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李鬱澤的到來,同學會的熱鬧氣氛到達了頂點。

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湧了上去。

教導主任更是拍著李鬱澤的肩膀說他一點也沒變,說著說著就拿出了簽名照,讓他幫忙簽了個名。

說起來,李鬱澤跟班上的同學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前前後後加起來,也隻有一年半左右。

他是高一下學期轉過來的,到了高三上學期,又轉走了。

按道理來講,這麽短的時間不會給人留下太多深刻的印象,更何況十年過去,要是一個普通人,估計大家早就忘了。

許藍嵐挎著相機躲在賀知秋身後,連著拍了好幾張李鬱澤的正麵特寫。一邊拍還一邊抽時間補妝,生怕李鬱澤一抬眼跟她有個對視,不能以最美的麵貌示人就糟了。

陶央不滿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跟賀知秋陪你聊了半天,都不算人了唄?”

許藍嵐拍了拍粉,闔上小巧的化妝鏡:“別什麽事都帶著阿秋,單論你的話,跟李鬱澤比起來,確實有不少差距。”

陶央無力反駁,瞥了眼賀知秋,見他垂著眼睛看著酒杯,關心道:“想什麽呢?”

賀知秋說:“沒什麽。”又抬起頭,看向依舊被簇擁在人群裏的李鬱澤,問道:“咱們過去打個招呼嗎?”

陶央說:“待會吧,等那邊消停下來我帶你過去聊幾句。”

陶央知道賀知秋一直喜歡表演,如果不是賀爺爺的那場意外,賀知秋估計早就考上電影學院開始演藝工作了。

一別錯過了十年之久,如今他回到a市,依舊要堅持曾經的夢想。

陶央作為朋友,很想幫幫他。

雖然不再負責娛樂版塊,但是從業多年,陶央也認識很多導演明星,更知道這個行業水深,並不像表麵上那麽光鮮亮麗。

他不知道李鬱澤還記不記得他們,畢竟分開太久了,別說上學那會兒他們沒什麽交集,就算有交集,這麽多年沒聯係,估計也都忘了。

不過多個朋友多條路。

就算他們和李鬱澤不一定能成為朋友,但帶著賀知秋過去混個臉熟還是有些必要的。畢竟以後都在一個圈子裏麵,前後輩的,希望能有個照應。

陶央打開手機開始翻找曾經采訪李鬱澤的那篇新聞稿,想等一會敘舊的時候,讓李鬱澤回憶起他是誰。

新聞稿還沒找到,許藍嵐倏地發出了一聲奇怪的音調。

像是興奮中帶著一絲緊張,緊張裏還裹著一絲矜持。

“你好,我是許……”

“許藍嵐。”

“你,你你還記得我?!”

陶央聽到對話立刻抬頭,看到了剛剛還在電梯門口的李鬱澤,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

“李……”

“陶央。”

“你也記得我?!”這回不止許藍嵐的聲音走調,就連陶央的聲音也跟著上揚了許多,他趕忙跟李鬱澤握手,笑著說:“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李鬱澤的眉眼始終淡淡的,看到陶央難得勾了勾嘴角,說道:“記得,做過你的采訪。”

“對對對。”陶央說:“距離那次采訪也得有六七年了,沒想到還能有機會這麽近距離的見到你。”

李鬱澤點了點頭,目光挪到了始終沒有出聲的賀知秋身上:“這位是……”

“啊?你不記得了?”陶央說:“他是賀知秋呀。”

“賀、知、秋?”

李鬱澤一字一頓地念這個名字,微微歪著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麽。他長得高,垂下眼睛,剛好可以看到賀知秋顫抖的睫毛。

“是班長嗎?”李鬱澤看似疑惑地問。

“不是,班長是班主任旁邊那個寸頭。”陶央說:“賀知秋當時坐在我前麵,家裏開了個小飯館。對了,你還誤打誤撞地幫過他一次,他的自行車被人動了手腳……”

“哦……?”李鬱澤沒等陶央說完,打斷道:“是他?”

陶央忙說:“就是他,不過他節假日基本都在外麵打工,課間大部分時間都在補覺,你對他沒有印象也很正常。”

李鬱澤應了一聲,再次伸手,正式對賀知秋說:“好久不見。”

這四個字像是把賀知秋釘在了原地,他怔怔地看著麵前那隻修長好看的手,遲疑了幾秒,才緩緩握了上去。酒店的燈光耀眼,剛好照在李鬱澤的無名指上,那上麵套著一枚銀色的指環,沒有多餘的設計,也沒有誇張的點綴。

看起來毫不起眼,卻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枚,結婚戒指。

賀知秋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瞬間清醒過來,笑著說:“好久不見。”

李鬱澤麵上不顯,手上的力氣卻重了幾分,賀知秋掙脫不不開,隻好繼續笑著,扯開了話茬。

他說了什麽,自己也不記得,無非就是重複著多年不見。

“你過得不好。”李鬱澤等他說完,才淡淡地開口道。

“啊?”賀知秋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過了幾秒,才察覺他們的手還握在一起,李鬱澤的食指輕輕地蹭過了他的掌心,摸到了他深刻的掌紋。

沒人注意到賀知秋的掌心很糙,他這些年經曆很多事情,過得確實不算太好。

但嘴上卻溫柔地說:“挺好的。”

他又看了一眼李鬱澤手上的戒指,強行掙脫了他手掌,禮貌道:“我去一下衛生間。”

同學會進行到九點鍾,還沒有要散的意思。

不少人想趁著這次機會和李鬱澤套套近乎,排著隊跟他碰杯,順便簽名留念。孟林始終站在李鬱澤旁邊觀察他的表情,隻要看到他眉眼間有一絲的不耐煩,就會上前阻攔,不讓別人再靠近了。

他們是江呈邀請過來的,但人到了之後,江呈卻沒有過來打招呼。

他惹不起李鬱澤,更不想站在李鬱澤身邊,被奪去主角的光彩。最後幹脆先走一步,聲稱還有通告要趕,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讓所有曾經認識他們的人,都看到了賀知秋不如他的樣子。

江呈走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回去了。

許藍嵐忙著跟多年未見的姐妹告別,陶央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找到賀知秋,隻好先聯係了代駕,又去了衛生間。他剛才就覺得賀知秋跟李鬱澤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陌生。

小嶽到底是拖著化妝箱過來的,不過這種場合沒她什麽事,一直坐在角落裏吃蛋糕,剛吞下最後一口,就看到李鬱澤朝她走了過來。

“要回去了嗎?哥?”小嶽急忙擦了擦嘴,站起來說。

李鬱澤隨口應了一聲,走到小嶽身後,打開了化妝箱。

化妝箱裏什麽都有,滿滿當當的都是小嶽的家當。

李鬱澤在裏麵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支護手霜。

他盯著這支護手霜看了有一會兒,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想丟回去,又下意識地握住手掌撈了回來。

小嶽不知道他拿著護手霜做什麽。

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他隨手把這支護手霜,放在了一個沒喝完的紅酒杯旁。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