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懂,也可以理解。

畢竟帶節奏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一種很模糊的概念。

拿“小心眼”姑娘舉個例子。

沒有誰能夠肯定地說,她一定是在刻意地引導別人。畢竟每個人的想法不同,主觀意識比較強烈的人絕對不會去考慮過多的客觀因素。

她可能也隻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吸引了一些可以跟她產生共鳴的人。

直到跟她有共鳴的人越來越多,這件事就會形成一定的話題性。

而這個話題越來越大,就會發展成為某個熱點事件,從而吸引更多的人進行討論。

人多了,想法自然也就變多了。

如果某個人的想法與她的背道而馳,那麽在那個人的眼中,她所發表的任何言論,都有可能被視為指向性明顯的帶節奏。

除非,這件事本身就是這位姑娘製造的。她作為幕後黑手,想要在這件事情上麵得到一些利益,或者是別的什麽東西。

但賀知秋覺得,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畢竟這條項鏈確實在照片中出現過好幾次。

她可能真的隻是看得比較仔細,單純的想要知道繩子上麵到底掛著什麽而已。

第二天。

一直沒有露麵的吳雷終於帶著三四個助理進組了。

他看起來十分疲憊,頭發沒怎麽打理,情緒也很暴躁。頂著一雙黑漆漆的熊貓眼,時不時就會對工作人員發出不耐煩的嗬斥,連好脾氣的導演都不停地搖頭。但說又不能說,據說吳雷能走到如今這一步,背後還是有人推波助瀾的。具體是誰也不好講,反正不去惹他就對了。

他的第一場戲就是跟賀知秋拍的,因為情緒不到位,連續cut了十幾條。賀知秋拋出去的戲也接不住,反過來還要大吼大叫地質問賀知秋一個新人到底會不會演?

賀知秋看了看導演。

導演那邊也很無奈,隻能讓吳雷先去休息,繼續拍賀知秋自己的戲份。

今天是一場雨戲。

連日的暴曬,剛好碰上了一個陰天。

等雨是等不來了,劇組租了水車,為了節約費用,打算在一天之內把劇中所有的雨戲全都拍完。

賀知秋剛剛已經陪著吳雷拍了兩個小時了。結果一條都用不了,全部都要重新來過。

沒有了吳雷在片場亂發脾氣,大家的進度都快了很多,隻是雨戲難拍,賀知秋也還沒有到達一條就能過的精湛水平,所以還是拍了很長時間。

他穿著濕噠噠的戲服一直忙到下午,到了晚上收工,就有點著涼了。

周樸從別的演員那裏幫他借了一點感冒藥。

賀知秋吃下去之後覺得精神好了很多,也沒怎麽在意。回到酒店例常跟李鬱澤聊了一會兒,順便說了說晚上的盒飯終於不鹹了。

李鬱澤最近不忙,昨天剛剛從某個頒獎典禮的現場飛回A市。雖然他不太想去,但是必要的工作還是得接。

他一個人在家,找了個支架支著手機跟賀知秋視頻。餐桌上放著一桶剛剛泡好的泡麵,看起來可憐兮兮。

“我明天過去探班。”李鬱澤吃了一口麵說。

賀知秋正坐在酒店的單人**,問道:“要去看高前輩嗎?”

李鬱澤麵無表情地說:“看他幹什麽?”

“那要看誰?”除了高奎,賀知秋就不清楚在這個圈子裏麵,還有誰跟李鬱澤相熟了。

李鬱澤半晌沒說話,吃完最後幾根麵條,靠在椅背上麵盯著賀知秋。

賀知秋平靜地跟他對視了幾秒,突然眨了眨眼,緩緩地豎起一根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說:“看我?”

李鬱澤衝他挑了挑眉,說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賀知秋心中一喜,開心換了一個姿勢,捧著手機問:“你真的能來探我的班嗎?”

李鬱澤說:“為什麽不能?”

“那如果被媒體拍到了要怎麽解釋?”賀知秋還一直記得幫忙的事,捏著胸口的那枚戒指說:“畢竟我的背景很好調查,到時候貨不對板,你未婚這件事的不就”

“那就不要讓媒體知道。”

李鬱澤站起身,單手扣在了手機上。本想動手揉一揉,才想起那個不是賀知秋的腦袋,於是又訕訕地把手收回來,掩飾性地咳嗽一聲,說道:“我明天偷偷去看你。”

“你提前請個假。”

李鬱澤晚上才來。

賀知秋到了第二天下午,就開始心不在焉了。他昨天的感冒沒好,今天還有一點點發燒,雖然燒的不是特別嚴重,但精神還是有些萎蔫。本想開口跟導演請幾個小時的事假,結果導演主動給他放了半天的病假,讓他回酒店好好休息。

賀知秋也想以最好的狀態見到李鬱澤,於是去了一趟片場周圍的藥店,買了一點退燒藥。退燒藥有催眠的功效,按照常理來講,吃完之後應該會睡上幾個小時。賀知秋定好了鬧鍾,本想等李鬱澤落地的時候再去他們約定好的地方。可此時此刻,看著見麵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就怎麽都睡不著了。

哪怕頭暈乎乎的,身上還有點發冷,但內心中的那種期待感,還是讓他坐立難安。

每隔五分就要睜開眼睛看一看時間,最後幹脆不睡了。還沒等到李鬱澤給他打電話,就穿著一件長袖的襯衫,去了距離片場不遠的一處老街。

那條街是李鬱澤選的。他雖然不在這邊拍戲,但卻對這邊的地形比較熟悉。想必之前來過,知道什麽地方比較隱秘。

這會兒剛剛入夜,整條街上除了亮著幾盞昏黃的小燈,基本看不到什麽行人。賀知秋沿街走到了幾分鍾,拐進了一條鋪滿了青石板的小巷子裏。巷子兩旁都是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築,他和李鬱澤就約在前麵不遠處的一家私人客棧的後門。

李鬱澤今晚會住在那裏。

賀知秋在過來之前,沒想到李鬱澤已經到了。他此時正站在客棧門口的路燈下麵,拿著手機,應該在發短信。

奇怪?昨天明明說的是晚上九點的才到,可現在才八點半,怎麽提前了這麽多?

賀知秋剛想過去跟他打招呼,卻收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是李鬱澤發來的,告訴他剛下飛機,讓他慢點過來。

賀知秋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站在原地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他今天穿了一身酷酷的黑色,還帶了一頂可以擋臉的鴨舌帽。

明明是賀知秋距離這裏比較進,可以提前過來等他,可他一定要自己先到,再發短信讓賀知秋出門。

賀知秋等了幾秒,給他回了一條信息,告訴他自己已經來了。

信息剛剛發送成功,就見李鬱澤抬起頭,四處尋找他的位置。

賀知秋彎著眼睛跟他揮了揮手,然後快速地跑了過去,說:“你來了。”

燈光下,他的臉色還是有點紅。

李鬱澤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皺著眉問:“發燒了?”

賀知秋誠實地點點頭,說:“沒事,已經吃過藥了。”

李鬱澤問:“燒了多少度?”

賀知秋說:“三十八度。”

燒得確實不算太高,吃過藥之後,眼睛裏亮晶晶地閃著光,看起來也很有精神。

李鬱澤鬆了口氣,隨手把鴨舌帽摘下來,扣在了賀知秋的頭上,問他:“冷不冷?”

賀知秋本想說不太冷,可看到他張開了雙手。於是笑著改口說:“有點冷。”

李鬱澤說:“那擁抱一下,取個暖吧?”

賀知秋再次點了點頭,主動上前一步,摟住了他的腰說:“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