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嘉見一擊得手不禁大是得意,上前踢了一腳黑大個的屁股說道:“傻小子,也不稱稱自己有多少斤兩,居然敢和少林弟子動手,這回知道厲害吧。回去跟你師娘好好學幾年再來吧。”智嘉的師傅濟通長老平素教徒頗為嚴厲,眾弟子在他麵前經常連大氣都不喘,或許也正是由於平時太過壓抑,這次一下山身得自由,群僧就難免遊些放縱,智嘉贏敵,得意之下居然說起了江湖上地痞惡少常用的俏皮話,頗有違佛家謙和之道。而他的一眾師兄弟聞言非但未加框正,反而附和著一陣大笑。

那個年輕人此前一直冷眼旁觀,暗怨黑大個做事太過衝動,見他摔倒本也無意相助,心想讓這渾小子吃點苦頭,受點教訓也好。可聽到智嘉出言不遜,不禁心頭怒起,他乃是惹事俄祖宗,闖禍的魔頭。當即也不說話,拉起身邊的小女孩往前便走,來到黑大個身邊,伸手便欲相扶。智嘉見其一幅旁若無人的模樣顯見是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禁心頭火起,上前一把搭住其肩頭說道:“施主。”他這個“主”才剛出口,眾人隻感覺眼前一花,接著隻聽一聲慘叫,再一看那小個子安然無事,而智嘉不知何時卻已被摔出了一丈開外,不住呻吟。這一下變化太過突然,在場群僧居然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此時年輕人早已將黑大個扶起,說道:“怎麽樣,摔疼了?”

“沒事,沒事,一點都不疼。”黑大個憨厚地笑著,可動作明顯有些不自然,顯見是怕對方擔心故而不敢明言。

年輕人見狀一聲輕笑“沒事就好,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外麵不比安平鎮,既然出來了就要聽我的話,這回受教訓了吧?今後不準再惹事生非了。既然沒事那咱走吧,快飯口了,先找一家客棧住下再說。”

別看黑大個是個渾人,對這比自己矮小將近兩個頭的年輕人卻似乎頗為尊敬。聞言當即欣然道:“好,鐵牛全聽師傅的。”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別叫我師傅,我還沒打算收徒呢。”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前便走,居然將周圍幾十號少林弟子視若無物。群僧見他如此一幅目中無人的樣子安得不怒?當即又有二人上前喝道:“小子,休要欺人太甚。”邊說邊從左右兩邊同時夾攻那個年輕人,結果倆人的手才剛剛搭到對方的肩頭,隻覺對方猛地向下一沉,二僧頓覺一股大力襲來,“嘭,嘭”兩聲居然原地就被對方摔了個大跟頭。之前年輕人對付智嘉那一下動作太快,眾人根本沒有看清,可這一下群僧看的明明白白,其施展的乃是極高明的擒拿手法,群僧俱是一師之徒,武藝相差不遠,自知在場無一人是他對手,當即嚇得目瞪口呆,居然誰也不敢再行上前。

“少林弟子,嗯哼。”年輕人見狀一陣冷笑,昂首闊步穿過群僧,忽然見到了之前的那名白衣女子,見其打扮不凡,氣質脫俗倒也一愣,忽然一股淡淡地香氣飄來,年輕人猛地一驚,心想這香味怎麽如此熟悉?莫非是。。。

而那個白衣女子不見此人還則罷了,一見此人不禁大驚失色,暗道:“居然是他!”

“你。。。你是唐家妹子吧?”年輕人端詳了對方許久,終於開口問道。

白衣女子見對方認出了自己,不禁一陣嬌羞,一時即不敢承認,又不敢否認,隻覺一顆心砰砰直跳。

“果然是你,真巧啊,你怎麽也跑了黃山了?”年輕人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這裏遇上故友,不禁是歡喜非常,他生性外向,當即也不顧大庭廣眾,上前便與對方搭話。

“是啊,真巧,我來辦點事。”白衣女子此時騎虎難下,不得已隻好撩開青紗與其搭話,頓時一張秀美絕倫的臉就暴露在大眾的眼前,不少人當場就看呆了。

“師傅,這位姐姐是誰?好漂亮,就像畫裏摘下來的。莫非。。。莫非是我師娘?”黑大個見兩人相談甚歡,當即也湊了上去,他是個胸無城府之人,心裏有什麽都直接說了出來。

“鐵牛休得胡說,這位可是當今蜀中唐門的二小姐,“少十八傑”排名第一,江湖上了不起的新秀“毒手觀音”唐豔卿。還不趕快給二小姐行禮?”

“哦,鐵牛見過二小姐。”那黑大個對於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根本不清楚唐豔卿三字在武林中有何等響亮,可見師傅都對其如此尊重,料知絕非等閑之輩。他雖然外表凶惡,為人卻頗老實,見師傅有命,當即就對白衣女子恭身施禮。

“這位兄弟無需多禮,快快請起。”白衣女子見他如此一個七尺壯漢當街對自己施禮,實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當即出言勸阻。不用多說這位白頭衣女子非是旁人,正是久未露麵的唐豔卿,自從揭破了黑龍會的陰謀之後,她一直留在唐門協助父親料理善後事宜,閉門不出,隻是家人發現經曆此事之後這位二小姐的舉動似乎有些古怪,經常會一個人坐在那裏呆呆地發愣,別人與她說話也聽不見,不然就是莫名其妙的長籲短歎,家人問她有什麽心事又不肯說,隻是一個勁地臉紅。大家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正巧清一道人六十整壽,天下英豪匯聚武當,一來賀壽,二來商討如何應對此次黑龍會的危機。唐天豪夫婦一商議,幹脆派唐豔卿前去,一來整件事原本就由其經手,熟悉內情。二來也正好讓她出去散散心。唐二小姐聞言也沒有理由拒絕,於是便當即應允。一人一驢就趕往武當,其實唐豔卿害得不過是所有少女都會得的——相思病,隻是她為人一向心高氣傲,不好意思向人傾訴,更要命的是誰不會想到這位巾幗英雄,閨中翹楚看上的不是旁人,居然就是當今武林頭一位“魔頭”笑閻羅。其實連唐豔卿自己有時也不明白,自己走南闖北,不知會過了多少了年輕才俊,後輩俊傑,怎麽偏偏看上了這麽個桀驁不馴的家夥。幾次三番打算不去想他,可隻要一靜下心滿腦子就是這位冤家,尤其是一想到他那壞壞的微笑,唐豔卿就感覺自己內心仿佛有兩隻小鹿亂撞,怎麽也平靜不下來。任憑這位“毒手觀音”如何了得,麵對自己的初戀也如同世間所有少女一樣變得手足無措。結果後來聽聞褚桀在峨嵋山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唐豔卿可謂是心急如焚,終日裏記掛著那人的安危,結果耽誤了行程,並沒有趕上那場壽筵。等她在半路上聽聞褚桀非但未死,反而在武當山大顯神威,揭破黑龍會的陰謀,為正道武林立一大功。唐豔卿可謂是又驚又喜,心中巴不得立刻飛到武當山與其見上一麵,可同時又不禁有些害怕與他見麵,不知到時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心態可謂極為矛盾,結果為此又耽誤了行程。等其趕到大會早已散了,褚桀也早已下山,行蹤不明。唐豔卿聞言不禁茫然若失,清一道人與唐門素有交情,對於唐豔卿這個後輩又頗為看重,故而特意留其在山上多住幾天。唐豔卿一來盛情難卻,二來心想左右無事借此修養一下也好,於是便住了下來,與武當派眾人講道論武,之前鬱悶的心情倒也為之輕鬆了許多,隻是對褚桀的思念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與日俱增,好幾次她都向清一道人請教這個問題,盼其指點,可最終還是沒好意思開口。之後聽聞江湖群豪雲集黃山,與黑龍會開戰在即。唐豔卿不敢怠慢,心想自己怎麽說也是江湖兒女,理當與大局為重,於是便辭別了清一道人,先行下山,趕來赴會。沒想到眼看到了這黃山腳下居然又讓其鬼使神差的遇到了夢中之伴,意中之人,一時間唐豔卿是又喜又羞,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褚桀。

“您是師傅的朋友,就是鐵牛的長輩,俺給您行禮理所當然。”別看鐵牛平素憨傻,倒也頗知尊師重道,無論唐豔卿如何阻攔,還是實實在在給他磕了一個響頭,把毒手觀音弄得哭笑不得,心說:“我怎麽就成你長輩了,看上去還不知咱倆誰大呢。”可事已至此倒也無可奈何。一想到褚桀近在咫尺,唐豔卿不禁感到臉紅心跳,有意岔開話題。於是說道:“褚。。。褚兄,這位是令高足嗎?沒聽說您收徒弟啊,怎麽也不介紹介紹。”唐豔卿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什麽徒弟啊,是這小子自己非要纏著我,我可沒答應收他為徒。”褚桀邊說邊撓了撓頭,顯見對此頗為苦惱。

此時鐵牛聞言忙正色道:“師傅雖然現在不答應,可鐵牛已經認定您了。鐵牛對師傅死心塌地的佩服,希望將來能像師傅一樣成為一個大英雄。俺娘以前與鐵牛說過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鐵牛就這麽一直跟著師傅,你一天不收我徒,我就一天不放棄。”

“那假如我一輩子都不收你呢?”褚桀沒好氣地問道。

鐵牛一愣,不過還是很快說道:“那鐵牛就跟著您一輩子,就是鞍前馬後伺候您也是心甘情願。師傅是個大大的好人,總有一天會被俺打動的。”鐵牛說這番話時臉上寫滿了摯誠。

褚桀此時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心說自入中原,武林中人罵自己什麽的都有,可還是第一次聽到居然有人說自己是大大的好人。難怪古人說自掃門前雪,自己好好地管哪門子閑事,這下可好給自己惹了這麽大一麻煩,正可謂是濕手揉麵團,如今連甩都甩不掉。饒是笑閻羅本領蓋世,此時也不禁搖頭苦笑,無可奈何。

這一切都被一旁的唐豔卿看在眼裏,褚桀那略帶痞痞的笑容深深印在她心目中揮散不去。她暗暗叫著自己的名字:“唐豔卿啊,唐豔卿,你這是怎麽了?為了一個男人這麽魂不守舍值得嗎?要是被他察覺豈不以為我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今後隻怕更要輕賤於我了。不行,我要鎮定,要鎮定。”話雖然是這麽說,可隻要一見到褚桀的臉,一聽得他的聲音,唐二小姐還是會不自禁地感覺緊張,完全沒有了平日殺人不眨眼的冷酷與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