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縣試,孫鋡對於自己這個名聲頑劣的師弟很是不放心。

要知道縣試不是一場考試就足夠了,一共有五場,今天乃是第一場,也是最重要的一場。要是文章被知縣大人看中了,就可以獲得殊榮,下麵的四場不用考了,直接中榜。

想到李毅昨日才匆匆趕來,又做事沒有分寸,孫鋡心裏放心不下,一大早就來到了房舍,想要叫其起床,好好準備。

他站在房舍外,輕輕叩門。可是等了十個呼吸,裏麵並沒有聲響。

看來是睡得太沉。

孫鋡搖搖頭,對自己這個懶惰的師弟有些無奈,隻好加重力度,又敲了幾下。

可是好半天,還是沒有人開門。

要知道縣試在即,好多學子可是難以入眠,全心備考,自己這個師弟竟然睡得如此昏沉,真是不學無術。

孫鋡心裏有些怒氣,想到之前流傳的,李毅不學無術,頂撞師長,欺淩同窗的事情,心裏更是惱火,當下重重的拍了房門。

“李子正,快些開門。”

他連續喊著,但是卻無人回話。這麽大的聲音,裏麵的人一定能夠聽得清楚,孫鋡心裏更是火大,以為李毅是故意不回話,當下更是怒聲道:“你這頑劣之輩,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今日縣試之後,速速給我離開,這裏是讀書進學之所,不是你睡懶覺的地方,真是氣煞我也,真是氣煞我也。”

說著轉身離開,但是回身一看,一個麵容俊朗,一臉驚訝的少年正站在身後,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這不是自己那個懶散師弟,還是何人。

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看麵前的李毅,孫鋡的臉頓時通紅。

怪不得自己敲門無人應答,原來李毅沒有在裏麵,看來是自己冤枉了他。

想到這裏,孫鋡有些尷尬,下意識的道:“子正,你是去出恭了是吧。我還以為你在房內。”

李毅這麽早起床,不是出恭,還能去幹什麽?難道會去讀書?

所以孫鋡下意識的問道。

但是他剛剛說出口,就看到李毅手裏的書籍。

再看看其身上的露水,哪裏是出恭,明明就是早起讀書去了,而且看衣衫有些浸濕,定是天剛蒙蒙亮就出去讀書了,不然不會濕成這個樣子。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孫鋡頓時汗顏,臉色有些羞愧。

看著晨讀返回的師弟,再想想自己剛剛的惡意揣測,孫鈰無比慚愧。雖然昨日自己收留了李毅入住,但那僅僅是因為自己是其師兄,需要承擔這個責任,照顧師弟的責任。

而在心底,自己對這個名聲不好的師弟還是沒有好感的。

但是今日一看,什麽不學無術、頑劣不堪的惡霸,自己麵前明明是個欣欣向學,勤奮刻苦的學子,一大早冒著露水就去讀書,這份刻苦,就算是府學之內,也是很多人比之不上。

自己之前真是被流言蒙蔽了雙眼,竟然那般的不可理喻。

孫鈰乃是君子,一直苛求自己,以求感悟聖賢之道。

今日被李毅的事情衝擊心理,稍有些失魂落魄,當下轉身離去。

李毅看著自己這個古怪師兄這般樣子,也是知道其被這幅反差刺激到了。

要知道自己在孫氏族學進學一來,得罪的同窗不少,他們不敢明麵上對付自己,就暗地裏散布自己的謠言,將自己的兒名氣在讀書人這個群體裏越來越臭。

眼下這些讀書人被謠言蒙蔽,都認為自己是個不學無術,頑劣不堪之人,這個是李毅也預料到的。

但是他並不在乎這些讀書人如何看自己,他所在乎的是安新的鄉民生活如何,在乎的是賑濟的流民能不能呼吸愛去,在乎的是明年如何抵擋後金的搶掠,這些以為附庸風雅,自命不凡的學子,李毅可是沒有時間去在乎,也不想去在乎。

想到這裏,他搖搖頭,回去收拾物品。

現在要考五場,每一場都是一天的時間,中午需要的飯食要自己帶去。

好在小玉貼心,放了些麵餅和鹹菜,到時候對付一頓倒是十分合適。

檢查一番筆墨紙硯,容納好,李毅就出了房門,向著縣衙走去。

到了昨日見過的草棚,放眼望去草棚前一片熙熙攘攘,既有三四十歲的大人,也有十來歲臉上稚氣未脫的孩童,李毅如今十四,已經是十分年輕,但是放眼望去,這個年齡的學子比比皆是,還有好些比自己好要稚嫩。

就在這時,一個老熟人走了過來,看著李毅呼喝道:“李兄,你也是到了,真是讓我等的好苦。”

聽這話,還以為兩人的關係十分好呢,但是事實上,這個說話的人,是李毅的老對頭——張思寶。

李毅還未說話,張思寶就道:“李兄,你靠著通背大題小題文府的壯舉,大家都已經知曉!很多人都對你十分敬佩,想要一睹你的風采,早就等待已久。”

張思寶的聲音十分大聲,弄得旁邊在排隊的士子都看了過來。

聽到自己身邊這個就是那位靠背題,企圖中榜的頑劣學子,這些人都是眼神鄙夷的看了過來,對於李毅是滿臉的嘲諷。

旁邊一個士子更是失笑道:“《大題小題文府》乃是前人之作,教我們如何破題理解的,沒想到竟然有人想要靠著抄襲來通過科舉,要是前人知曉,恐怕都要氣的從棺材裏跳出來吧。”

聽學子這麽說,一旁士子都是哄笑,看著李毅更是鄙夷。

自己剛剛趕到,就被這些學子一起圍攻,這是李毅沒有想到的。

他不想招惹麻煩,但是這些人偏偏要招惹自己,就是菩薩也要有三分火氣了。

他眼神冷冷的看著張思寶,對於這個五次三番招惹自己的小人,有了些許的殺意。

像是感覺到李毅的殺意,張思寶忍不住打個冷戰,隻覺得周邊的溫度也似降低了些,不由後退幾步,遠離李毅。

“你,你想做什麽?我可告訴你,這裏是衙門重地,你要是敢動手,這次縣試你也別想參加了。”張思寶色即內斂的道。

他就是抓住這一點,才敢當麵招惹李毅。不然就是借他五十個膽子,也不敢在他處招惹李毅這個大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