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哥……”雲嵐聲音柔軟，卻擲地有聲，“我愛的人是你，所以我不會入宮的。之前有高人算過，說他的真愛今年就會出現，到時候皇後之位有人做，我們的婚約解除了，我成了自由之身。到時，我們再私奔過我們的小日子，豈不更好？”
雲嵐到底是從小按照大家閨秀的規格教育出來的，就連這種情況下，一舉一動也都是女子嬌俏的模樣。
有幸，借著燈籠微弱的光亮，姚輕妤也看到了這位“牧哥哥”的樣貌——看起來三十出頭，有些世俗氣，但五官無可挑剔。如果說顧蒼語是遙不可及的天神的相貌的話，那這位男子很明顯是接地氣的“村裏最帥的大叔”的感覺。
嗯……
雲嵐也許真的喜歡這樣的相貌呢？
“今年？”男子問。
雲嵐點了點頭：“我保證！今年過後，不論怎樣，我一定和你走！”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多麽感人的畫麵，花前月下，才子佳人，流傳後世的話，差不多就像張生和崔鶯鶯，能讓人好好傳唱一番了。隻是……
這主人公可是早就定下的錫國皇後，後宮之主。
兩人聊完之後，偷偷摸摸往自己的住處摸去。姚輕妤也動身，跟著躲在了雲嵐的閨房之外。
閨房內，丫鬟正焦急地等待著小姐，見到小姐歸來，壓低了聲音開口：“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著急死我了！”
“怎麽了？”雲嵐問。和丫鬟比起來，她的氣息平穩許多，仿佛這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
“剛才皇上偷偷來了，一定要進屋看小姐，我給攔住了。”丫鬟的聲音中明顯帶著幾分焦急。
聽到這樣的消息，雲嵐不但不緊張，反而滿滿的嫌棄：“他怎麽來了？”
“說是楚國公主要入宮，怕小姐多心，來看看小姐。”丫鬟接過雲嵐脫下來的夜行衣，動作麻利地藏在了櫃子的隔層中，按部就班，一看就不是第一次這樣做。
雲嵐隨手取下挽發的發簪，如瀑的黑發瞬間散開。
透過窗縫，姚輕妤都不得不稱讚一句——這秀發，真美！
雲嵐拿起木梳，一邊梳著頭發，一邊繼續開口：“我讓你查的人，你查到了嗎？”
“沒有呢，小姐。”丫鬟說著，從櫃中拿出一張卷軸，一邊在桌子上攤開，一邊問到，“是不是高人畫錯了，楚國公主的丫鬟中，沒有這個人啊！”
這幅畫中人的相貌——
姚輕妤隻覺得身體猛然緊繃——這畫中之人，正是原主上輩子她易容成的模樣！
此次，原主易容的模樣和上輩子並不相同，能畫出這幅畫的人，要麽是真真的高人，要麽——
她在心中喃喃：難不成有人同我一樣重生了？
事情變得有些詭異，姚輕妤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心跳加速的感覺了。但這一次，她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再去找，找到了就殺。”
雲嵐的語氣依舊平靜，任誰都不會想到，平日裏溫婉大方的丞相千金，在說出“殺”這個字的時候如此平靜。
雲嵐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雲嵐了，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她和丫鬟的對話依舊在繼續。
“小姐，奴婢多一句嘴，為什麽要殺她啊？”
“高人說，她便是聖上命定的皇後，是他一輩子真愛之人，你說該不該殺？”雲嵐的聲音中，多了幾分狠毒。
曾經，因為心係顧蒼語，姚輕妤是憎恨雲嵐，她恨雲嵐是顧蒼語的心上人。但盡管如此，就算是遷怒，她也從來沒覺得雲嵐是一個壞人。
然而現在的雲嵐讓她害怕。
丫鬟撇了撇嘴：“奴婢覺得，小姐您要是還這樣躲著皇上，那殺了誰都不管用，皇上總會喜歡上別的女子的。隻要小姐您入宮，那肯定……”
“我現在不能入宮！”雲嵐的聲音中甚至有些惱怒，“那個秘密都被隱瞞了這麽多年了，若是入宮了瞞不下去了，欺君之罪逃不掉，我和丞相府所有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秘密？
姚輕妤打起精神，然而雲嵐和丫鬟沒有說出“秘密”所為何事。
丫鬟繼續說：“既然小姐還是愛皇上的，那李牧陽，小姐就不必……”
“他還有用。”雲嵐笑了。
雲嵐是錫國的第一美女，平日裏有些冰山，很少有人見她笑過。
上輩子，姚輕妤自認是她的情敵，卻在見到她笑容的那一瞬間被俘獲——女人尚且如此，何況男人乎？
但不知怎麽的，這一次再看雲嵐，卻覺得她的笑容並不是那麽好看了。
也許是心境吧。
人變壞了，笑容自然也醜了。
至於那所謂的“秘密”……姚輕妤覺得她有調查一下的必要。
雲嵐終於上床睡覺了，丫鬟熄滅了昏暗的蠟燭，姚輕妤覺得自己也要離開了。
兩日後的晚上，姚輕妤正準備上床睡覺，忽然有人敲門。她屏息凝神，發現對方的氣息正是在楚國那晚和顧蒼語一起來的那位侍衛的氣息——他的人！
她打開門，侍衛進了屋。
“姑娘，聖上有請。”
“有何事？”
“聖上想請姑娘為其易容。”
說到此處，再聯想到今天白天得知的“新鮮事兒”，姚輕妤也就不覺得奇怪了。沒有多問一句話，她帶上易容工具，就跟著侍衛大哥出發了。
二人都有武功內力傍身，因此趕路很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一間普通的四合院，坐落在普通的街市上。
房間中，顧蒼語一身夜行衣，坐在桌子旁。
聽見門的聲音，他抬起眼眸，正好看見姚輕妤抬腳而入——姚輕妤年紀小，身量小。雖然沒有纏足，但腳也小。一步步朝他走來的時候，可謂是步步生蓮。如果不去想——
“哐當——”一聲巨響，姚輕妤已經把帶來的易容的箱子“摔”到了桌麵上。
“呼，沉死我了！”
說著，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顧蒼語神色如常，悠悠開口：“你武功雖然不算一等，但輕功在整個武林都能算是一等，怎麽一個箱子而已，就累成這個樣子？”
哎呦喂，我這暴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