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在黑暗當中持續了整整兩分鍾。

現場嘉賓漸漸反應過來,陸陸續續地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周主編正借著附近的燈光,聯係排查線路的工作人員。他原本挺生氣的,可聽了對方的解釋,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李鬱澤。

李鬱澤不在?

周主編還當自己黑燈瞎火地亂跑,把他給丟了,此時也顧不上找他,忙對著電話說:“那現在情況怎麽樣?好,沒出什麽大問題就好,快把總閘推上去,有什麽事情上來再說吧。”

主持人那邊似乎也得到了消息,換了一個不用連接電源的話筒活躍氣氛。一般這種大型活動都會有好幾套備用方案,畢竟就算在活動開始之前準備的再怎麽充分,也都避免不了各種各樣的意外發生。

周主編在辦公室坐久了,自然不知道手底下的工作人員對於這樣的小狀況早已見怪不怪。他擔心了一會兒,發現沒出現什麽騷亂,才徹底放下心來。

幾分鍾後,頂層的燈光又亮了起來。

主持人臨場反應很強,立刻打開音響,繼續剛剛的采訪活動。

周主編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剛想去找李鬱澤,就見他晃著酒杯,從遊泳池那邊走了過來。

“你怎麽跑到那邊去了?”周主編疑惑地問。

李鬱澤說:“天黑,走錯路了。”

周主編沒去多想,對李鬱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把他帶到了一個人少的地方。

那邊有兩個人等著。

一個是孟林,一個是工作組的負責人。

孟林頂著一腦門的汗,看到李鬱澤結結巴巴地說:“哥我……”

李鬱澤沒等他說完,就不讓他說了。轉頭問負責人:“怎麽回事?”

負責人如實交代:“剛剛孟助理跟我一起排查線路,不小心碰到了總閘的開關。但您千萬別怪他,他也不是故意的。”

李鬱澤表情一變,趕忙對周主編說了句抱歉,又關心地問:“那剛剛斷電的時候,有沒有造成什麽損失?”

負責人忙說:“沒有沒有,我們也辦過幾年這樣的活動了,什麽樣的意外都碰到過,像這種斷電短路的事情常有發生,可能就是鏡頭黑了一會兒,浪費了您一點時間。”

李鬱澤說:“是我們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如果有什麽需要賠償的,您盡管說。”

周主編說:“哪裏哪裏,都是小事。”

短暫的小插曲就這樣結束了。

李鬱澤又往新人堆裏瞥了一眼,帶著孟林離開了現場。

孟林臉上的汗還沒擦幹,就聽李鬱澤低聲問了一句:“攝像頭什麽情況?”

孟林一抖,忙哭喪著臉:“哥,要不咱算了吧。你跟小秋哥住的酒店距離太近了,兩個酒店的攝像頭加起來好幾百個,今天還來了好多記者蹲點。這個頂樓的總閘我還有機會碰一下,那攝像頭我怎麽可能全給人家扒了啊?而且我剛剛都拉閘的時候都快嚇死了,我這輩子沒幹過這麽缺德的事……”

“缺德?”

“不不不我不是說你缺德,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鬱澤走後,酒會現場又恢複了最開始氣氛。

賀知秋也不知在什麽時候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聽婁揚和喬迪他們聊著天。婁揚看了一眼他紅彤彤的嘴唇,不解地問:“你是吃什麽東西過敏了嗎?”

賀知秋臉上一紅,忙掩著鼻子咳一聲說:“沒什麽。”

晚上十一點。

采訪環節錄製完成。

小程跟著忙裏忙外地跑了一天,終於把賀知秋送回了酒店。他沒有上樓,而是站在電梯門口跟賀知秋約了一下明天見麵的時間,又等著電梯從地下一層上來,把他送進去,才轉身離開。

此時,電梯裏除了賀知秋,還有其他兩個人。

那兩人原本正在聊天,見賀知秋進來停頓兩秒,客氣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是過來參加活動的小明星,雙方都有些眼熟。

“我聽路哥說,李鬱澤這次過來,根本就不是主辦發邀請的。”

“啊?那他是怎麽來的?”

那兩人並沒有理會賀知秋的存在,繼續剛剛的話題。

“聽說是他自己要求來的,好像為了能參加這個活動,還降了一些出場費。”

“真的假的?”

“路哥說的話能是假的嗎?”

“不會吧?我隻聽過咱們這種十八線搶破頭地往上擠,還沒聽說有哪個大咖自降身價地往下滑的?”

“我也沒聽說過。不過你看他最近的行程,明顯跟以前不是一個檔次了,即便咱們這個活動因為他拔高了不少,但跟他以前的工作相比,也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該不會是他的事業出了什麽問題?”

“不清楚。算了不猜了,不過他再這麽降下去,早晚是要跌落神壇的。”

兩人說完,電梯的門也開了。他們又換了一個話題,有說有笑地走出去。留下賀知秋一個人站在原地,怔愣許久。

[好巧。][剛好我最近也接到了他們的邀請,不出意外,月底可能會跟你一起參加。]賀知秋回想著李鬱澤對他說過的這兩句話,垂下眼睛,輕輕地碰了一下,還在發紅的嘴角。

主辦方雖然準備兩家酒店,但是在星級上麵多少有些差別。稍微紅一點,自然住的好一些,那些不紅的,自然就住得差一點。賀知秋跟李鬱澤之間差的太遠,在酒店的分配上麵,自然沒的選擇。他們之間隔著一條馬路,不知道隔了多少樓層。

賀知秋回到房間簡單地洗漱一下,穿著從家裏帶過來的小兔子睡衣,站在陽台上。

他給李鬱澤打了個電話。

李鬱澤不知在忙些什麽,過了好幾分鍾才接通,而且說話的時候情緒不是特別高漲,偷偷歎了好幾次的氣。

賀知秋問他怎麽了?

他又說沒什麽。

李鬱澤不說,賀知秋也能猜到一二。

他住在八樓,趴在陽台上麵就能看到對麵酒店的各種情況。酒店的台階上坐滿大大小小的媒體,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堵誰。

賀知秋抿著嘴笑了笑,抬起眼睛問道:“你住在幾樓呀?”

李鬱澤說:“三十二樓。”說完似乎也走到了陽台,問道:“你呢?”

“我在八樓。”賀知秋數著對麵的樓層,直到數到三十二的時候,興奮地喊了一聲:“我好像看到你了。”

“真的?”李鬱澤似乎想也沒想,一巴掌拍在了麵前的玻璃上。

“咚”地一聲巨響,透過話筒傳到了賀知秋的耳朵裏,逗得他大笑出聲,“是假的。”

李鬱澤這才反應過來,沒想自己竟然犯了這麽低級的錯誤,又氣又笑地甩了甩手掌,低聲說了句:“小騙子。”

“那你就是大騙子。”

兩人彼此安靜了一會兒。

賀知秋才認真地說:“李鬱澤,你以後可以站在原地不要動嗎?

“為什麽?”

“你也要給我個機會,讓我去找找你呀。”他並沒有把話說得太清楚,但李鬱澤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有點不情願,心裏還想著怎麽才能避開媒體的目光,偷偷溜到賀知秋的房間去。

但這次的難度似乎有點大,不能拉閘,也不能蒙著西裝。

“可我現在想要親你怎麽辦。”

“啊?”賀知秋說:“今天不是親到了嗎?”

“隻親了二分鍾。”

“二分鍾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

賀知秋認真地想了想,“那要不然,你低個頭。”

“你呢?”

“我站在窗邊,墊著腳”

李鬱澤久久沒有出聲。賀知秋悄悄地問:“親到了嗎?”

李鬱澤說:“別吵,正在親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