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聞聽此言柯鎮南不禁一聲長歎:“這事說來當真是一言難盡啊,想必各位也聽說了,黑龍會那群人從幾年前就開始與我聯係,想拉咱們”陳柯寨“入夥。說來咱們與大明朝是幾代的冤仇,有人要造他們朱家的反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要我們陳柯寨去給別人當槍使,這個當咱們可不上。更何況如今天下太平已久,雖然朝廷腐敗,官員無能,可畢竟多數人的日子還湊合,有幾個樂意把豁出性命不要陪他們起哄的?而且王爺那人好大喜功,輕縱少謀,也不是個能成大事的材料,所以一直以為我對他們都是嚴詞拒絕,沒想到他們一計不成又生二計,竟而轉向我身邊人下手,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叔公貪圖名利,就這樣成了他們的說客,這幾個月為了此事咱們家族內部爭論了好幾次,可你們幾位說我能答應此事嗎?為了這我對他們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依舊說服不了他們。最後也許是看出來文諫不成,他們就暗地打起了取代我的主意。起初我也聽到一些風聲,可也是愚兄太感情用事,總覺得自家親戚不可能出賣我,結果就在半月前,三叔公他們來找我,說近來寨內謠言四起,人心惶惶,為了維護咱們自家人的團結,他們希望我辦個筵席,把寨內的大小頭目都請來,大家把酒言歡,以釋眾人之疑。我三叔公此人平時極少過問外事,顯得單薄寧靜,連我也沒想到他居然也會被外人給收買了。當時一聽覺得這建議也不錯,反正筵席是由我出麵召集,料無大礙,可沒想到。。。等第二天我清醒過來已經身在牢房,手腳被銬,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不久三叔公他們來看我,一見麵還裝出一幅迫不得已的樣子,說他們也是為了陳柯寨的未來著想,勸我識時務者為俊傑,隻要答應投靠黑龍會,他們依舊奉我為主,並且今後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這種事愚兄如何肯答應,當場就把他們大罵了一頓,三叔公他們幾個人威望不夠,生怕下麵人不服,所以一時之間也不敢將我如何,多少有拿我要挾弟兄們的意思。這些日子我雖然身陷囹圄,倒也沒受什麽虐待,隻可惜了那些忠心於我的眾位頭頭領,老家夥們為了逼迫讓他們就範什麽損招都用上了,都是我一念之仁連累了大家啊。”

“大當家不必自責,一切說來都是黑龍會的錯,那端木那廝又是怎麽來到山上的,聽說此人雖然貪花好色,可一向獨來獨往,這回難道也和黑龍會的人搞在了一起?”

“那倒沒有,他之所加入三叔公他們說來也是為了自保。”

“自保?”

“不錯,他是兩月前來到陳柯寨的,說是被仇家追殺所以想在咱們這裏避避風頭,原本對於這種下五門的采花賊柯某是一百個瞧不起,可人皆有惻隱之心,再怎麽說大家都是綠林眾人,他既然求到我這裏,柯某終究也不好壞了江湖同道的義氣,所以就把他留了下來,那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他起初倒也老實,可時間一久難免有些故態複萌,山上的人他自然是不敢動,免不得騷擾起了附近一帶的百姓,雖說咱們幹得是無本買賣,可正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們陳柯世家世居於此,與本地鄉親都有交情,受害姑娘的家人告到我這裏,愚兄也不能不管啊,為此免不得申斥了端木幾句,讓他收斂些,可沒想到此人歹毒的很,表麵雖然應承,背地裏卻暗自記恨,此番謀叛他也參與其中,據說出力不小。”

“哎,大當家此舉難免引狼入室啊。不過端木這廝號稱”當世第一**賊“,詭計多端,本領也自不俗,怎麽會被別人逼得走投無路呢?”

“此間詳情我也曾打聽過,不過端木那廝諱莫如深,似乎牽扯到什麽重大隱情,他大概是知道了別人什麽秘密,對方怕他泄露故而才想殺人滅口,各位如有興趣明日慢慢拷問這廝便是。”

“報!”正此時一個嘍羅兵從外麵闖了進來,神色頗為慌張。

“何事?”柯鎮南問道。

“回稟大當家的,大事不好,端木,陳三一眾叛徒剛才越獄了。”

“啊。”群豪不停聽此言還則罷了,一聽此言是無不驚駭。

“怎麽連幾個大活人都看不住,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柯鎮南訓斥道。

“大當家息怒,那幾個叛徒到了牢內起初都還聽話,可就在剛才,那個叫端木的忽然滿地打滾,直叫肚子痛,喊得要死要活得,弟兄們心想這幾個都是要犯,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牢內不好交差,所以就打開牢門想看個究竟,沒想到。。。”

“又是這個端木,早知道就應該當場斃了他。”柯鎮南氣得直跺腳。

一旁項宣見狀趕忙勸解道:“大當家消消氣,此人多行不義必自斃,遲早有他惡貫滿盈的一天,隻是不知寨上的弟兄可有傷亡?”

“看守牢房的弟兄四死一傷,此外還有六名巡山的弟兄被擊斃,連衣服兵刃都被劫走想來他們是想喬裝改扮混下山。”報信之人說到。

“傳我的號令全寨上下嚴加收捕,發現可疑人物允許先斬後奏,至於死傷的弟兄要妥善處理,對於家屬的撫恤從優。”

“遵命。”報信之人聞言當即退下。

“大當家的,你看有把握將這幾個人抓回來嗎?”項宣問道。

“難啊,按理說大寨孤懸湖上,四麵環水,周圍又都是咱們的人,一般人就是插翅也休想離開,可三叔公他們幾個對於山寨上下了如指掌,一切守備對他們而言沒有絲毫機密可言,加上還有端木那廝本領高強,詭計多端,隻怕。。。”

“那大當家覺得他們逃出這裏下一步又會做何打算呢?”

“嗯,與他們計上策是就此遠走高飛,天下之大總有他們的容身之地。隻怕這幾個家夥賊心不死,利令智昏,跑去投靠叛軍,回頭再與我等為難,那陳柯寨自此恐怕難有寧日了。”說到這裏柯鎮南也不禁連露憂色。

“大當家,既然說到這裏,那項某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如有得罪之處還望大當家不要見怪。”

“總鏢頭說哪裏話來,你們幾位乃是我們陳柯寨的大恩人,有什麽話但講無妨。”

“那就恕項某直言,如今王爺在南昌舉兵,上圖九江,下逼南康,長江一帶俱為震動,眼看一場浩劫在所難免,我等知道貴寨與朝廷的關係,隻是大明與您有仇,百姓卻是無辜,您就忍心看著生靈塗炭?陳三等幾個叛徒這一走,如您所言多半會去投靠叛軍,您覺得黑龍會知道自己計劃失敗會就此善罷甘休嗎?如今為大當家計,唯有與我聯手,同心協力共剿叛匪,如若成功上可以救百姓於水火,下也可以保存陳柯世家多年基業,一舉兩得何樂不為,不知大當家您意下如何?”

“這。。。”柯鎮南聞言不禁一陣猶豫,其實項宣所言他並非不動心,可再怎麽說他也是陳柯寨的當家人,如此大事畢竟不能輕易決定,一邊是救命恩情,一邊是全寨上下上千人的命運前途,一時間柯鎮南隻感覺左右為難。

“哼。”正此時忽聽得一旁有人一聲冷笑,大家扭頭一看非是旁人,正是褚桀,隻見他此時一邊剔著牙,一邊頗為輕蔑地看著眾人。

“褚老弟何故發笑?”柯鎮南好奇道。

“哦,沒什麽,我隻是笑江湖傳言柯大當家慷慨豪邁,義薄雲天,乃是個重然諾,輕生死的大丈夫,好漢子。可沒想到事到頭來也是個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輩。也對,我們此來本就是為了搬救兵,即使你不求我們,為了自己的目的我們也必須搭救於你,也談不上什麽恩義,你也犯不上為了這點虛情假義搭上全寨上下的性命,天下興亡與你何幹,百姓生死與你何幹,是非黑白又與你何幹?你大可以坐山觀虎鬥繼續做你的山大王。假如換作是我估計也會這麽幹,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想來原本如此。也罷,既然大當家不樂意咱們幾個也不好勉強,這頓飯再吃下去也沒意思,恕在下少陪,今後您走您的陽關道,我等行我們的獨木橋。告辭。”褚桀說完一拱手扭頭便走。

“褚老弟且慢。”

“怎麽,大當家的還有何見教?莫非是改了主意,想就此扣下我等將來好獻給叛軍作為晉見之禮?隻要你們有本事能留得下小爺大可以一試。”

“褚老弟說哪裏話來,你把我柯鎮南看成什麽人了?久聞笑閻羅狂放不羈,快人快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雖然你剛才那番話可能多少有些激將法的成分在,不過。。。憑心而論確實在理。柯某剛才確實自私了些,魁獨愧對眾位恩公,也對不住江湖上的朋友。褚老弟說得好,咱們江湖兒女重然諾,輕生死,且莫說諸位對我們陳柯寨有恩,即便是為了江湖義氣,黎民百姓,咱們陳柯寨也是義不容辭。也罷,柯某就答應與諸位共享盛舉。”

“此言當真?”褚桀問道。

“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如若口不應心呢?”

“這。。。”柯鎮南一低頭忽然看見一旁的一把圈椅,當即計上心頭,從一旁嘍囉腰中抽出佩刀,頓時隻見白光一閃,一把圈椅居然當場一分為二。“如若口不應心,有如此椅。”再看柯鎮南收刀在手,傲然答道。

“痛快,來,我與大當家浮一大白。”褚桀說罷來至桌邊滿滿斟了兩大碗酒,自取一碗,遞與柯鎮南一碗。

“來,大當家如不怕我在酒上動了手腳就滿飲此杯。“

眾人聞聽此言俱是一愣,可很快柯鎮南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意,答道:“這裏可是我的地盤,褚老弟就不怕我在酒裏做了什麽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