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下方的長老、弟子們皆是吃了一驚,神色難免有些變幻不定。

張玄注意到他們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所猜測的便是真相。

梁國萬物宗,竟自私自利到了這等地步,扣押奉聖書生,或許還有些可以解釋的餘地,坐視胡人一座又一座地屠城,這可真是絕無解釋的可能!

而且,並非是萬物宗一家自私自利。整個梁國上下,就沒有像樣的抵抗,就沒有認真集合軍隊與高手圍剿左賢王。

整個國家都在內部各有自己利益算計,唯獨不顧黎民百姓。

這國家何其冷漠自私!若以人來形容,真是完全如同梁國現在的皇帝一般無二,除了縱情享受,便是分化各勢力,製造平衡,緊抓大權。

對於國家有何益處?對於黎民有何益處?

若沒有胡人入侵,任由這些黎民百姓過活,那倒是也不算太差。遇上胡人入侵,這些千瘡百孔、自私自利的毛病就全都爆發出來,竟出現整個國家無力抵抗,任由敵人屠城,卻有心內鬥的奇景。

看來這一次收拾過萬物宗後,還要去一趟大梁城。

雖然沒什麽義務拯救萬民,卻終究看不順眼梁國皇帝自以為聰明的胡作非為。而且說起來他曾經命令離體境界高手對張玄出手,也該教訓教訓他。

張玄的思緒回轉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在他戰體的下方,萬物宗掌門卻已經氣急。

“混賬東西!你真以為成為離體境界武者,萬物宗就奈何不得你?竟敢在萬物宗盤問我們?”

“今日非要把你也擒住,讓你嚐一嚐我們萬物宗專門關押離體境界武者的手段!”

說完之後,身後便浮現出絲絲縷縷淡白色的東西,他乘著這絲絲縷縷、奇怪無比的東西便飛上了天空——這竟然是他的戰體。

張玄自問也算見多識廣,此時此刻依舊認不出這是什麽戰體。

而在萬物宗掌門身側的另一人,也乘著一頭十丈長的斑斕猛虎飛上天空,默不作聲地堵住張玄的去路。

顯然萬物宗掌門的話並不隻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打算要將張玄也擒下。

張玄見此一幕,也是哈哈一笑。

再也不必保留,心念一動,金鱗戰體與赤鱗龍魚戰體浮現出來,分別朝著萬物宗掌門與那名斑斕猛虎戰體的離體境界高手飛去。

這……

啊?

怎麽回事?

萬物宗掌門與那名離體境界武者都已經呆住了,怎麽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正在圍觀的其他人也都是已經呆住——這世上原來有人有不止一個戰體的嗎?

不管他們是什麽想法,張玄的金鱗戰體已經與萬物宗掌門的戰體碰撞在一起,赤鱗龍魚戰體也和那名離體境界武者的戰體碰撞在一起。

萬物宗掌門一邊控製著戰體與金鱗戰體對抗,一邊仔細觀察。

隨後便若有所得,開口說道:“不管他是用什麽秘術修煉出幾個不同的戰體,他精力分散必定不如我們精通,操縱上更不可能靈活自如。”

“大長老,你我從兩個方向分別行動,他定然來不及!”

正說著,他的目光忽然一凝,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事情——那赤鱗龍魚戰體和斑斕猛虎戰體糾纏在一起,下一個瞬間,赤鱗龍魚戰體轟隆一聲悍然自爆開來!

斑斕猛虎戰體哀鳴一聲,渾身帶傷,匆匆忙忙載著大長老落到大殿前的地麵上,然後返回大長老身上。

大長老麵色蒼白如紙,在眾長老和弟子的驚呼聲中,身體搖晃了搖晃,仰天便倒:這一次是真的受傷,真的不能再參與戰鬥了!

“你好狠的手段!竟然不惜自爆戰體——”

萬物宗掌門指著張玄怒聲叫道。

這一看之下,心中頓時又咯噔一下:對麵那年輕公子正好端端地端坐在獨角蛟龍之上,半點影響也沒有。

這他娘是什麽賴皮戰法?

仔細打量之後,氣的萬物宗掌門險些罵出粗口來。對麵這人,他能有多個戰體,自爆之下一下子別人就重傷不起,甚至可能被他自爆殺死,而他本人居然什麽損傷也不必承受?

這等堪稱無恥加無賴的戰法,萬物宗掌門簡直聞所未聞!

轉眼看見金鱗戰體正和自己的天一神母戰體碰撞在一起,萬物宗掌門更是感覺寒毛直豎,急忙控製著戰體向更遠處飛去——對麵自爆戰體毫發無傷,自己卻要重傷多年休養都未必休養回來,這簡直半分都劃不來!

張玄心念一動,自爆的赤鱗龍魚戰體又浮現出來:“你不是要擒住我嗎?現在這是要去那裏?”

眾長老和弟子看到自爆的戰體又重新出現,簡直更是呆住了。

萬物宗掌門看見這一幕,更是明白自爆戰體對對方來說猶如家常便飯,根本沒有任何代價。

這就更不值得了!

當即控製著自己的戰體便要離去,心中甚至有了狠心決定——若是對方窮追不舍,那自己也隻好先逃離萬物山,顧不上萬物宗的其他人了。

張玄卻並不追擊他了,淡淡開口說道:“萬物宗掌門何在?”

萬物宗掌門眼珠轉了轉,似有所悟,也不再逃走:“我,不,在下便是萬物宗掌門袁流遂,還沒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乾國玄親王張玄。”

乾國玄親王?不是叫龍鯉嗎?據說是個煉丹本領很高的出竅境界年輕人,怎麽叫張玄了?

心中的疑惑也不好問出來,萬物宗掌門袁流遂很是機靈地應下,說道:“原來是乾國玄親王當麵,萬物宗上下倒是有失遠迎。”

張玄見他這眼珠亂轉、前倨後恭的模樣就隻感覺可笑。

這樣一個人居然也修煉到離體境界,成為了一派之主?

“我來問,你來答,若是答不好,今日便滅掉萬物宗。”張玄冷冷說道。

袁流遂心中暗罵一聲,卻還是恭敬說道:“是,請玄親王詢問吧,但凡我知曉的,無有不答。”

“奉聖書生在何處?”

“在我們萬物宗密牢內關押。”袁流遂答道。

“放出來,我也要問他。”張玄說道。

袁流遂有些遲疑,不過遲疑之後看,還是開口答應:“是,刑堂長老,將關押的奉聖書生帶來吧,客氣一些,說明情況,不要讓他發怒。”

萬物宗刑堂長老答應了,領命而去、步履匆匆。

過了沒有多久,刑堂長老領著衣衫襤褸的奉聖書生由另一側房屋走出來。

奉聖書生抬頭看到張玄,頓時露出歡喜笑容:“我就知道……咳咳咳……”

一句話尚未說完,便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還不要急,還得要把另一人帶上來。”張玄說道,看向袁流遂“萬物宗長老阮香君何在?”

袁流遂輕聲道:“玄親王,奉聖書生所來也正是為了此事,不過阮香君已經瘋了,還是不要……”

“你想要滅宗?”

張玄雙眼一凝,沉聲問道。

袁流遂隻感覺一股殺氣迎麵而來,眼前這個自稱玄親王的年輕人的果決狠辣,似乎全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與預料。

他真的有可能滅掉萬物宗?

心中莫名地感覺這或許不是假話與恐嚇,猶豫一下之後,他對著下方眾長老吩咐道:“去將阮長老請來吧。”

一名長老站出來應了一聲,向外走去。

張玄卻忽然開口,說道:“不讓你去,刑堂長老再走一趟將阮香君帶來。”

那名長老卻陡然加快了腳步,向外跑去。

袁流遂頓時吃了一驚,叫道:“原來是他!”

張玄冷笑一聲,心念一動,戰體飛騰而出,轉眼間追上那名出竅境界的武者,將他雙腿斬斷。

“抓回來,不要跑了。”張玄說道。

不等萬物宗的人行動,奉聖書生已經雙眼通紅地奔過去,拎著那人脖子回來,口中喝問:“你是何人?當初是不是你在作梗?你為何作梗!”

這人卻一言不發,閉上眼睛擺出任打任殺的模樣。

眾長老皆是麵麵相覷,不發一言,袁流遂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管自己事情的模樣。

“他就是作梗的人?”張玄說道,“這可就奇怪了,奉聖書生你怎麽說都算是離體境界高手,他們寧可和離體境界高手動手,也不許你追問當初事情真相,到頭來卻隻是一個出竅境界的長老?”

萬物宗掌門袁流遂連忙說道:“由此可見,這些都是誤會,隻要說開了,這些誤會就都好辦了……”

張玄淡淡看他一眼,袁流遂明智地住口不言。

“是不是誤會,我先問完再說吧。”張玄說道。

過了約有小半個時辰,刑堂長老領著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走來。

“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給你給你,都給你。”刑堂長老敷衍著,領著她。

奉聖書生看著這一幕,嘴角扯了扯,想要說話,卻先捂著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著咳著便大口嘔出血來,一邊吐血一邊咳嗽,眼睛還死死地盯著這蓬頭垢麵的女人,眼角帶著一絲淚花。

“香君,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