不知為何要為難我等?”

魔教眾人原本眼看勝券在握,結果半路殺出這麽一位,本領還強得出奇,此時正在驚駭,聞他發言頓時麵麵相覷,其中一個身著皂袍的老者一見褚桀到來就是一驚,趕忙來到為首的那個年輕人身旁小聲耳語了幾句,年輕人聞耳微一皺眉,似乎是遇上了什麽棘手之事,但這表情一閃而過,接著便上前抱拳拱手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笑閻羅到此,難怪有這等本領,當真是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