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伯父客氣了,小侄明白。”唐謙益知道歐陽文波是在安慰自己,當下溫顏還禮,顯得頗識大體,歐陽文波見了心中不禁暗暗讚許:"難怪天豪賢弟一再在我麵前稱讚這個侄子老成持重,最得大體,有心栽培他接掌唐門,年輕人能有如此的氣量確實不易啊。豔兒對這幾個堂兄也未免過份了些。”思想到此,言語間對唐謙益也不禁頗為接納,峨嵋派眾人心中有事,見此間大事已了,便欲告辭,好回山通報。不料楊騰蛟等人卻極力挽留,非要留眾人在這裏再住上幾日,表麵上是聊盡地主之誼,感謝峨嵋派群豪為他們解圍,可歐陽文波等人明白,他們其實是擔心唐豔卿,或者笑閻羅再來尋釁,拉自己做個保鏢。有心拒絕,可偏偏又盛情難卻,最後迫於無奈隻好命丁文遠先帶了幾個弟子回山報信,歐陽文波深知假如笑閻羅真是師叔褚玄的傳人,那他此次必然是衝著峨嵋派而來,自己與其交過手深知對方的能為,當今峨嵋派除了師傅彭衝以及自己之外,再無第三人是其敵手,故而特意關照丁文遠等人一路小心,切莫單獨行動,一遇笑閻羅絕不可與之交手。丁文遠親身領教過笑閻羅的手段,故而唯唯遵命。送走了他們之後,歐陽文波等人又勉強在天刀門多留了兩日,方才起身告辭。眼見得西川武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話分兩頭,且說唐豔卿離開了天刀門之後,孤身一人繼續尋找石剛的下落,可任其如何打聽依舊毫無頭緒,這一日正巧來到成都,她想這裏乃是四川首府,龍蛇混雜,或許可以打聽到什麽消息也說不定。於是便先行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喂,你聽說了嗎?那黑蝴蝶昨晚又犯案!”

“不會吧,這離上次才幾天啊?這回又是哪家姑娘遭殃了?”

“榮升醬園盧員外家的二小姐,今年才十五歲,原本與西城吳家的大公子都已經訂了親,隻等明年便準備完婚,沒想到。。。”

“哎,你說這不是造孽嗎?這都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幾起了?官府就不管了?”

“官府?那些人也就欺壓我們老百姓有本事,直遇上麻煩他們躲得比誰都快。”

“可總不成就讓那小子如此胡鬧下去吧?如今城裏無論大姑娘小媳婦都白天都不敢上街了,弄得是人心惶惶啊。”

一進客棧唐豔卿就聽一旁的兩個客人在說些什麽,似乎是成都城裏最近出了什麽采花飛賊,她頓時心中一動,莫非此事與石剛有關?正巧此時小二過來領她去客房,唐家世代豪族,頗有家私,唐豔卿又素*潔,故而定得是這裏最上等的客房,上至掌櫃,下至小二見來了貴客,莫不殷勤接待。

”我說小二哥,剛才我在大堂裏聽說咱們成都地麵最近不太平,究竟怎麽回事?”小二將唐豔卿領到客房轉身剛要走,就被她給叫住,打聽起了剛才的情況。

“這個。。。”小二一聽這位姑娘問得竟是這事,頓時顯得有些為難。開門做生意的,誰也不希望到處對別人說這裏治安不太平吧。

別看唐豔卿平素對著一眾江湖人物眼高於頂,顯得頗為不近人情。可對於尋常的世故人心她還是頗為了解,否則也無法生存到今日。見狀立刻從袖子中拿出半吊銅錢遞給小二,說道:“小二哥,這點錢不成敬意,您拿去喝茶。”

“哦喲,姑娘,這如何使得,您太客氣。”小二見了這半吊錢早已心花怒放,可表麵上還不得已假裝推辭。

“您拿著,我一個女流之輩單獨在外行走多有不便,這幾天免不了有麻煩小哥的地方,還望您多多擔待。”唐豔卿邊說邊將半吊錢硬塞入對方手中。

小二見唐豔卿是個美貌少女,原本就心生好感,此刻又得了對方的錢財,當下也不再隱瞞,小聲對唐豔卿說道:“我說姑娘,您這次是來的不巧啊。”

“此話怎講?”

“您有所不知,自打上個月咱們成都府不知怎麽出了個盜采花的**賊,四處犯案,無論是尋常人家的姑娘,還是達官顯貴的小姐,莫能幸免,若是稍有不從,或者被苦主家人發現那就先奸後殺,手段極其殘忍,官府多方緝拿,可至今都毫無頭緒,如今弄得是人心惶惶,家裏但凡有美貌的女眷都是坐立難安,據說有些都已經準備搬到外地去了。像您這樣單身趕路的可更要多多小心啊。”

“原來如此,多謝提醒。那關於這**賊有什麽特征沒有?”

“說來也怪,這**賊鬧得如此猖狂,可世人對其依舊是知之甚少,據說其犯案時大多是用黑紗蒙麵看不真切容貌,隻知道身材似乎頗為魁梧,武藝高強,能夠飛簷走壁。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有位受害者在臨死前負隅頑抗,從他身上扯下了一片衣角,上麵繡著黑色的蝴蝶紋飾,也許是因為當時他被別人發現,著急逃脫,所以沒來得及將罪證帶走吧。故而如今大家都管這人叫做黑蝴蝶。”

唐豔卿聽罷,微微點頭,心中對整件事已頗了然,這位小姐天資聰慧,自幼又屢有奇遇,年紀輕輕便練就了一身世間罕有的本領,壓得不知多少少年英豪抬不起頭,故而在她的心目中對於世俗中那種男尊女卑的觀念一直頗為反感,覺得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一樣能做,而且完全可以做的更好,而對於那些隻把女人當成玩物肆意欺侮的男人更是深惡痛覺,聽聞此事,不禁激發起了她的俠義胸懷。心說就算此事與石剛沒有關係,可既然讓自己遇上了那就絕沒有袖手旁觀之理。主意打定,她便送走了小二,在房間裏稍作休息,下午時分便到城中打聽消息,一般女人,尤其是她這種漂亮女人獨自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所以一般都會喬裝打扮一番,唐豔卿自持本領高超,故而平日總以真麵目示人,可由於自己名氣實在太大,為免打草驚蛇,此番還是特意帶了一個麵紗方才出門。她在江湖上人脈甚廣,很快便打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過並非關於石剛,而是另一個抵達成都的大人物。

黃昏時分,唐豔卿來到了城北的一戶人家,從表麵來看這就是一家尋常的豆腐店,此時天色已晚,身材矮胖的男主人正準備打烊,一旁的女主人大約二十五,六歲模樣,姿色倒也平平,不過從眉目舉止間透出一股**之氣,看來也不是一個安分守己之人,此時正在裏麵擦洗器具,時不時對街上拋幾個媚眼.

"端木這廝也真會選地方,尋常人怎麽也不會想到他竟會躲在這裏."唐豔卿見狀心中暗自感歎,其實此前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名滿江湖的**賊居然已到了四川,而且就躲在成都.看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黑蝴蝶"八成與其有關,唐豔卿早就想會會此人,看看這個讓武林正道深惡痛覺,可又無可奈何的家夥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店家請了."男主人正準備上門板,忽見有個少女上來搭話,雖然對方麵罩輕紗看不清楚容貌,可看身影當是一個極出色的美人,於是趕忙回禮道:"請了,小店今日已經打烊,姑娘若要買豆腐隻好麻煩明日起早了."

"我不買豆腐,乃是前來訪友."

"訪友啊,原來如此,不知姑娘找的是哪家?我們倆口子在這裏住了多年,左右鄰居隻要有名有姓的盡皆知曉."

"說來我朋友情況特殊,乃是複姓."

"複姓?"一聽此言店主人兩口子頓時神色一變,男主人顯得頗為驚恐,而那個**的女主人則不住地上下打量起了唐豔卿,眼神中隱含敵意.

"喲,當家的,我們這邊似乎沒有複姓的人家吧?"也許是怕男主人說錯話,那個婦人連忙搶先言道,邊說邊對自己男人連使眼色.

"啊,是啊,我們這裏陳李張王姓什麽的都有,不過還真沒聽說有複姓的人家,姑娘多半是找錯了.還是去別處問問吧."男人見狀立刻心領神會,忙支吾道.

唐豔卿是何等樣人?一看便知其中有異,當下也不與二人多言,徑直往後院便闖.

"我說你這姑娘怎麽硬往裏闖."那兩口子見狀頓時大驚,立刻想上前阻攔,可就憑他們倆人哪裏攔得住這位"毒手觀音"啊.穿過豆腐店的側門便是後院,裏麵總共有三間平房,可任憑唐豔卿搜遍了院中也沒有發現端木的蹤跡.

"我說你是哪裏跑來的野丫頭,未經允許就硬闖人家,要臉不要,你再不出去,老娘可要叫人了."這邊唐豔卿在搜,那個女主人則在一旁不住囉嗦.

"噌!"忽然隻見唐豔卿二話不說,手中素心寶劍竟已出鞘,一下子就架在了那個女主人的脖子上."你要是再敢多一句廢話,本姑娘立刻就讓你人頭搬家."這位女主人平素向以刁蠻潑辣著稱,可這回碰上一個比她更狠的角色,當即嚇得麵無人色,畢竟這吃飯的家夥若是丟了可就再也找不回,當下嚇得閉口不言,連大氣也不敢喘.

"姑娘,饒命啊."一旁的那個男主人一看便知是個怕老婆的角色,當時看到這情況早已嚇得麵無人色,不住口的求饒.唐豔卿鑒貌辨色,知道這個婦人甚是刁滑,所言不能相信.要想得到口供看來還得從這男主人下手.當即說道:"要我饒她性命卻也容易,從現在起我問你答,如有半句虛言,休怪本小姐翻臉無情."說到這裏,她故意手上微一加力,那婦人直覺脖子上一陣冰冷,嚇得有如殺豬似的亂叫.

那男人見狀看來是嚇壞了,連忙說道:"姑娘手下留情,小人如實回答就是,切莫傷我家娘子性命啊."

"看不出來你倒挺痛愛這個老婆,也罷,看在你這份情意上,隻要回答的本姑娘滿意,就放過你們夫婦倆.我且問你,端木圓那廝是不是住在這裏?"

"這..."男人麵露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