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簡陋,沒什麽好菜,這幾條魚倒是剛打上來的,著實新鮮,客官您將就著用。”

“大嫂客氣,我這人就這點好,從不挑食,隻可惜有菜無酒,總感覺缺了些什麽。”

“喲,客官飲酒嗎?這船上倒有,隻是尋常村釀,烈而不醇,不知您喝不喝得慣?”

一聽有酒笑閻羅頓時來了精神,連聲道:“喝得慣,喝得慣,有酒便好,大嫂隻管與我取來便是。”

船娘聽罷心中暗喜,去往後艙,不多時便托來一壺渾酒,笑閻羅將酒湊在鼻前聞了一聞,連聲讚道:“確是好酒,大嫂剛才也未免過謙,既有如此佳釀何不早些拿出來?隻可惜這等酒要是能燙一燙就更好了。”

船娘暗笑,心說“江湖上將個笑閻羅說的如鬼神相似,我隻道有多了不起,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愚魯渾人而已,居然還要熱吃,不知如此藥性發作的反而越快。看來這回是該我們巫山幫成名。”想到這忙說道:“沒想到客官年紀不大,卻是個懂行之人,這酒原是熱熱才好,您若不急我這就給您去燙燙。”

“船上生火不是很不方便嗎?”

“客官放心,這我等自有辦法。”

“若能如此,當真最好,就有勞大嫂了。”

船娘說罷便自顧自去往後艙,不多時就又托著酒壺進來,還沒見到人,一股酒香已經遠遠飄來,惹得笑閻羅不禁是連連擊掌讚歎。船娘羅列好杯盤,給笑閻羅滿滿斟了一大碗,或許是加熱的緣故酒色略顯渾濁,可笑閻羅可不管這些,提鼻子一聞禁不住又是連聲稱讚。

“唉,一個人喝酒著實無趣,大哥大嫂您二位也別閑著,過來陪小弟飲上幾杯如何?”

“客官不用客氣,此處灘險水急我還要行船,就不奉陪了。”船老大說話時臉上依舊掛著一幅質樸的笑容。

“我也素不飲酒,隻怕要掃了客官的雅興。”船娘也一臉抱歉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小弟也不好強人所難,那就恕在下失禮了。”笑閻羅見狀也不客氣,就開始一個人自斟自飲起來。喝到興起處,還不禁咂著舌頭道“好酒,還是熱著吃有勁啊。”

船家夫婦看了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心說此人大難臨頭尚且不知。果然酒過數旬,笑閻羅神色忽變,喃喃道:“想平日就是喝上三,五斤也自清醒,今天怎麽才幾杯下肚就覺得天旋地轉啊。難道多日不飲,酒量變差了不成?”

船娘見大事將成,趕忙又上前逼近一步道:“客官,看來您這是不勝酒力了,我看了還是算了,多飲傷身,不如我扶您到一旁歇歇?”

但凡好酒之人總有一個毛病,愛逞強好勝,別人越說他喝醉了,他越不承認。何況笑閻羅是何等狂傲的人物,在這方麵就更是如此,船娘此時用得就是激將之法。果然隻聽笑閻羅說道:“大嫂說笑,這才幾杯啊,焉能醉人?您且放心,待小弟喝給您看。”說罷又滿飲一杯,可還沒有喝完,整個人“撲通”一聲就昏倒在船板之上,不省人事。口中的酒都沒來得及咽下,順著嘴角往外直流,活脫脫一幅醉貓模樣。

“客官,客官?您醒醒。”船娘見狀心中暗喜得手,可為保險起見,還是上前呼喚了兩聲,並且用力搖晃了笑閻羅的身體,見對方並不反應,這才放心。

“如何?”此時船家問道。

“成了。”船娘扭轉回頭說道,夫婦倆人相視而笑。

“哈哈,這回你我夫婦可立下大功一件,回去之後幫主必定高興,這回咱們巫山幫可要名動武林了。”

“誰說不是,原本隻想隨便做幾單買賣,沒想到來了這麽一條大魚。也是我等命中活該有這場富貴。”船娘一臉得意地看著躺倒在地的笑閻羅,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腳說道:“饒你奸詐似鬼,這回也喝了老娘的洗腳水。”

“不過此人武藝絕倫,也不知藥效能持續多久,我還是不太放心,你還是趕緊用牛筋將他手腳都給束縛了,扔到後艙,等到了總舵請示了幫主再作發落。”

“你這人做事憑地膽小,難怪總被別人瞧不起。我嫁了你也算倒黴。”船娘嘴上雖如此說,可還是乖乖從後艙拿出兩根牛筋,女人是不是都喜歡數落自己的丈夫呢?

笑閻羅身材瘦小,而這船娘或許是這沒本錢的買賣做多了,四肢頗為強壯有力,若在平時即便是比笑閻羅強壯得多的漢子她也是手到擒來,可今天也不知怎麽了,任她任何搬弄,笑閻羅依舊躺在地上紋絲不動,仿佛整個人有千百斤相似,最後反倒把這船娘弄得氣喘籲籲。

“我說當家的,你也別在那傻站著,過來幫個忙,這小子不知怎麽弄得,死沉死沉的。”

船家見狀也有些著急,埋怨道:“怎麽樣?平日老說我沒用,沒用,關鍵時候還不是要靠我。這種力氣活你們女人就是不行,來,你幫我掌著舵,看你老公我如何來收拾他。”說罷,兩夫婦趕緊換了手,船家擼胳膊,挽衣袖,便過來想將笑閻羅提起來,可這人仿佛在船板上生根了相似,依舊一動不動,最後船家也急了,伸出雙手就想去抱,正這時原本還昏迷不醒的笑閻羅,猛地兩眼一睜,整個人猛地翻身躍開,船家猝不及防,頓時撲了個空,還沒待他反應過來,笑閻羅已欺到他身後,整個人猛地往上一坐,頓時隻聽到一聲慘呼,就將這船家給壓在了身上,笑閻羅右膝頂住他的脊椎,左膝頂住他的尾椎,船家頓時隻覺背上似乎壓了兩個大鐵砣相似,根本動彈不得。

“哎呀,好睡,好睡,多少日子沒有睡過如此好覺了。船家,這是到哪了?嗯,怎麽掌舵護換人了。大嫂,你家大哥哪裏去了?”此時隻見笑閻羅伸了個懶腰,揉著稀鬆的睡眼,似乎剛剛睡醒,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渾然未覺。

船娘此時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嚇傻了,目瞪口呆的望著笑閻羅。見對方如此反應,笑閻羅似乎有些莫名其妙說道:“大嫂,我問您話呢?您這麽看著我幹嗎?大哥去哪了?”笑閻羅邊說邊四下張望,之後似乎極為偶然的一低頭看見了被自己壓在身下的船家,頗為驚訝的說道:“唉呀,大哥原來您在這啊,我說怎麽屁股底下這麽舒服呢?您時候跑我屁股底下去的?”

船家此時被他壓得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哪裏還能答話,這真可謂叫有苦說不出了。

此時船娘終於是反應過來,忙想去一旁取兵刃。可一切早就被笑閻羅看在眼裏,隻見他神色猛然一變,高聲喝道“別動!”接著隻見他肚子微微鼓起,發出一種類似開水沸騰時的聲音,接著隻見他把口一張,“嘔”的一聲居然從嘴裏噴出一道水柱直射船娘的顏麵,船娘對此猝不及防,隻覺一股腥臭之氣撲麵襲來,呼吸頓時為之一塞,晃了幾晃,便昏到在一旁,這回換作她人事不知。

"打從在碼頭我就覺得你們倆口子有問題,所以故意選了這條船,想看看你們究竟會耍什麽花招,沒想到也沒有什麽新鮮的嗎?"說到這笑閻羅擦了擦嘴,將手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蒙汗藥?就憑這也想對付小爺?以為我沒有聽過是不是?說,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否則可別怪小爺不客氣."說到這他故意用右膝猛頂了一下船家.

船家此時隻感覺整個脊梁骨都快被壓斷了,劇痛無比哪裏還說得出話.笑閻羅見捉弄他也夠了,這才起身,不過右手早已扣住了對方的脈門.船家頓時隻覺呼吸一暢,整個人如蒙大赦.

笑閻羅容他喘了幾口氣這才又問道:"說吧,你們夫婦究竟是誰,為何人指使,為何要謀害小爺?"

船家此時早已嚇得肝膽俱裂,如何還敢不談,於是說道:"英雄饒命,小人姓梁,排行第三,故而江湖上的人都叫我"江上飛魚"梁三,被您擊暈那個是我渾家紀氏,我們夫婦倆個歸屬於此間巫山幫廖幫主名下,平日主要跑航運,如遇上了什麽客商包船,若有油水,也做些沒本錢的勾當.此次我夫婦原本像往常一樣在碼頭招攬生意,沒想到遇上了英雄您,起初我們也不知道您是誰,後來見您舉止古...舉止非凡,相貌奇異,與最近江湖傳聞一聯係,這才懷疑您是不是大名鼎鼎的笑閻羅.我們巫山幫與您本無仇怨,隻因我們夫婦一時貪念,想在江湖人麵前露一回臉,這才出此下策,現在想來真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望英雄大發慈悲,饒了我們這回吧."

"你所說可是實情?"

“皇天在上,我夫婦二人如今命操您手,焉敢再有虛言?句句實情。”

笑閻羅聽到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梁三,見他似乎不像作偽,於是說道:“量你們也沒這膽量,小爺我權且再相信你一回,對了,你們這巫山幫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且把詳情與我細細道來。”

梁三此時掛念妻子安危,可麵對笑閻羅的逼問又不敢不答,於是說道:“英雄有所不知,蜀中號稱是天府之國,富甲天下,隻是道路艱難,來往貿易惟有走水路最為便利,我們這些船家為圖方便,就自成一幫,因總舵設在巫山,故而稱為“巫山幫”。最早隻經營航運,後來天長日久難免有些像我等這般不肖子弟加入,故而漸漸也做些殺人越貨的勾當,因此那些名門正派從來不拿正眼看我等。"

笑閻羅聽罷一樂,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壺說道:”專用蒙汗藥害人,這種行徑擱江湖上誰能看得起?”

梁三苦笑道:“您說得是,我等也是迫於生計。”

“那這麽說來從這裏直到重慶都是你們的勢力範圍?”

“不敢說都是,但至少來往的船隻總有一多半歸我幫管轄。”這邊笑閻羅隻管有一搭沒一搭的盤問,這邊梁三卻不住往妻子那邊望去,不知她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