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我們師兄弟幾個都還不錯,吃得下,睡得香,勞公子惦記。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數百年,原本這江湖早已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我們這些老古董隻有躲在家裏弄孫為樂的分。老朽原本也無意再來俗世走一遭,隻是聽說有幾個幾十年沒見的老朋友最近又重出江湖,這才免不得靜極思動。不知葉公子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先敘敘舊?”葛誠邊說話,眼神邊往李嫣那邊瞧,目光中滿是怨毒。

葉玨出身名門,當今天下的名俠宗匠有一多半都和他沾親帶故,故而熟知不少江湖掌故,武林秘聞,聞聽此言,猛然記起昔日聽過的一段傳聞,頓時恍然大悟,忙陪笑道:“原來如此,老前輩說哪裏話來了,您二位請便,晚輩不敢打擾。”說罷便緩緩退歸本陣。

“有勞公子成全。”葛誠略施一禮,扭轉回身衝著李家祖孫一陣冷笑。

“胡大嫂,別來無恙否?”

“姓葛的,少來這套,當要還不是拜你們師兄弟所賜,我們倆口子也不至於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地過這麽多年。沒想到如今你居然陰魂不散的追到這裏。當初不就是我們家*失手打了您一鞭,讓你在幾百英雄麵前下不來台嗎?都幾十年了,你難道還看不開,還想把我們祖孫怎麽樣!?”李嫣厲聲道,關於“紫青雙煞”當年為何突然從江湖上消失,江湖中人大都不明就裏,此刻聞言方知似乎是因為昔日他夫婦二人昔日與八卦連環堡結仇,遭遇群豪追殺,這才不得已銷聲匿跡。可具體如何,除了兩個當事人,以及司馬無雙,葉玨等博聞強識之輩外依舊是一頭霧水。

葛誠聞言眉頭一皺,但很快又恢複常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李嫣,當初要不是你們夫婦倆鋒芒太露,也不會結下這麽多的仇家,你們要是所做所為無可指摘,我們弟兄又怎麽可能發動得起那麽多英豪?一切都是你們倆口子咎由自取,別說的好像都是葛某小肚雞腸似的。原以為你們倆口子早就死在哪個荒山野嶺之中,沒想到居然活到今天,連孫女都這麽大了。我問你,胡鉉那家夥在哪?你們倆口子不是一向公不離婆,秤不離砣嗎?”

李嫣聞言先是一愣,自己丈夫去世已然多年,葛誠這話何從談起?但很快就心下恍然,原來她以為自己一家藏身峨嵋山的事已經泄露,可現在聽對方的話頭似乎事情並非如此,可能是自己祖孫一路行來,長途跋涉,其中難免遇上幾個昔日相識,故此讓葛誠知道自己尚在人間,可這幾十年究竟具體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情,故而此時竟以為自己丈夫尚在人間,她與葛誠乃是幾十年的宿怨,當初不知鬥了多少次,互知根底,若是單打獨鬥,葛誠與自己倆口子可謂勢均力敵,勝負成敗難以預料,可如果自己倆口子聯手,那葛誠就非敗不可。雖然大家幾十年不見,不知彼此如今的進展,可不出意外彼此應該還是相差不遠,所以葛誠才生怕胡鉉是故意躲起來,暗中好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想通此節,李嫣不禁計上心頭。

“唉,別提了,人生百年,難逃一死,我們家*十年前就已故去了。”李嫣淒然道。

“什麽,胡鉉死了!?”葛誠驚問道,三十年前胡家夫婦縱橫江湖,傷了不少成名的英豪,其中就有當時衡山派的莫一虎,衡山莫家乃是江湖上屈指可數的名家,曆代英傑輩出,弟子徒孫,親朋故友可謂是遍布江湖,這下當然不幹,於是便廣發英雄貼,約集各路英雄以及胡家夫婦到衡山總壇論理,換了旁人,明知是對方的老巢如何敢去?可胡家夫婦居然大大方方就去了,足見這倆口子當時囂張到何種層度,之後又是英雄大會慣有的老套路,談是肯定談不出個結果了,大家言語不合,當即動手,葛誠當日正好在場,見胡家夫婦縱橫莫當不禁技癢,於是下場挑戰,沒想到被對方兩條鞭子給抽了個昏頭轉向,一時淪為江湖笑餅。葛誠此人天生睚眥必報,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於是便慫恿自己師兄雷震出麵,糾集數十江湖群豪追殺這夫婦倆。原以為二人早已竄死荒野,年深日久連葛誠自己也逐漸淡忘,沒想到前不久忽然聽說李嫣重現人世,並且隨峨嵋派前往江南,似乎是參與對抗黑龍會之役,葛誠聞言大驚,不禁記起昔日仇怨,這就想邀請幾位師兄弟一同趕來江南看個究竟,沒想到卻遭到了大師兄雷震的反對,說昔日的恩怨都過去這麽久了,胡家夫婦躲藏這麽多年,擔驚受怕,也算是在替過去贖罪,如今既然沒聽說他們再做什麽壞事,大家得饒人處且饒人,就這麽算了。任憑葛誠怎麽說就是不同意他下山,最後“大力金剛”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瞞著一眾師兄弟,自己偷跑下山,趕來江南想探個究竟。今日仇人見麵自然份外眼紅,原本他自負幾十年來修為日深,除了師兄雷震等”乾坤十三絕“之外根本沒將旁人放在眼內。沒想到剛才一見李嫣出手居然另辟蹊徑,雖然單打獨鬥自己倒也不輸,可萬一他夫婦二人齊上,那自己非得再丟一回人不可,故而他此番一露頭就率先問起,沒想到李嫣居然坦誠直言,心中不禁又是歡喜又有些失落,喜得是少了一個勁敵,失落則在於自己同時代的英雄又短一個,不禁讓人頗有時不我待之感。

可葛誠念頭一轉又覺不對,李嫣怎麽會這麽容易就告訴自己,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此來為何,也應該清楚彼此間的實力差距,按理來說即便胡鉉真死了,她也應該說個謊訛住自己,這樣之後即便交手也難免有些顧忌,此所謂兵不厭詐。別是胡鉉還尚在人間,這夫婦倆聯手唱一出雙簧,引自己往坑裏跳吧?這倆口子詭詐多謀,自己當年沒少上他們的當,今日無論如何需多個心眼。

李嫣見他狐疑不定,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原來她深知葛誠秉性多疑,這種人吧,你越和他說實話,他就越懷疑其中是否另有古怪。果然事情的發展全在自己的預料之內,為了以堅其信,李嫣故意說道:“你若不信,大可問我孫女喜樂,乖孩子,你告訴他,爺爺現在何處?”

喜樂此時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雖然不知倆家昔日的仇怨,可聽剛才的對話對方似乎來者不善,奶奶為何對其透露如此多的實情實在令人費解,可奶奶既然問了,自己也不好不回答,隻好點頭道:“不錯,我小時候爺爺便已久病纏身,十年前終於還是沒熬過去。”她自幼與爺爺感情甚好,此時念及舊事,眼眶也不禁微紅。

這一來反而更把葛誠給弄懵了,李嫣狡詐,編個瞎話還有可說,這小姑娘不過十來歲,看樣子天真爛漫,即便說謊話自己也能看出來,而且說到胡鉉去世那種悲傷卻是發自內心作假不來,莫非胡鉉真的死了?不對,葛誠心說不可大意,這孩子是誰?那可是紫青雙煞的孫女,龍生龍,鳳生鳳,焉知其沒有繼承祖父母的詭詐機智,祖孫倆商量好了聯合引我上鉤?再說胡鉉假如真死了快十年,這小姑娘怎麽還會如此傷心,感情再好也不至於這樣,八成是在做戲。嗯,想騙我葛老爺子,娃娃你還太嫩!

葛誠想通此節當即冷笑道:"胡大嫂,咱們真人麵前不說假話,你以為這點小伎倆就能瞞過葛某不成?胡大哥隻怕就在左近,你們祖孫三人想打我個埋伏是也不是?不過別說是你們三人,就是三十人,三百人葛某也是不懼."

李嫣聞言一樂:"葛城你不用大話欺人,你生怕我們夫婦算計於你,所以故意拿話擠兌是不是?別說我們家*確已故去,就是他真在,我們"紫青雙煞"也不是卑鄙無恥之徒,今天不用旁人幫忙,老身就與你來個單打獨鬥,了結昔日這場恩怨,你看如何?"

葛誠聞言倒也心中一動,他素知"紫青雙煞"雖然狡詐多謀,可說話基本還是算數的,尤其是當著在場這麽多人,他自負與李嫣的實力在伯仲之間,甚至自己占的勝算更大,他生怕對方反悔,當即言道:"好,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好,那就休怪葛某得罪了!"葛誠說罷,身形一晃,舞雙掌便攻.李嫣深知對手的金剛指力出神入化,看似赤手空拳,其威力卻已不輸於任何寶劍利刃,當下不敢怠慢,舞長鞭便既招架.

這二人是何等身份?這一仗隻打得天昏地暗,頭十幾招大家還能看清楚招式變化,到後來二人越打越快,隻見人影上下飛舞,至於掌如何收,鞭如何放除了幾個一流好手,旁人根本看不真切.

喜樂原本對奶奶的實力頗為自信,可看到後來也不禁暗暗吃驚,心說這葛誠老頭其貌不揚,可沒想到居然練成此等絕藝,比之自己奶奶隻怕有過之而無不及,老人家如今上了年紀,剛才又力戰葉玨,體力消耗不少,假如久戰下去定要吃虧,有心上前助拳,可一來奶奶有言在先,此番乃是他二人單打獨鬥,旁人誰也不準插手.江湖兒女輕生死,重然諾,如此食言而肥的事自然不能幹.當然更重要的還是這二人本領都太高,喜樂根本找不到插手的機會,萬一弄巧成拙,反而有可能給奶奶添麻煩,故而喜樂心中是焦急萬分.

而魔教這邊此時也已注意到了局麵的變化,東方雲飛一方觀戰一邊感慨道:"八卦連環堡威震雲貴,連大理段氏後人,五毒教這些地頭蛇也被其壓得抬不起頭,果然其門下確有獨得之密.這一戰隻怕我方勝券在握了."

"果真如此嗎?"司馬無雙輕笑道.

"怎麽,莫非這其中又有什麽問題?"東方雲飛問道.

"你沒聽到一開始他們倆人間的對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