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自到 燃文

新年新氣象。

小魚除了賣花兒掙錢,當然不能忘了給親戚朋友們拜年什麽的。

讓餘同吃驚的是,餘家並沒有什麽親戚,三姑六婆的完全不存在,親戚朋友不見一個。小魚道,“奶奶說她年輕的時候,家裏人都跑到台灣或是出國去了,沒留下什麽親戚,現今早沒了聯係。倒是奶奶,因那時嫁了爺爺,爺爺愛國的很,死活不肯出國,就留了下來,結果文\革被批鬥半死。”

餘同奇怪,“父係這邊兒也沒有親戚嗎?”對於這個國度開國初年的政治鬥爭,餘同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其實,這本就在所難免。兔死狗烹之事,哪個開國之君沒做過?

小魚一幅“你真笨”的表情,“結婚都講究門當戶對,爺爺家的人也早跑光了。要不說家裏沒親戚呢,我爸是單傳,到我這兒,現在為止,還是單傳。”

“不過聽說有些遠房的親戚啥的,後來弄了些不大好的事情出來,就斷了往來。”小魚歎口氣,“沒有也好,倒是省了麻煩。”

小魚給相熟的鄰居拜過年後,又打電話給公司的同事拜年,甚至連以前在市場攬活兒的珠片兒老板也照顧到了,周全的很。過一時,小魚正想給何寶貴打電話呢,何富貴已經大包小包的過來了。

“誒,富貴哥,你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啊?”小魚見塑料袋裏麵雞鴨魚肉蛋菜,一應俱全。幸好沒見到被褥鋪蓋,不然小魚得以為何富貴這是打算搬家呢。

何富貴笑道,“我一個人過年,合租的室友兒回家,房子裏冷清的很。買了好些東西,打不起精神做。這幾天我在你家吃飯吃得饞了,小魚,幹脆我過來跟著你們過年吧。咱們仨,還熱鬧些。”

餘同一聽這話,險些一頭撞門框上:好沒眼色啊!!!!

不過,轉念一想何富貴與杜太子的關係,餘同立馬換了一張熱情好客的臉孔,連忙接過何富貴手裏的東西,笑道,“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你來的正好,我家兩間臥室,你跟小魚睡大的那間。”

“這怎麽行,我睡小的就成了。”何富貴對餘同的態度兒倒是平平,長得太過漂亮的人,跟他這正常人有距離感。倒是小魚,生就一幅可愛近人的臉孔,何富貴拿小魚當個弟弟,喜歡的很。

小魚將何富貴帶來的東西一樣樣的歸置好說,“沒事兒,富貴哥,你就跟我睡吧。本來也是我睡大房間的,你不知道我爸的脾氣,叫他睡大房間他睡不來,嫌冷。”

何富貴這幾天跟小魚賣花兒,已是極熟,就沒再客氣。

小魚隨口道,“富貴哥,你怎麽過年沒回家呢?一個人多冷清。”

何富貴午飯還沒吃,從小魚家冰箱找了些蒸好的米飯在上麵澆了些剩菜,擱微波爐裏加熱,一麵道,“我家裏沒啥人了,就叔嬸在,回去沒意思,還不如找機會多掙些錢早買房呢。”

小魚沒繼續問,反道,“富貴哥,那你以後過年都來我家,我家除了我跟我爸,也沒啥親戚。”

何富貴初時沒察覺有啥不對,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恍若聽到什麽驚天大新聞,拉著小魚的胳膊指著餘同,瞪圓了眼睛問,”你給他叫啥?這不是你哥嗎?”

小魚驚覺自己說漏嘴,有些不好意思,隻得對何富貴坦誠,“富貴哥,你可別說出去。我歲數不夠,不能上班,就說大了幾歲,在公司省得麻煩。我爸生我時才十五,現在看著也年輕。”

何富貴一撫自己的額頭,不可思議,“我的天哪,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十五就能生孩子了!何富貴不由打量了餘同下麵一眼,心下暗暗佩服,果然是奇人!

那樣赤|裸裸的眼神,餘同直想將何富貴的倆眼珠子摳出來當球兒踩。

“富貴哥,你千萬別說出去。”小魚再次叮囑。

“知道啦知道啦,你看我像碎嘴的人麽。”何富貴拍胸脯兒打包票兒,拉著小魚的手道,“再說了,咱們是好兄弟,你的事,我才不會跟別人說呢。”

小魚立時彎起嘴角兒,跟何富貴說起別的事來。

小魚與何富貴脾氣相投。

何富貴吃飯,小魚用開水衝了碗紫菜湯給何富貴放在手邊兒。

何富貴感歎,“小魚啊,你這樣賢惠能幹,若你是個女的,我非娶了你不可。”

餘同似笑非笑的提醒何富貴,“你這話若是讓杜太子知道,得扒了你的皮。”

“是啊。”小魚隨著餘同附和,“富貴哥,我不過是會做飯而已。杜老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真是賺了呢。”

何富貴死活不承認,“別瞎說,沒有的事兒。”

餘同淡淡提醒,“拿喬也得有個分寸,別過了頭,最後雞飛蛋打。”

“你知道什麽?”何富貴哼唧兩聲,埋頭足吃了兩碗米飯,將小魚冰箱裏中午剩的剩飯剩菜全打掃了個幹淨,半點兒沒浪費。吃過飯,何富貴就有些犯困,他就去小魚的房裏睡覺去了。

餘同悄悄對小魚道,“怪不得要自帶菜品,這樣能吃,幸虧杜老板有錢,不然哪裏養得起。”

小魚用胳膊肘撞了餘同一記,嫌他道,“真個小氣。咱們跟富貴哥是朋友呢,看你個計較勁兒。”

餘同瞟小魚一眼,“難道我是計較飯菜不成?”

小魚掐餘同一下子,惡狠狠的說,“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自己一樣齷齪!”轉頭去收拾何富貴帶來的菜品。

餘同跟在小魚屁股後頭,念叨著給自己寬心,“其實我也不大擔心,何富貴一看就是在下麵的那個。”

小魚直接拎出個大蘿卜,瞧準餘同的腦袋就是一個子,直敲出個大包來,才算解了恨。結果給餘同壓在廚房揍了幾下屁股,倆人一頓折騰。

何富貴其實很有眼色,他中午補了一覺,醒來後精神熠熠,一麵與小魚商量著再去哪裏打短工,一麵幫著小魚做晚飯。

與餘同那種麵子上的幫忙不同,何富貴自己廚藝就不錯,又有眼力勁兒,跟小魚默契十足,還親自下廚炒了倆菜給餘家父子嚐。

而且,很奇特的是,何富貴跟小魚在電視節目方麵的品味也出奇的一致,都是喜歡看肥皂劇的一類,時不時就頭對頭的唧唧咕咕的一頓說。

何富貴不高不矮的個子,在餘同眼裏,除了那一身雪白的皮膚,無一可取之處。跟細伶伶的小魚比,何富貴實在生的很富貴。洗過澡,何富貴換上了一套米色的棉質睡衣,小魚瞧著直笑,摸著何富貴胸口上的一個梅花篆的刺繡說,“這個杜字,還是我爸寫的,讓工廠照著鏽的。杜老板也是,你的衣裳不讓繡何字,倒是要跟他一道繡個杜字。”

小魚是個細心的人,現在餘同對他許多教導,他也學著思考一些事。雖然杜老板很有錢,而且常給他小費,小魚對於杜子若本身的感覺也很不錯。

但是,小魚並不認為何富貴適合杜子若。

不為別的,何富貴並非沒有自尊心的人,若是隻為杜子若的錢,何必大過年的還辛苦呢。杜子若肯對何富貴好,何富貴有一些物質的要求,杜子若沒有理由不滿足他。

現在何富貴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可見其自尊心之強了。

像小魚自己也是個極有骨氣的人,他羨慕那些有錢人,但是絕不會為了錢而失去道德底線,所以之前小魚才會那樣的鄙視、看不起餘同。

何富貴跟小魚脾氣相投,洗過澡,倆人都是一身睡衣的靠在床頭,下身蓋著被子看肥皂劇,看到感動處,還要哭上一鼻子。

倆人揪著一條毛巾,一人一頭兒的抹眼淚,何富貴紅著眼睛道,“早我娘就說我這眼淚不值錢。”

“我也是。”小魚跟著抹眼睛。

餘同盯著電視裏後宮女人移情出軌記,淡淡道,“若是後宮這樣不嚴謹,皇帝早死了八百回了。”

何富貴道,“這皇帝後頭就要死了。”

小魚附和一句,“禽獸,早該死了。”

餘同瞥小魚一眼,沒說話。

正在此時,何富貴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