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之中,四個二流子鬧事之後,庚立秋他們便是來到了肖家舊宅,昔日忠義將軍肖成山的肖家,如今卻變成這般破舊不堪。
推門進去。
撲麵而來的血腥味依舊未曾散去,想來當年滅門,肖家之人的鮮血灑落滿門,最後滲入地麵,經年不散。
淩千雪眉頭微皺,顯然這裏的氣味讓她感覺很不適,庚立秋遞給她一個香囊,道:“把這個帶上吧!”
淩千雪自然樂得接過,那香味讓她忍不住的聞了一下,“很清香的味道,很好聞!”
庚立秋點了點,便繼續在這肖家大宅走去。
淩千雪看著這香囊,這氣味讓她再無覺得周圍那血腥味有些難受,明眸看著庚立秋一眼,有點小開心:“夫君真貼心,千雪愛你!”
一番看過之後,庚立秋走出肖家舊宅。
一路之上他未曾說話,直到住處的時候,他方才抬起頭來,對狄人仇說道:“若以狄兄認為,那四人可屬實是肖家那個人的下屬?”
狄人仇沉思了片刻,才道:“其實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肖家那個人為何要動白家之人,若他還活著,又憑借什麽能夠讓蘇州趙方不惜下此狠心,滅了白家滿門!”
“這之間,你可有想過,肖家那人的動機是什麽?”
庚立秋也是陷入思考之中,其實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事,按道理以忠義將軍的品性,即便活下來,也不可能做如此妄為人道之事。
當年能為大明開疆土,不為封官厚祿之人,又豈是這般無情之人。
狄人仇說道:“一場大難之後,人是會變的,即便是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的忠義將軍。”
狄人仇說的的確沒錯,庚立秋也無法以當年之事去揣摩那個人,畢竟物是人非,誰也不清楚。
於是,庚立秋再次說道:“這幾日還要麻煩你多注意一些。”
轉身目光看向肖家舊宅的方向,“或許,我們更更多的該注意一下,肖家舊宅!”
聽他他這麽一說,狄人仇頓時恍然大悟,“庚兄你是說?”
“沒錯,一個人無論再怎麽變,昔日的心中慰藉永遠是那片故土。”
狄人仇便是明白:“好,知道了,庚兄,這件事交給我就好。”
狄人仇離開。
而淩千雪走到庚立秋身邊,她從來不做幹預,隻要夫君覺得對,她都會支持,“夫君,接下來你要怎麽辦?”
庚立秋想了想,突然聽到一處鐵匠鋪似乎響起打鐵的聲音。
他目光便是注意過去。
一間不大不小的鋪子,其中便有一人便是在忙碌著鍛造兵器。
看其手法,定然是一位不錯的打鐵師傅。
“千雪,你說一個人若是重新活過來,但又不想讓世人知道身份,最好的方式是什麽?”
淩千雪想了一下,便是道:“自然是用假身份掩蓋。”
突然她明白什麽,“夫君你是說我們要找的肖家之人,便在這鐵匠鋪?!”
庚立秋笑了笑,便是對淩千雪道:“千雪,你說你…會不會鬧事啊?”
“鬧事?”淩千雪錯愕一下,便是明白夫君之意,便是頷首說道:“隻要夫君願意,千雪陪你。”
庚立秋目光更為淩冽幾分,“好,那我就好好鬧一次鐵匠鋪!”
在這對不正經的夫妻下,庚立秋與淩千雪便是氣勢衝衝的朝鐵匠鋪而去。
眾人眼觀二人,為何如此囂張。
直到淩千雪將斧頭直接砸在鐵匠鋪的門麵之上,眾人方才圍了過來。
而這女子卻怒氣衝衝的喝道:“給老娘出來,你們這些渣渣,給老娘打造的兵器如同木材一般,朽木不堪重用。”
先是一女手持巨斧吼道。
後是一位年輕男子,手持火銃,直接頂在這家鐵匠鋪老板的頭上,“老子他媽的崩了你信不信,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打造的兵器簡直脆成渣渣,你是當老子是孩童,用這般垃圾兵器嗎?”
這個老板,頭發、胡須不曾修剪,很是邋遢,一身強有力的肌肉,倒也是符合打鐵的形象。
麵對一對年輕夫妻的鬧事,他也顯得很淡定。
庚立秋知道,若不是經曆大事,很難在火銃下如此淡定,所以自己的猜測幾乎不會錯。
那人客氣的道:“不知公子與姑娘為何來這裏鬧事,老夫自覺的自己打造的兵器堅不可摧,不過你們若是不滿意,可以拿過來,老夫再幫你們打造一番如何?”
如沐春風的話語,顯得很是隨和。
從而導致一旁看熱鬧的人,也是紛紛議論起來。
“兄弟,你莫不是買到什麽假貨,誤以為是蕭老板打造,我可跟你說,蕭老板家也幫我家打造過農具,他家質量沒的說啊。”
“是啊,是啊…你莫不是冤枉了蕭老!”
庚立秋直視此人,他很沉穩的樣子,仿佛忽略了還有一把火銃頂在他的腦門上,“蕭老板是吧,不過本公子今日來,倒也不是為了那幾個便宜武器,畢竟對我這樣的有錢人來說,還不足以讓本公子在意。”
鐵匠鋪老板便是有點不理解的問道:“那公子是為了什麽而來?”
庚立秋看著他,突然問道:“不知蕭老板可知忠義將軍,肖成山?”
外人再度議起,“忠義將軍不是死了嗎?八年前就死了。”
“是啊,肖家滅門,將軍慘死,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如此毫無人性,這樣的忠義將軍也難逃大劫。”
“……”周為之人有些憤憤不平。
都是各種熱議,對於忠義將軍,在青州可謂眾人心目中的一位好將軍,可八年前的那場肖家滿門事件,讓整個青州都為了哀嚎了很長時間。
甚至大鬧過一次,可最終的查下來的結果卻是,因為土匪肆意報複,滅了肖家。
當然那些土匪首領最後也被梟首。
這件事也便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
當這小兄弟再次問向這件事,他們也想解釋一下,畢竟肖家滿門被殺,也是青州最不願意揭開的傷心事。
而鐵匠鋪老板卻是說道:“老夫是青州之人,自然知道肖將軍。”
庚立秋看著他,發梢擋在眼睛下,似乎並沒有隱藏什麽,而他卻再度一句:“肖家滿門被滅,可有幸免?”
他垂首,似是為肖家滿門感到同情,“肖家忠烈,滿門被殺,並無幸免。”
庚立秋聽此回答,便是放下手中火銃,然後對外人說道:“各位大哥、大嫂,今日是我誤會蕭老板,還請大家原諒!”
他態度謙和,便是讓青州之人,得以原諒。
“小兄弟,蕭老板為人親和,且手藝極好,且定是你買錯假兵器,誤會蕭老板了…”
庚立秋抱拳:“多謝老哥提醒,是我錯了,我自會向蕭老板道歉!”
那人見此,也是欣慰的離開。
周圍之人散去。
庚立秋轉而對這位鐵匠鋪的蕭老板道:“蕭老板,你所言可否屬實?”
蕭老板應聲道:“自然屬實。”
說完還是不忘繼續打鐵,鍛造武器。
但庚立秋接下來的一句話,竟讓他的手頓了一下,“可據本公子調查,肖家並非滿門被滅,似有一女活了下來,此女我記得叫做……”
“肖程娘!”
庚立秋輕言一聲:“對,就是這個名字。”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肖將軍?”
這一次他不再說的是‘蕭老板’,而是‘肖將軍。’
那人似乎神情一怔,可這細微的變化便意味著暴露,所以庚立秋已經確定自己的猜測。
但他並未轉身,依舊繼續揮起大錘。
鏘!鏘!鏘!
的響著。
庚立秋說道:“肖將軍,別打了,你的心,亂了!”
這一句話,讓這個人最終停下手,轉身之後那對無神渙散的眼神立即斜視庚立秋。
淩千雪擋在麵前。
庚立秋對他說道:“肖將軍,本公子既然你能知道你是誰?又知道你的女兒在何處,這一次來,定然是解決此事。”
“有些話我不需要說你也明白,所以我們還是打開窗子說亮話,既然活著,為何還要陷害他人?”
庚立秋的語氣冷了下來,因為此事已經觸及是非,即便是這個曾經忠義兩全的將軍,錯了就是錯了。
那人走了過來。
而淩千雪也是上前一步,擋在庚立秋的麵前。
固然這個人的實力在她之上,即便不是對手,倘若這個人真是動了殺心,她也會先護在庚立秋的麵前。
這細微動作,讓庚立秋頗為感動,不過還是將她拉了過來,讓她坐下,“好歹我也是個男人,又豈會讓夫人常為我出麵。”
“他不會殺人,且也不敢殺。”
庚立秋這一句放心且自信的話,也讓淩千雪安心許多,況且那一句‘夫人’,還是他第一次說出口。
足以說明,他似乎已經承認自己這個媳婦了。
那人果然沒有動手,坦白問向庚立秋,“我的女兒真的還活著?”
頹廢的樣子下,在問道這個時候,他的眼睛是明亮的。
庚立秋回道:“當年,你活著,她也活著,她如今在京城,尚且活著。”
其實他一直覺得,肖程娘選擇的路不是什麽安穩的路,如今以她的能力,想要去撼動司徒雷登無疑是去找死。
他選擇她,一是想要她手下作為自己的底牌;二便是為了保護她。
所以,他對肖成山的話,是‘她尚且活著’,想必以肖成山的腦子,定然能想明白這句話。
沉默很久之後。
肖成山便一一將這些年的事情告訴庚立秋,當聽完之後,庚立秋的情緒徹底失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