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的夏天很熱鬧,大大小小的水潭積滿了清澈的泉水,從山上看,她們像是從天上落下來的一個個巨大的藍寶石。

 在北方,尤其是西北,這裏的每一個水潭都可以稱為湖泊,很漂亮。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村裏許多小孩子,甚至還有大人,來到河邊或水潭裏遊泳。

 其實村裏人更願意稱為洗澡。

 因為大家都帶來了洗發水和沐浴露。

 離隊後的西卡一時沒法進入工作狀態,給自己放了個小假。

 她沒有去國外,也沒有去景點,而是選擇來平陽。

 十年前,整整一個暑假,少時除了平香流櫻和新垣結衣,七姐妹一直住這裏。

 這裏每一個水潭,每一條河,她們都在裏麵遊過。

 後來,還在上學的她們,假期也會時不時來小住一段時間。

 直到畢業後,才沒再回來。

 其實她們也想偶爾來小住幾天,但王子安都不再回來,她們自然也來不了了。

 據西卡所知,王子安已經好幾年沒回來了。

 他說睹物思人,回來也是給親戚添堵,他是克死雙親的掃把星,甚至外婆也是因為女兒的死大受打擊,神智渾渾噩噩,抑鬱而終。

 西卡不知道的是,她抵達平陽的當天,上午王子安就離開了。

 而她是下午到的。

 晚上,她看到的王家自然是黑燈瞎火,沒人住。

 但她看到了這幾年一直夢到的螢火蟲世界。

 漫山遍野的螢火蟲,一閃一閃。

 還有久違的催眠曲——蛙聲。

 那邊的山,讓西卡想起上去的時候,少年回頭望,笑她:還不快跟上。

 遊樂園是時光隧道,能夠偷回一點點,一點點空閑時光。

 這裏同樣能讓西卡有那種感覺。

 反觀現在,世界都愛熱熱鬧鬧,似乎容不下她,百無聊賴。

 遠遠看著王家,西卡俏臉上帶著笑容。

 二樓陽台很大,王子安,加上少時九姑娘都可以擠在那,看星星,看螢火蟲。

 記得有天晚上,大家坐那裏玩,喝著酒的子安感歎:“葡萄美酒夜光杯。”

 大家正期待下一句的時候,他把大家都笑紅了臉:“金錢美女一大堆。”

 西卡還記得,有次她剛洗完澡出來,三三直直看著她誇讚道:“清水出芙蓉。”

 正當她有些害羞的時候,他又說道:“亂世出英雄。”

 還有一次,最能喝的劉仙女來了,三三拿出很能上頭的酒跟劉仙女喝。

 喝著喝著他說道:“問君能有幾多愁。”

 大家又豎起耳朵的時候,他低頭看著手裏的酒說道:“恰似一壺二鍋頭。”

 那時,大家沒當回事,意氣風發的李孝利還說青春永不散場,少時也永不散場。

 後來最先跟隊友若即若離的人,卻是李孝利。

 “人生若隻如初見……自己亦是風景,無需仰望她人。”

 這是看似和睦的少時巔峰期,李孝利發微博的暗示。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西卡有些不喜歡後來的李孝利,但即便她成為了隊裏人氣最高的一個姐妹,她也沒跟姐妹貌合神離。

 “讓我一個人坐這待一會兒。”夜色中,王家院門口,西卡對旁邊虎背熊腰的女孩說道。

 西卡不算是一個人來平陽,同行的還有助理,兼保鏢。

 在西卡提出要求後,助理自個兒到前麵河邊玩水去了。

 這裏的河水在夏季很涼爽,尤其在傍晚之後,在裏麵遊個幾分鍾,正常人都有點受不了,需要上岸暖暖身子。

 王家院門口的石條還在,西卡摸了摸光滑的條麵,上麵還有點白天烈日照射留下的溫度。

 坐上去,西卡感覺心安靜了下來,很舒服。

 曾在陽台上看漫山遍野的螢火蟲,也曾坐在這裏看菜園,看不遠處的河流,開開心心說話,歡聲笑語。

 身後燈火通明,屋裏也會時不時傳來其她姑娘的聲音,有尖叫聲,有大笑聲。

 西卡不敢回頭,不想看到冷冷清清的院子,一絲亮光都沒有的主樓和偏房。

 但她實在太想看一眼了。

 不出所料,回頭看到人去樓空的房子,西卡就忍不住哭出來。

 怎麽就走到這地步了?

 她並不是那種喜歡勾心鬥角的人,也沒什麽城府。

 圈內大佬現在是看出來了是平陽王在出手,以終結少時的代價,換來這個曾逼得他走投無路的圈子元氣大傷,重新洗牌。

 但西卡不知道,她的團隊也還沒意識到。

 網上也還沒開始出現大魔王在出手的聲音。

 西卡的助理在河邊玩水,看著河麵上一閃一閃飛過的螢火蟲,很喜歡這裏。

 她以前沒來過這裏,這兩年才給西卡當的助理。

 但沒玩多久,助理便接到西卡的電話。

 西卡強烈要求現在就回去。

 助理很無語,這才來多久,就急著回去。

 想想大概因為這裏是傷心之地,待不下去了。

 因為一個人才喜歡上的一個地方,當那個人不在的時候,這個地方便跟其它地方一般無二了,甚至讓人退避三舍。

 平陽家族群裏。

 西卡已經在合約到期後退出去了。

 這段時間,群裏很少有人說話。

 即便結婚有了孩子還一直活躍的譚勇,也很少冒泡。

 今晚一頓飯局回來後,他很想在群裏說說話,更想親自問王子安,事情是像飯局上圈內人說的那樣,他是故意終結少時的嗎?

 但猶豫了很久,他沒問出來。

 西卡,好可惜!

 這幾年她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難過吧。

 之前譚勇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王子安要極力捧西卡。

 連平香流櫻和新垣結衣都沒西卡那待遇。

 栗可欣不算,表哥本來就不想讓她混這個圈子,而她也不喜歡,唱唱歌跳跳舞就夠了,演戲什麽的她一點也不感興趣。

 現在譚勇看來,表哥捧西卡,是為了犧牲西卡。

 他當然不能犧牲平香流櫻或新垣結衣。

 這種犧牲,即便是做戲,也得做足,一樣的傷人。

 得罪整個娛樂圈的王子安,是不可能不顧資本的感受,功成後立刻讓少時重新集結的。

 “哎,老了,怎麽越來越多愁善感了。”看了一陣子熟睡的孩子,回來躺**,看著旁邊身材曾是自己求之若渴的老婆一眼後,譚勇感慨。

 二十年前,還是單身的時候,每天早上醒來,低頭看一眼總會感歎,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二十年後,每天早上醒來,依然會感歎,我要這玩意兒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