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宣被李繼先這麽一數落臉上頓時一紅,當即把頭一低麵露愧色。蕭毅見狀趕忙出來打起了圓場:“老李不可如此,項老弟也隻是做事謹慎而已,這兩天他為了褚老弟的事東奔西走也夠操勞了。你又何必擺出一副前輩的樣子呢?好像你當年沒當過新人一樣?”

聽老友這麽一說,李繼先也樂了,冷笑道:“好,好,好,算我錯了行不行?我剛才一時著急,言語衝撞了,項老弟切莫在意。老蕭你啊,就知道護著這些後輩。”

對於老友的吐槽,蕭毅隻是一笑了之,轉過頭對項宣溫顏道:“項老弟,李莊主他也是因為這幾天要處理的事實在太多,整個人難免有些著急,適才言語之間頗有冒犯,還望您切莫介懷,他也是無心之失。”

中華大地自古就講究三綱五常,江湖上雖然相對自由,不像官場上那麽等級森嚴,不過論資排輩的觀念還是頗為深入人心,憑李繼先的聲望地位完全有資格對著項宣這輩人指手劃腳,甚至就是痛罵一頓在江湖人看來也在情理之中。故而此時蕭毅如此安慰實出項宣的意料之外,“白馬銀槍”趕忙躬身回禮道:“不敢,不敢,項大俠說哪裏話來,您與李大俠乃是我等的前輩楷模,我們這些後輩有不對的地方你們加以指出規勸實屬應當,這也是為我們好,晚輩雖然愚魯,這點道理還是懂得,哪裏還敢記恨於心。”

蕭毅見他應對得體,不禁暗暗點頭,心說少一輩中屬項宣此人最為謙和穩重,雖然亦有不少缺處,不過日後必成大器,他對後輩一向謙和,當即便問道:“對了,那你剛才所說的未經證實的消息究竟是什麽?”

項宣聞聽蕭毅問起當下不敢隱瞞,可不說還好,這一說隻把滿屋眾人驚得目瞪口呆,連堂堂蕭毅都被驚得站了起來,失聲道:“怎麽,這二人也要來到江西不成?”語言中竟然頗有驚懼之意。

"目前也隻是傳聞,並未確實.隻是我想事關重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故而才特意通報一聲."

項宣解釋道.

李繼先聞言眉頭緊鎖,來到蕭毅身邊小聲道:"你覺得可信嗎?"

"按這倆人的身份而言應該不屑於做別人的鷹犬,可權位動人啊,難保他們不會一時利欲熏心啊,"

"若果真如此,我們該怎麽辦?"

"事關重大,在未經核實之情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彭盟主等人到了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不是隻有他們請得動"乾坤十三絕",我現在隻是希望褚老弟在此期間千萬不要與他們碰頭才好,這次的對手可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輕易應付的了..."說到這裏蕭毅的臉上滿懷憂色.

"喲,許大人你怎麽來了,有失遠迎當麵恕罪啊."這天王府的總管左魁顯得異常忙碌,為了慶賀王妃壽誕各界人物是紛至遝來,當然也不是來個賓客王爺就能輕易接見的,故而接待篩撿的工作就全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這位左總管深得王爺信任,引為腹心乃是人所共知之事,故而即便是知府通判一級官員見了他也未免要禮敬三分.不過左魁本人倒並沒有一般小人得誌的那般趾高氣揚,反而對於所有來賓都是熱情接待,彬彬有禮,即便是沒資格晉見王爺的客人他也會安排地妥妥當當,而且讓對方絲毫感受不到冷落.不少人暗地中都不由得稱讚單看這位總管就足見王爺之善於用人啊.

眼看宴會即將開始,忽然一個下人從門外急匆匆跑了進來,附在左魁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左魁神色微變,小聲問道:"人現在何處?"

"已經在門口等了老半天了。”

“哎呀。”左魁聞言狠狠瞪了下人一眼,心說這幫奴才好不曉事,這位貴客出了名的脾氣大,難伺候,就是沒毛病也能挑出些毛病,更何況是如此怠慢,萬一因此攪了王妃的壽誕,自己如何吃罪得起?當下不可怠慢,趕緊命副總管朱自忠替自己招待賓客,而他本人則趕緊趕往前門。平日裏王府禁衛森嚴,大門極少敞開,人員進出皆走旁門,可今天情況特殊,由於來賀壽的賓客實在太多,其中不少還頗有身份,故而今天王府特例大開府門,故而街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老遠左魁就看見門口停了一輛驢車,車夫的位置上坐了一位年輕佳人,身著一襲猩猩紅的披風,陽光之下顯得是風采逼人,光華奪目,車下站了倆人,一個童兒捧琴而立,另外那人大約四,五十歲,佝胸駝背,看上去似乎是車夫。

“哎呀,該死該死,左魁不知”樂聖“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當麵恕罪。”左魁見狀趕忙來到那位紅袍女郎麵前連連賠禮,態度比之見到那些達官顯貴似乎還要恭敬三分。

“左總管說哪裏話,王爺有請,牙我怎敢不來?隻是路遙難行,不知壽筵是否已經開始?”聽口氣這似乎就是咱們大名鼎鼎的“女伯牙”,隻是態度似乎與之前逍遙莊裏那位迥然不同。

“沒有,沒有,來得正好,王爺與王妃正在後殿接見賓客,要是得知您來了必定高興,在下這就為您引路。”

“樂聖”聞言淡淡一笑道:“那就有勞總總管了,老趙啊,你把墨玉趕到後麵好生伺候著,要是回去時候這畜牲再發驢脾氣,我可拿你試問。”她一邊飄然下車一邊對旁邊的中年車夫關照道,車夫也不敢答話,隻好連連點頭示意,一張黑燦燦的臉皮顯得頗為惶恐。當即有王府的下人引著他將驢車趕到後院牲口棚,而牙則帶著童兒由左魁領著去往後殿。

“草民叩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叩見王妃,祝二位福壽綿長。”來至後殿,牙一見王爺王妃在上高坐,當即雙膝跪地,連連叩首。

“免禮,免禮,居士但請平身。”王爺對於這位“樂聖”的脾氣也頗有耳聞,原本還擔心不知她今日能否前來,故而剛才聽聞“樂聖”親身來見,自然高興,言語之間也表現得極為熱情。而一旁的王妃則隻對牙微一點頭,並未多話,不失自己的身份。

“本王平日素好音律,久聞居士大名,可惜始終未待一見,時常想來好不遺憾啊。此次愛妃壽誕,故而特意想邀居士過府一敘,隻是居士高風,多次回絕。本王本已灰心,隻恨自己福少德薄,不想今日居士竟然親自來此,實令孤王不勝之喜。來人,快快給居士看座。”不久桌案擺下,由於這後殿小宴開始較早,賓客們皆以就位,而牙來得最晚,故而隻好敬陪未席,原本王府方麵還怕這位“樂聖”生氣,趕忙想與其他客人商量能否換個位子,可沒想到卻被牙主動挽拒,見傳聞中不可一世的堂堂“樂聖”今日在自己麵前也不敢放肆,咱們這位好大喜功的王爺不禁大是得意,殊不知”女伯牙”此舉乃是別有用心。

眾人寒暄了幾句,免不得又是喝酒吃菜,閑話家常,而牙今天顯得特別低調,也不多話,隻是靜靜地觀察情況。原以為能來後殿參加這小宴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富商名流,隻此時牙仔細一看在坐的三教九流無奇不有,比如坐在自己右手邊的是個挫胖子,長得真可謂鶴發童顏,看麵相,兩頰紅潤,氣宇軒昂,比自己那個小童團兒似乎還要精神三分,可須發皆白,看上去又似乎頗有年歲。那個子即使坐著都比旁人矮上一頭,加上這位腦袋又特別大,擱老遠一看與個不倒翁相似,不過人倒是挺和氣,剛才下人與他商議換座,絲毫沒有不悅之色,反而滿口答應,顯得通情達理,絲毫沒有架子。見牙看向自己,總是麵帶微笑。

再過去坐在牙這一側首席的乃是個長眉老僧,別人在那邊有說有笑,可他卻極少說話,雙眼低垂,似乎入定了一般。可不知為何明明是一幅寶相莊嚴,牙卻似乎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勢。不過比起這兩位,坐在牙對麵那位才真正稱得起是凶相畢露了,看他年紀也就在三十歲上下,國字臉,一對三角眼,鷹勾鼻,不知為什麽,牙一看到這人就想到史書上形容奸臣相貌的那兩句話“蜂目豺聲,鷹視狼顧”仿佛隨時就要擇人而食一樣,顯見是位凶悍人物,而整個大殿中最最吸引牙注目的還是坐在王爺夫婦左手邊的那個老道,看此人年紀最多不過五十歲上下,身材瘦長,可絲毫不會讓人產生柔弱之感,其貌不揚,甚至連身上的道袍也頗為陳舊,當然最吸引人的還是他背上背的那把長劍,劍是道士身份的象征,就如同僧人的禪杖,乃至念珠一般原本不足為奇。可此人背得居然。。。居然是把木劍!連牙自己一開始都以為看錯了,可再仔細一辨認,沒錯,確實是把木劍,一把明顯才剛刷過漆的桃木劍,尋常人見了肯定會覺得好笑,莫非王府最近鬧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請道士前來降妖除魔不成?可對於江湖中人而言看到這把木劍第一時間往往隻會聯想到一個名字,一個即便像眼高於頂如牙也會感到不寒而栗的名字。

"對了,還沒介紹,樂聖可知這位道長的來曆?"看到牙的反應王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趕忙開口說道.

"正要請教."牙笑道.

"江湖傳聞"女伯牙"行事直來直往,頗有古人遺風.怎麽如今也學起世間俗人明知故問呢?"王爺尚未開口,那位道士自己卻已放下了酒杯,一陣冷笑道.

"恕晚輩愚鈍,不知道長何出此言?"牙此時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索性繼續與對方裝起了糊塗.

坐在牙旁邊的那個挫胖子見狀忙出來打圓場,笑道:"仙長您這是何必呢?樂聖為人清高,平日極少在江湖上走動,不認識您老人家也是情有可原.來,老朽不才為二位做個引見,我說樂聖,當今武林說起本領高強首推何人?"

牙當然明白對方所言何意,可還是故作糊塗道:"小女子久居鄉野,見聞淺薄,實不可評說當世英豪,不過按世人傳言總當以"乾坤十三絕"為最.莫非這位道長就是..."

挫胖子聞言一笑道:"不錯,這位仙長非是旁人,正是"乾坤十三絕"排名第八,雁**山妙智觀的李觀主,江湖人送雅號"太乙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