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覓夏在心裏感歎,有什麽可準備的,根本也沒錢啊!
薛文傑看她那個表情就已經猜到了,他叉著腰歎氣,“倪覓夏,我早就說了,有錢這個事情就能做,沒錢,咱們各回各家。你不是說你要直播要讓粉絲募捐嗎?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倪覓夏低頭小聲嘀咕,“就進行的……還挺順利的。”
“我也說了,別的我也不管,反正你有錢再說吧。”
薛文傑每次都是這樣,來得匆匆忙忙,走得像一陣風。
倪覓夏最近的心情實在是無法形容了,明明不過前幾天她還是誌得意滿,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當中。
那時候的她,無論是在工作,還是在救助站裏,看到的都是好消息。
同事們格外團結,救助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麵發展。他們已經變成了動物保護中心,也得到了那麽多的支持。
然而不過短短幾天,她卻好似從雲端再次跌落到了穀底。
倪覓夏走出院子,裹緊了外套在附近轉轉。
這是他們的下班時間,可是阿爾泰的太陽卻還沒有下班。高高懸在空中,隻是顏色已經從火紅變成了溫暖的橙色。
風裹著砂礫,在不遠處打著旋。這片荒漠上的風景倪覓夏也已經看了一年多,無論她如何粉飾,也不能強說這裏有多美麗。
植物很少,梭梭和胡楊都長得格外稀疏,它們唯恐多長出幾片葉子就會分走了水分。
最多的就是沙子和石頭,有時候這裏是灰色的,有時候是土黃色的。
太過空曠,耳邊全是風吹過的嗚咽聲。
倪覓夏在風中艱難地呼吸,嘴巴裏全是沙子的土腥味道。
心上就像有幾塊巨石壓著自己。
關於父親的死,關於和卓滿的分開,還有就是夢想被迫停滯不前的艱難感覺。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等她去解決,可她卻隻有力不從心的苦澀感。
轉了一會兒,腦子總算冷靜了一些,畢竟現在的荒漠上,溫度實在是很低。
她自己覺得渾身也都凍透了。
轉身回到院子裏,倪覓夏把大門鎖好,馬上要到晚上了,上次遭遇狼群的陰影還在,他們現在已經習慣了很早就開始上鎖鎖門。
院子裏格外安靜,倪覓夏心裏有事,也沒去多想。
她往小棕熊搖粒絨的院子裏看了看,絨絨放歸自然的時間定在六月份左右,這樣它適應幾個月,應該有能力扛過冬日的嚴寒。
最近絨絨學習了很多技能,體型也大了很多。
曾經全救助站所有人合力打造的木頭窩早就已經被它啃咬得傷痕累累了。此時它正在享用自己的晚餐,倚在籠子上吃著自己捕捉的魚和丁海銘做的愛心窩窩頭。
看到救助的小動物越來越好,倪覓夏覺得這是此刻對自己最為安慰的事情。
她再去寄養間看鵝喉羚斑比,斑比這幾天就會放歸自然,目前正在接受最後的檢查。
一切都做完了,倪覓夏走出來,站在院子裏看著天空,太陽又沉下去一點,荒漠被鍍上了一層金色。
倪覓夏卻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去做什麽。
“覓夏,還不過來吃飯?”任磊從後麵探出腦袋喊她。
倪覓夏真是一點想吃東西的感覺都沒有,她擺擺手,“你們吃吧,我減肥。”
任磊眨眨眼睛,直接過來拉她,“你就還有一把骨頭,再減就沒了,過兩天進林子再減吧。”
倪覓夏沒辦法,隻好被任磊拽著進後麵的屋子。那裏緊挨著廚房,被他們作為餐廳。
光線特別暗,倪覓夏伸手去牆上摸索電燈的開關,“怎麽不開燈啊?”
手卻被任磊捉住,接下來,屋子裏漸漸有了溫暖的光線跳躍,莫佳捧著一個蛋糕出現在屋子一角,她年輕的臉龐被燭火映襯得笑靨如花。
倪覓夏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忘了去思考。
燈打開了,桌子上擺滿了飯菜,莫佳小心地把蛋糕放在桌子最中間。
“老板,生日快樂!”
隨著光線恢複,屋子裏一張張的臉也都清晰起來,丁海銘坐在一角,季澤和範子默一個舉著手機拍攝,另一個忙著去護住蠟燭的光芒。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意。
倪覓夏這才想起莫佳那句話,“今天是我生日嗎?今天幾號啊?”
她是真的忘得幹幹淨淨的了,每天都在這片荒漠中,記錄時間全是靠動物們打針日期或者是放歸的時間,除此之外,根本沒有什麽時間的概念。
她早就習慣不去在意什麽生日或者又是什麽節日。
卻沒想到,自己的同事們卻還記得這個日子。
倪覓夏愣在那裏,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她應該是高興的吧,可是環顧四周,她卻格外希望卓滿也能在這裏。
少了這個人的感覺,原來是這麽難受的,思念輕輕啃食著自己的五髒六腑。
“傻站著幹嘛?過來吹蠟燭,我們還等著吃呢。”丁海銘喊她,任磊在後麵輕輕推她一下。
倪覓夏趕緊走過去,奶油蛋糕散發著香氣,倪覓夏已經想不起來上次吃蛋糕是什麽時候了。
“老板,許個願吧!”
倪覓夏趕緊閉上眼睛,她現在實在是太需要願望的安慰了。
睜開眼睛,她吹熄了蠟燭,這個時候才覺得感動整個從身體裏蔓延了開來。
無論如何,這個救助站,已經是自己最為安全的堡壘了。
每個人都像家人一樣,給予她溫暖和支持。
倪覓夏似乎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們怎麽知道我的生日?”
丁海銘站起來,“切蛋糕吧,認識好幾年了,有什麽不知道的。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別總自己出去吃沙子,咱們一起解決,你還有我們呢,別讓我們閑著,畢竟我們也拿工資。”
倪覓夏撲哧一聲笑出來,隻覺得鼻子都有點發酸,“謝謝你海銘哥。”
任磊也拍拍她的肩膀,“就是,心情不好就說出來,就咱們幾個人,你看你這兩天的臉色,跟絨絨拉的便便似的。”
“任磊哥!正要吃飯呢!”莫佳嗔怪他。
倪覓夏也是奇怪了,丁海銘說句話就能讓自己笑出來,任磊說句話就隻想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