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洪武建國開始,窮得叮當響的大明帝國經過連番的惡鬥,如靖難之役,如邊關安南打了十多年,朱棣還六征蒙古,窮兵黷武,百姓苦不堪言。

朱高熾三兄弟爭奪太子之位、漢王叛亂,一個個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你甫滅亡我繼之,大明帝國,一直在不停的內亂中。

宣德元年十月,朱瞻基宣布:漢王大逆不道,全家抄斬,一個不留。民間有說:漢王太慘了,是被用銅缸活活燙死的,全家全部被殺。不過,也有民間小道消息說:其實漢王並沒有死,隻是毀容了,家人也被發配到民間,從此下落不明。

不過,令百姓歎息的是。他們愛戴的布衣宰相,隨後也被趕出了朝堂,雖然沒有被處罰,但被遠遠趕到膠東,五年沒能進京一次,不得皇帝信任,像被皇帝遺忘了一樣。

不過可喜的是,朱瞻基當政,部分沿用了之前威寧侯推行的製度,百姓日子越過越好,國庫越來越充實,大明帝國由此開始了一個新的紀元,走向了大明王朝的巔峰。

朱瞻基父子執政的年間,也被稱為仁宣之治。

宣德五年。

在山東濟南的一個小山村,夜晚,一個老者坐在樹下乘涼,他的旁邊,還放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擺著幾個小菜和一壺自家釀的米酒。

屋子裏,點著蠟燭,兒媳在收拾飯桌,兒子出去釣魚去了。兩個孫子,在他旁邊,聽著他講故事。

“爺爺,以前山東很窮嗎?”左邊的孩子好奇的問。

“是啊,很窮。”老者灌了一口酒,喝急了,嗆了幾口。

裏麵老太婆不滿吼道:“少喝點酒,惡鬼投胎啊,喝死你。”

老者渾不在意,砸吧砸吧嘴,十分享受的樣子。

“爺爺,繼續說故事啊。”右邊的孩子急了。

“二娃子,別急嘛,來,喂爺爺兩顆茴香豆。”

為了聽故事,二娃子乖巧的把茴香豆送到爺爺嘴裏。

“還是二娃乖——”

“爺爺,我想聽故事嘛。”大娃搖晃爺爺的大腿,小孩子都喜歡聽故事。

“好好好,你們聽著哈——還是建文元年,唔,朝廷削藩,永樂爺被逼急了,就反了建文,戰場啊,就在咱們山東,那時候——兵荒馬亂、民不聊生——”

“後來啊,剛好過一點,又來了個漢王,吃人不吐骨頭,稅賦重,你爺爺我的好多兄弟還有親人都餓死了,我們餓急了,吃樹皮,樹皮吃光了,吃觀音土,那玩意兒,吃著感覺飽,但是不久就會痛,痛著痛著,人就沒了——”

“大家沒法,就信了白蓮教,結果還是人吃人——”

“年年幹旱,饑民遍野,朝廷不但不管,還殺了掩埋——”

“啊——”兩個小孩聽到那場景,不由得發抖。

“別怕。”老者安慰,“後來,來了個欽差,人稱布衣宰相,整頓了山東,殺了好多的官員,朝廷又免了幾年賦稅,我們的日子才漸漸好了起來。”

“布衣宰相真是個好人——”小孩子不禁道。

“是啊,要不是他,你爺爺我早就餓死了,哪有現在的生活,你看,屋裏能點得起蠟燭。交了稅,我們還有結餘,還能有米釀酒,以前,是打死不敢想的。”

“爺爺,以後我也要好好學習,做個想布衣宰相那麽偉大的人。”二娃子道。

“哎喲,好好好,二娃子好啊。”老者開懷大樂。

“唔,爺爺,那壞人漢王呢?”大娃子忽然問。

老者怔了怔:“漢王啊,不知道,聽說,全部被陛下殺了。”

“哦。”大娃哦了一聲,壞人死了,他們覺得高興,又纏著爺爺繼續講故事。

老者今天的話特別多,說起來有聲有色。

與其說是故事,不如說是他經曆的心酸往事。

宣德五年,明宣宗朱瞻基命鄭和往西洋忽魯謨斯等國公幹,隨行有太監王景弘、李興、朱良、楊真,右少保洪保等人,這是鄭和第七次下西洋,有官校、旗軍、火長、舵工、班碇手、通事、辦事、書弄手、醫士、鐵錨搭材等匠、水手、民梢等共二萬七千餘人。

這次下西洋,鄭和,一代航海家,為大明發展做出巨大貢獻,完成曆史壯舉的開拓者,在航海途中逝世。此後,由副手王景弘掛帥,帶領船隊,繼續完成了航行。

江湖歲月催人老,秦淮河岸的柳樹不知綠了幾次,雞鳴寺裏的桃花不知開了幾回,又一個春天天到了。

這一年的春天,又要進行科舉,許多文人湧入南京,秦淮河上,吟詩,賞歌,飲酒,觀舞,歌聲在空中回響,舞袖在水麵拂**。

但在另一處,曾經是皇家的莊園裏。一男二女在那裏插秧。

男的挽著袖子,插秧很快,很熟練,一看就是經常幹活的,看上去平平無奇。

倒是兩個女子,生得十分美麗,比官家的小姐還漂亮幾分。正是威寧侯陳遠和春花秋月三人。

五年來,陳家越來越興旺,大夫人董明燕又生了一個兒子,二夫人也終於如願生了一個兒子,三夫人又生了個大胖小子,秋月和春花一人生了一個女兒。

一時間,侯府裏到處是小孩的玩鬧聲和嬰兒的哭聲。

春花是農人出身,插秧也不弱於陳遠,倒是秋月,官家長大,很少幹粗活,半天沒有插上一株,還弄得滿身泥。

“少爺,你為啥非得跑來南京種田呢?”秋月不解。

侯爺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歎氣:“唉,我也不想啊,可山東戰亂多年,那裏的田和氣候都不好,現在要改進稻穀品種,隻能選擇這個地方。”

秋月哦了一聲。

“少爺,你為什麽不請人做呢?”

侯爺耐心解釋道:“這個搞雜交水稻啊,隻能自己來弄,實踐出真知嘛,別人操作,就像紙上談兵,我如何知道土壤怎麽樣,氣候怎麽樣,品種怎麽樣,混合的比例怎麽樣。要親自做,不能學有些磚家,誇誇而談,坐在辦公室裏,喝著茶,憑空想象,閉門造車,搞出很多荒唐的建議和理論。”

兩位小妾聽不懂啥是磚家,但感覺不是個好詞。難怪這幾年三夫人一直在幫助相公寫寫畫畫,都寫了一堆書稿了。

“二夫人去荊州快回來了吧。”侯爺問。

秋月哼道:“相公,你還知道二夫人要回來啊。”

“嘿嘿,自家夫人,怎麽不想呢。”侯爺神色有些尷尬。

春花一邊插秧,一邊小聲嘀咕:“秋月,你聽說了嗎?昨天城裏啊,有個花心的男人,在外麵找女人,被家裏的夫人剪掉了下麵。”

“啊,真的,他家夫人也真下得去手啊。”秋月道。

“當然,這種花心男人最可惡了,秋月,要是你,你能不能下手。”

“能。”

侯爺突然覺得,後背哇涼哇涼的,見她們望向自己,手指著天:“我與花心男人不共戴天,誓殺天下負心漢!”

“是嗎?”春了白了他一眼,幽幽道,“我聽說,臨春樓,有對姐妹,相公經常去光顧,相公,那對姐妹怎麽樣,是不是伺候得你很流連忘返啊。”

“胡說,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去那裏,完全是和朋友聊聊天,談談人生。”侯爺一本正經。心裏卻不由一酥,唉,這倆姐妹,真是放得開,怎麽玩都行,嘖,不能想了,不能想了,都怪鍾曉這妮子,你一個人好好的就行了,你幹嘛讓小鳳仙爬上咱們的床呢。

去青樓談人生,鬼信啊,春花又輕輕道:“相公啊,朝陽那裏,聽說有個什麽玉的姑娘,相公你認識不?”

侯爺心頭一跳,堅決搖頭:“不認識。”心裏頭卻埋怨,太後啊,你幹嘛要送個人監視我,還是個女人呢。

“哦,那房山那裏,好像有個草原公主,相公認識不——”

秋月截道:“妹妹你忘了,她可是相公去接來的,怎麽會不認識,聽說最近懷了五個月了。”

“咳咳,春花,秋月,咱們今天在插秧,說那些做什麽,幹活,幹活。”

春花卻不依不饒:“嘻嘻,相公,那天,有個女孩跟我說,為了報答你對她全家的救命之恩,願意為奴為婢,服侍相公。嘖嘖,那身段,那樣貌,真是人間絕色,恐怕隻有三夫人能與之一比了。”

侯爺心裏衝動,內心狂躁不已,表麵卻道:“唉,春花,你也知道,侯爺我太偉大了,長得是貌賽潘安,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雖然我很低調,喜歡我的女人多,咳,你們這是什麽眼神?”

兩個小妾自然對他的自信嗤之以鼻。

“相公,你這麽自信,不怕打雷嗎?”

“怎麽會,我說的都是事實,呃——”

“轟——”天空突然出現一聲幹雷。

侯爺縮了縮脖子,哼道:“嘖,人長得帥,說一下事實老天也不答應麽。”

這話自然被兩個美女無視。

侯爺換上真誠的笑容:“咳,我對她沒什麽想法,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跟她睡過,唉,不是我主動的,我隻是想感化她,沒想她,唉,咳,噓,春花,你二夫人應該不知道這事吧。”

“這我就可不清楚了,相公,有些事,你自己去找二夫人解釋吧。”

解釋個屁啊,那個大醋壇子,最近都在找剪刀,我還是找個地方先溜達一下,觀望一下先。

“嘿嘿,相公,還有一個女子說,說你欺負了她,都不去安南找她,她要找你算賬。”

“她在哪裏?啊,快,秋月,多找幾根繩子,把她給我捆來。”

“相公,你急什麽?”

“秋月,解釋不清啊,她從相公這裏搶了東西,相公找了幾年都沒找到,急死人了,好春花,快告訴我,她在哪裏?”

“侯爺,原來您在這裏,讓咱家好找啊。”

忽然,田埂上,出現了一個太監,打斷了她們的說話。

從穿著看,他在宮中的地位很高,正是朱瞻基身邊的紅人,王振。

如今在宮中,太監出了王景弘,就是他王振,已經掌管半個宮中內務,誰敢不給他幾分麵子。

所以他開始有些跋扈起來。

如今宮中,楊士奇、夏元吉等紛紛隱退。楊士奇的學生陳文、李賢、徐有貞展露頭角,這個徐有貞,初名徐珵,字元玉,號天全,南直隸吳縣人,三人都對王振不滿,認為他讀書人做太監,有辱讀書人,紛紛上折子彈劾。

當然,朱瞻基根本不在乎這些。

他們太年輕了,撼動不了王振,還被王振嫉恨、打壓。

“王公公,好久不見啊。”陳遠笑道。

王振低眉順眼:“侯爺,是五年沒見了,咱家很想念侯爺啊。”

“看公公情形,如今可是發達了。”

“哪裏哪裏,王振有今天,多虧當年侯爺的指教之恩呢。”

“公公謙虛了,一切成就,都是公公努力的結果,不知道公公前來,有何要事?”

“侯爺,咱家是來傳聖旨的。”

啊,陳遠吃了一驚,看著自己手上的秧苗,滿手的泥巴,訕笑道:“公公,容我回去準備一下。”

“不用麻煩侯爺了,聖旨剛才三夫人已經接了。”

“啊,慚愧,怠慢了王公公。”

“侯爺不必客氣,咱家是來特意見見侯爺的,以後朝中,還要多多仰仗侯爺呢。”王振對陳遠鞠躬九十度,挑了挑眉毛。

仰仗我,我種了幾年田,五年沒有進京,仰仗我個屁啊。

王振微微一笑,拱了拱手,細聲細氣兒道:“咱家在京城等候王爺了。”然後帶著人走了。

陳遠很好奇,等插完了秧,迫不及待的回到家裏。

打開聖旨一看,驚呆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威寧侯,天惠聰穎,屢立奇功。更不辭辛勞,惠及百姓,造福蒼生,於是夜仍不忘大事,朕心甚慰。著六閣議論,特加封為護國公,食五千戶。領太子少師,教導太子祁鎮與郕王祁鈺,欽此!

宣德十年,一代守成皇帝朱瞻基,由於沉迷**,封了兩個皇後,十多個妃子,還有幾十個才人,寵幸宮女無數,掏空了身子,最終去世,終年三十六歲,廟號宣宗,諡號憲天崇道英明神聖欽文昭武寬仁純孝章皇帝,葬於景陵。

朱瞻基的一生,是飽受真議的,他允文允武,詩詞歌賦繪畫都有造詣,朱瞻基有大約兩千首詩傳世,代表作有:《捕蝗詩》、《猗蘭操》、《官箴》、《閔旱詩》,繪畫也有如《武侯高臥圖》、《三陽開泰圖》、《瓜鼠圖》。

即位除,迅速平定漢王的叛亂,然後實施改革,從即位的時候國庫欠債一千萬兩,到駕崩時,十年間,國庫裏有八千萬兩銀子。

可以說,朱瞻基比他爺爺和父親都出色,是妥妥的明君。但是,朱瞻基喜好遊玩,很多時候沒有度,群臣勸誡,他不責備,也不改正。照樣自我玩樂,特別是沉迷女色,導致後期疾病纏身,英年早逝。

宣宗逝世前,托孤於護國公陳遠,加封右柱國,入朝不趨,讚拜不名。

陳遠終於熬來了他的人生巔峰,朱祁鎮即位,是為明英宗。

陳遠掌握了大明帝國的權力,繼續推進改革,大明蓬勃發展,傲立在世界之巔。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